第十七章
七门
没有人活着很容易，能够事事顺心，念念如意。但将来，一定属于那些意念坚定，并愿意为之付出的人！——无痕
外面的种种争端变化，山洞里的那两个少年男女自然是不知晓的，除了刚开始时的隐隐尴尬外，慢慢的，两个人开始感觉到了彼此心中的那份依赖。或许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谈爱情终究太早了些！
他们只是心里都有了一样的信念：想这样和一个人在一起，可以放心的交出后背，可以为了彼此不顾生死……总之，希望未来的路，都有他相伴，哪怕只是待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只要，有你就好！
我管这叫：青梅竹马！
秦州腥风血雨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神州大地的每一个地方，江湖上人人自危，剩余的八大门派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他们各自的掌门人依旧在闭关，没有一人露面。
面对无形的压力和内心的恐惧，最终总有人沉不住气！
有的门派选择了吞并，有的人选择了联姻，有的人忙着迁移，有的人不断的打探着八大门派的消息……
就在整个神州大地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面对未知，每个人都想把求生之道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一个举世震惊的消息传去了神州大地，传遍了每一个江湖门派的每一个角落。
这消息好比一块烧红的巨大铁块扔进了水面，瞬间引起巨涛骇浪，让这这本就情势汹涌的神州大地一下子炸开了锅，让诸多徘徊在奔溃边缘的人们一下子陷入了疯狂，当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消息便是：神州九门变七门。
这个消息传到神州中原大地其他门派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了，而此时，距离九门试武过去已经两年了，也就是说，羽秦在求知洞已经待了五年了！
这五年，足够山川交错，斗转星移了。
而这天，真的变了！
正义门被灭门了……
仙州和朝州的交界处，是一座大的城池，传说不知何人所建，整座城池方圆六百里，南北边接山而建，以山峰天然峭壁为城墙。东西两道城门，西门因在仙州地界，是六清坊势力范围，故而命名仙清门，东门在朝州地界，属神居岛，命名朝神门。整座城池中一条与山脉齐宽的马路南北纵穿，两端与山脉相接，将城池划为两半，是为分街，大有分割之意。
而这分街，便是整个城池，甚至整个神州大地上最繁华的一条街了，在这条街上，驿站商铺，花市街坊遍布，却从未有任何冲突争斗！
因为在这里闹事，顶如同时得罪了六清坊和神居岛两大门派，所以只要稍微懂点江湖规矩的，大都在这里低调低调，再低调！便是六清坊和神居岛自己的人，在这里也格外注重言行。
所以，这座界城，不论规模，人口，繁华程度，地理位置，交通重要性都要强过那号称天下第一城的不夜城百倍，但它毕竟不是天下第一城，因为不夜城里有九大门派之一的不夜城，这也是九大门派千年来唯一一个把门派建在城池中的。
传说不夜城地处神州大地东南，盛产宝石，所以整个城池所有建筑都是用宝石原石建造，完了再以宝石镶嵌装饰，其中不乏类似于夜明珠之类的宝石，一到夜间，不夜城恍如白昼一般，而且越是漆黑的夜晚，不夜城越明亮，百里之内可见其宝石璀璨，灯火通明，不夜城因此得名！
但这界城，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城。
而此刻这界城中最为繁华的分街上，全神州大地规模最大的三大酒楼之一的醉仙阁却是热闹非凡
只见一楼大厅之内，满满一大厅形形色色人物围定了最中间的那张桌子，时而凝神细听，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双手握拳，时而愤声而斥……竟是百态尽生，这般景象，简直比隔壁评书楼还要热闹几分！
而此刻坐在大厅西北角落的一行人，面色却是阴沉了下来！似乎对诸人所说之事，很是不满一般。
