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劫
铭记仇恨很容易，但要忘记仇恨却很难，所以，在你还不确定这仇恨值不值得你一生铭记的时候，最好不要去铭记！——雨晴
羽秦疯也似的冲进了雨晴所在的左边洞穴，他整个人似乎心脏被重击了一般立在原地，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此刻蜷缩在洞穴的角落，浑身已然僵硬，连发抖都很吃力，周围地面尽数结冰，便是那女子的眉梢眼角，都布满了一层冰雾，那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儿，此刻像是已经被冻成了僵尸一般！
羽秦踏上一步，将雨晴拉在怀中，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丝毫感觉不到怀中女子的气息温度，就好像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冰块一般。
羽秦茫然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反噬吗？自己在那般冲突的情况下都未被反噬，雨晴只是修炼一种功法，又怎么会反噬？
忽然，他想到了苏荷师姐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又想到了自己修炼御寒录时的情形，他突然间明白了，这便是御寒录从无人修习成功的原因吗？他的心中一片冰凉……
原来，御寒录修习越深厚，体内气息，血脉，经脉也就越冰凉，加之雨晴是女儿之身，女子本性阴，又修习这般天下一等一的阴寒之术，孤阴不长，时间一久，便是连丹田都有可能变成一个冰窖……
“怎么办？”羽秦心急如焚，如果说雨晴只是被冰冻住了，大不了生火取暖，融化了冰，自然便好，可这是功法反噬，自身冰封气息从内至外的冰冻，又怎么能以外力去化解。
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心志一乱，便如没头苍蝇般六神无主。
“去找清姨吗，只怕来不及了，再说，清姨对御寒录也是一无所知，怎么办？”
少年一咬牙
“不管了，先生堆火再说。”当下开始寻找枯枝枯叶，找好后便以心阳经功法催生火苗，将火堆点燃……
他正准备去把雨晴抱过来火堆这边，突然一个激灵，像是抓住了什么，火，是火，心阳经……
对啊，暗骂自己笨，心阳经与御寒录相克，自然可以化解这冰冷气息啊，亏的自己被折磨了那么久……
当下凝聚心思，左手竖掌，食指弯曲，已然催动心阳经功法近六层修为，从雨晴腹部丹田处输入，他也是修炼御寒录的，他自然知道只要丹田恢复，自身功力便可抵消这反噬了……
当下更不多想，催动着体内所有心阳经功力，全力输入雨晴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雨晴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虚弱无比，依旧无法自行运功化解，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全力以赴的男子。
只见他额头见汗，却瞬间被冰冷的气息冻成冰霜贴在他的额头上，没多久，他的眼角眉梢一样布满了冰雾，而雨晴的情况却是好转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功法反噬大多九死一生，也就羽秦的心阳经可以和御寒录抗衡化解那冰凉功力，最主要的是羽秦此时的心阳经修为并不比雨晴的御寒录修为低，这才给了他们这一线生机。否则，他俩必死无疑！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那个少年看到怀里的雨晴慢慢恢复的时候，便更加努力的催动心阳经功法。
试问，当你看到了希望，你还会放弃吗？
“停……停手”雨晴终于可以说话了，语气冰冷
“你……停手，我不需要你……救，我宁愿死”她突然痛哭流涕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心阳经，你不需要把它修炼到多么高深的层次，只要达到四层，你便不会再受到御寒录反噬，保命足矣……”羽秦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的道
“我……”雨晴恢复了些气力，她想出口反驳，可当她抬头看着那张坚韧的脸此刻已然被冰雪覆盖，却依然努力的催动功法化解自己的反噬，那小腹位置的暖流越来越弱，她便知道，这个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一声反驳，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可以不修炼，我知道你那么努力的修习御寒录就是为了报仇，你不修炼心阳经，我立马死在你面前，到时候你连报仇的对象都没有，这御寒录你便不会再修习了吧……”羽秦带着他执着的语气道
雨晴瞬间泪流满面，“停手，求你了，停手吧，你会死的！”
可是那丹田处的暖流还在继续，虽说已经很弱了，可它确实存在着，源源不断的输往自己体内，感觉这般温暖，可是温暖到了心里？