“你们可是不知道啊，如今这神州大地啊，怕是要变天了！”一老者模样的男子大声说道
“老丈，你可别吓我们，虽说我们大都住在这里，也一直受六清坊和神居岛两家门派庇佑，可不见得我们就安逸怕事啊……”
“就是，我们可不怕”
“对……”
人声此起彼伏，许久方才安静下来
“老丈，不知你所说的天下大乱指的是什么，我看这九大门派，也没什么动静嘛！”
“对啊，听说便是几年前的九门试武，几大门派掌门长老露面的都极少，当真是诡异啊”
“可不是吗，我给你说，现在这江湖，邪乎着呢”
“诸位可知，你们所说的九大门派，已经不存在了……”那老者淡淡道，言语中有丝丝伤感
“什么？老丈，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对啊，老丈，我等无聊在此闲聊，可此等话语真的不敢妄言啊”
“这要是被任何门派弟子听了去，我们便有大祸啊”
…………
“怎么，你们这就怕了吗？其实，确切的说，是那九大门派已经只剩下七大门派了，所以，说是七大门派更合适些……”老者须发皆白，但不知为何，言语间中气却是十足，引得诸人心头隐隐波动。
过了许久，众人方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老丈，七门，什么七门？”
“是啊老丈，怎么回事啊？”
“唉，诸位有所不知，在不足三月之前，九大门派中的正义门，也被人灭门了，成为继秦阳阁之后，第二个被灭门的九大门派之一。所以现在，整个神州大地，只有七大门派了……”
“你再说一遍！”一声冷喝清冷无双，其间煞气涌动，众人也不见这人是怎么从人群外围进来的，连忙定睛看去……
来人竟是两人，全是女子打扮，一人年纪稍长，二十四五，另一人更是只有十五六岁，但却是一般的出尘脱俗，清丽过人。不用想，定是那个门派的弟子了，看是女子打扮，多半是六清坊弟子了！
众人瞬间敬意满满，连忙向后退步，让出位置，只是那两女子均未看其他人一眼，直直盯着那名老者道
“你再说一遍”
“哦，姑娘刚才没有听清吗？我说，正义门被灭门了，就在三个月前，据说，一个活口都没有跑出来，因为正义门不比秦阳阁，门下弟子众多，产业颇大，大火烧了整整两天，才将正义门所在的正义山庄烧个灰烬……”
“满口胡言，这么大动静，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消息？”年纪偏小的女子浑身发抖，颤声道
“唉，先是秦阳阁，后是正义门，没有一个活口跑出来，就是现在，连是何人所为都不甚了了，恐怕现在整个神州大地西边两州，都已经不再是你们九大……哦不，七大门派的势力范围了，现在你们就算派人去打探消息，只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哗……”
整个大厅大哗，便是这醉仙阁的老板也从台后走了出来，看着老者，又看了看那两个清丽出众的女子一眼道
“老丈所言，在下亦有耳闻，只是不知老丈还知道什么消息吗？”
“唉，我也是逃难来的，现在越靠近西边的门派便越危险，好多人都早早变卖家产，迁逃到中原大地来了，而且都说越往东走越安全，就算别人下一个要找其他门派晦气，也得经过好几个门派才能到这里不是吗？”
“所以啊，接下来，你们会见到很多跟我们一样的人的”
老者微微叹息，收拾起东西，出门去了！
人群议论纷纷，许久方散。
而那两个女子对望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醉仙阁，朝东去了，不久便消失在分街的转角……
“无心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一年轻女子问道
“唉，先回去吧！紫嫣”年纪稍长的女子叹息一声，二人便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原来，这两人便是当年八门试武时神居岛的无心和紫嫣，此刻她二人刚刚出关，本来是打算出来历练下，顺便增加见识的，谁知道刚出门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只得赶紧回报师门长辈，这便匆匆赶了回去！
东边某岛，一座宏伟殿宇骤现在眼前，只是这殿宇恢宏模样却全然不似中原风格，既不像秦阳阁遮云殿那般高耸挺拔，亦不似不夜城城府那般璀璨夺目，更不是界城那般地域辽阔……