“求求你，停手，停手吧……”她的声音带了丝颤抖，是什么，让她这般恐惧。
只是，没有人回答
许久，她再也感觉不到有暖流流过来了，面前的脸庞已全部被冰层覆盖，连他的左手，那贴在自己小腹处，向自己输出温暖的左手，也直接变成了冰棍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
“不……”雨晴泪流满面，拼尽力气翻身而起，只觉得丹田处一阵暖流，片刻后浑身经络里的冰封如江河决堤般溃退……她终于恢复了自身功力，可她却连一丝欣喜都没有，只是将那个已经冻成了冰的男子搂在怀中，紧紧的搂在胸口，就好像是要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那无情的寒冰一般……
不过，庆幸的是，因为羽秦也修炼了御寒录，体内有一半的御寒录功法，这种外来的冰封无法伤其根本，除非是向雨晴那样自身寒冷气息反噬，由内至外，却是无法抵抗，所以此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那原本只修炼炽热气息的左边身子，此刻已经被这寒冷气息重创，加上心阳经衰竭，那种痛苦估计至少也要歇个好几日才能恢复，最主要的是还不知道对他的修为有没有影响……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那女子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靠在火堆旁，口中喃喃自语，那般凄婉的身子微微发抖，竟是任谁看一眼都会心生怜爱。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心阳经，为什么，这是命吗？”她发了疯似的自言自语
过了许久，当那女子看着怀中的人儿浑身冰雾已经融化时，终于松了口气，却是将他抱的更紧了些。
“即使这是命，我也一肩担了，哪怕是死！”她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像是坚定了信念。怀里的人儿自是不会回答，或许，她并不在意那个答案吧！
“一个人想要铭记仇恨很容易，但要忘记仇恨却很难，所以，在你还不确定这仇恨值不值得你一生铭记的时候，最好不要去铭记！”雨晴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让我在不认识你的时候就需要铭记去仇恨你，当我那般仇恨你的时候，你却这般走进我心里？这是命吗，这是劫吗？”
“如果这是命，我也不打算挣开，如果这是劫，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我只要你……好好地，好好地……”
她抱着他的身子，在火焰中，瑟瑟发抖，喃喃低语。
等羽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了，他躺在雨晴洞穴的石床上，衣服已然大干，真是舒服，只是没人知晓这衣服是什么时候干的。
活动下筋骨，除了左边身子经络隐隐做痛外，右边的冰凉气息却是异常充沛，看来是那天冰凉气息的影响了，心阳经受挫，却助长了御寒录的修炼，唉，果然此消彼长，不死不休啊！辛亏当初雨师姐指点，要不我……
心里这般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雨师姐……”接着便冲出了洞穴，只见那女子伫立在水池边上，对着水面发呆，仿佛对身后事物毫无察觉一般。
看到雨晴安然无恙，羽秦的心里松了口气，却是不好意思再待着，当下便要走回自己的洞穴。
“你醒了吗，秦！”雨晴没有回头，淡淡的道，只是声音不怎么冰冷
“雨师姐，我已经没事了，想……想回去换身衣服”羽秦局促道
“你以后可以叫我雨……”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只是双颊微微发红却是掩盖不住。
羽秦微微吃惊，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当下心头一跳，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忽然转身，站在水边，一双美目看定了他，面若桃瓣，那般清丽不可方物……他努力使自己不去看雨晴的眼睛，道
“雨师……”
“雨！”看到雨晴眼神转冷，他瞬间改了口。
她笑了，站在水池边，那一抹笑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这少年心间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记：
所谓伊人，宛在水中笑！
羽秦几乎是冲回了自己的洞穴，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留下独自在水边，笑意更浓的她……
只是那音容笑貌，当真不会在梦里出现吗？
或许，就算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吧，那又怎样，至少今天，心还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