只见这殿宇俨然一副船坞模样，远远看去，有如一叶扁舟在大海中飘摇。但是越走的近，却越是吃惊，这船坞般殿宇竟是全部由巨大石块堆砌的而成，更无半点其他素材，便是称为石城也无不可，最主要的是，根本看不出这石城到底有多大，这般鬼斧神工，当真了得。
此刻，两名御剑而回的女子，仿佛对这般景色毫无感觉一般，径直走进了这殿宇中间最高的那处石厅，厅外也无匾额之类事物，只是在石门头顶正中用大力凿刻着“碣石见”，字体苍劲有力，使人一看便觉气势非凡。
只见此刻石厅中有三人，全部坐在下手座位上，而正上方的主座却是空空如也。
无心和紫嫣走进厅中，只见三人面色凝重，看到二人走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最后还是坐在最上手边的老者道
“吆，这才出去几天，你们两个便想爷爷们了吗，不错，难得你们两个丫头有良心，快过来”
说着伸出手臂，说不出的慈爱，当真与寻常人家的长辈无异！
“无爷爷，我和无心姐姐听说江湖上动乱了。你们知道吗”年轻的紫嫣率先开口，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老者手臂僵在半空，面色恢复凝重，道
“你们还听到了什么？”
“我们还听……”
紫嫣话语突然中断，无心拉了拉紫嫣的手臂，不停的使眼色
“无心，你来说”老者收回手臂，语气依旧淡淡，却是温情不再，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爷爷，我和紫嫣还听说……正义门，被……灭门了……”
整个石厅死一般寂静，许久后，坐在上手的老者道
“好了，我们知道了，你们俩下去吧！”
“是”
两人齐声答道！片刻间退了出去
“唉，门下外出打探的弟子传回消息说最近或许有大的异动，只是没想到，这才多久，又有这般惊人的变故……”说话的俨然是当日八门试武出现的神居岛五长老。
“唉，事已至此，多思无益，既然岛主不在，老二老四也不知去了何处，看来此间事，倒需要我们三个多担当了”
“是，大哥！”两位坐在下手的老者一同答道
从碣石见出来，无心和紫嫣都没有心思说话，没想到三年前无心心情波动下的一番感悟，这么快便展现在了眼前，两人心情都不怎么好，也都没有说话的心思，彼此打了招呼，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估计这般牵动心绪，应该是走去闭关了吧！
角落处老者转身而出，看了看两个女子，眼神处的怜惜满满，终究只是长叹一声。
无心回到住所，站在窗前外望，原来这是一处靠着海边的石屋，内里装饰倒也简单，只是女孩子家的灵动精致却是处处显现
从窗边望去，只见大海阵阵波涛汹涌，气势滔天，片刻后却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波涛既起，即使归于平静，难道就真的没有发生过吗？”无心喃喃自语
“你觉得波涛既起，那即使恢复了平静，又有什么意义，是吗？”
“爷爷！”无心看清身后来人，声音迷茫空洞
“唉，孩子，你还不懂，如果波涛不起，我们又怎么会意识到平静的可贵，也就更加不会明白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用生命和执念守护的安宁，根本不是为了名利！”无痕说的斩钉截铁，豪气干云，仿佛他不再是个年近百岁的老者，而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男子，那般壮怀激烈。
无心听的也是豪情澎湃，心下再无迷茫，只是过了许久，终究慢慢问道
“可是，爷爷，那那些在波涛中，用生命换来平静的人呢？”
…………
无痕停顿了良久，深深看着大海，最后看了看这个孙女，转身走出，只是到石屋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缓缓道
“心儿，你要记住：没有人活着很容易，能够事事顺心，念念如意。但将来，一定属于那些意念坚定，并愿意为之付出的人！”说完便无丝毫停顿，转身去了。
无心伫立良久，看着窗外波涛平静交替，口中喃喃自语
“付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