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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语仙游 细月清雨 3820 2024-07-10 13:53

  女子略一停顿,继续讲道:

  “战乱逐渐平息,南方各郡都被唐军收复,青田镇的居民以为日子终于安定下来了,这时候又发生了恐怖的事情。镇上不断有人身亡,死状不一,皆极为惨烈。一段时间下来,人心惶惶,白天的大街上都没有几家店铺开门,甚至有许多人家搬了出去。即使搬出青田镇,这些人中依然不断有人惨死。”

  “后来不知哪里传出一个说法,是死去镇长女儿的鬼魂在作祟,她死时怨气太重,死后仍然阴魂不散,变作了恶鬼在青田镇附近肆意杀戮,祸害人命。有人家请了道士,道士却说镇长女儿对镇民有恩,不能出手灭了去,否则有损天道,别说镇民会大难临头,他这一身道行也休想保住。而镇长女儿又怨气滔天,超度的办法压根行不通,最后终究是敲定了一个办法,道士吩咐棺材匠打造了一副能安葬三人的棺椁,里面安放两大一小三个假人,每月初七的晚上,镇民都要举行抚慰亡魂的仪式,如此才能压制亡魂的怨气和恶意。如果这个办法再不起效,那么全镇之人只能远走他乡,离得越远越好。”

  “好在最后一个办法果真管用,青田镇上再未出现过有人离奇惨死的事情。而那位帮助镇民的道士,在第一晚的仪式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女子讲完,晏安已是听得目瞪口呆,青田镇中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今日恰是初七,适才所见“出殡”的那一幕,想必就是镇民在举行仪式了。

  “我们撞见了仪式,只能一同参加,否则恐怕会有不测。”女子继续说道,“大宅里有参加仪式所需的白头巾,你去取一张出来。”

  晏安又回头看了看大宅,大门敞开着,里头黑洞洞的。他喉结滚动一下,向女子问道:“一张?”

  女子手上突然多出来一张白巾,三两下就系在头上。她看出来晏安实在胆小,没好气道:“你怎的如此胆小?这白巾是道士施了法的,只有本人亲自取才有效果,若非这样我早给你拿来了。”

  晏安闻言,脸上羞得燥热,咬牙道:“头巾在何处?”

  “这间宅子是专门用来放置白头巾的,里面除了白巾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虽然镇上之人取走了绝大部分,不过还是有剩余头巾作为备用的,你一进去应该就能看见了。”女子如此说道。

  一直缩手缩脚可不行,总不能被女子嫌弃,晏安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大步迈进大宅。进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匾上的字是“福幼堂”。怪不得女子先前对他说不用找福幼堂了,原来福幼堂已经被改造用作如此用途。

  甫一进门,外面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大门重重合上,晏安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好在无事发生,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也有微弱的月光能从高窗照进来。

  屋子里四面八方摆满了高大木柜,大概是用来放置白巾的了。而屋子中央有一张大木桌,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条白巾。晏安大喜,当即就走上前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条白巾竟然是插在木桌中的。晏安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有条缝隙,可明显能感觉出来,如果不用力是拿不起这条白巾来的,就像被门夹住了。

  晏安心生疑惑,侧了侧身,想借着月光看清,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窗前。他仰头望向窗外,天空依旧阴云密布,没有一丝星月的踪迹。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那这微光是从哪里来的?晏安越发疑惑,楞楞地看着夜空,突然一颗人头从屋檐上垂了下来,鼻子朝下嘴巴在上,一双眼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直勾勾看向晏安,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道青光闪过,晏安大叫一声,连连后退,窗外的人头却不见了,也再没有微光,外界已然浸笼在深沉的黑暗中了。

  不敢再多作停留,晏安回头就跑,打算拽走白巾就立刻从这间宅子逃出去。到了木桌前,他反而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虽说周围更黑了,他却看得格外分明,这哪里是木桌,明明是一具棺材。白巾也没了踪影,棺材上倒是贴着一张符纸,无风自动,抽打着棺材板。

  晏安使劲揉了揉眼,他并未看花眼,甚至棺材缝中渗出来腐烂的气味,熏得他胃里发酸。直到此时,他真正无比骇然了,晏家虽归破落了,但几十年前终究算是望族,有些积累,他对神鬼之道并非一无所知,至少他明白眼前棺材板上的符纸,是绝不能轻易揭下来的。

  “晏公子,为何还不出来?”

  门外传来女子的呼唤声,声音不大,晏安却听得真切。他正欲应声呼救,不经意抬头看了眼窗户,女子正贴在窗前,瞪着眼睛向屋内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晏安顿时汗毛倒竖,脸色变得煞白,这间宅子的窗户下方都被红纸糊了起来,只有门楣以上的部分还能使用。女子的脖颈刚好卡在门楣的那一条线上,只漏出个头颅来。

  而大宅门,足足有两人高,至少有两个晏安那样高。女子比晏安还要再矮一头,她是如何把头露出来的?难不成她随身带着副高跷?

  女子似乎并没有发现晏安,两只玻璃球似的眼珠左转右转,五官怪异而模糊,与先前大相径庭。晏安观其形象实在诡异,颤抖着挪动脚步,躲在了靠墙的木柜后面,从窗户无法看到此处。他惊魂未定,就听见一声幽怨的低语:

  “头巾就在桌子上,晏公子,你为何还不取来?”

  晏安抖得更厉害了,但还是紧闭嘴巴,不作回应。他已经能够确定,此刻门外的不是崔氏女子,而是某个可怕的东西。至于女子是被附身还是被掉包,他就无从知晓了。虽说这么耗着总不是个办法,他也不知该当如何,只能装死。

  僵了片刻,门外的东西似乎急了,声音变得十分凄厉:“明明就在那里,你为何还不动手?”

  “为何还不动手?!”

  嘶吼声如魔音贯耳,晏安双耳刺痛,捂住耳朵倒在地上。门外的东西离开了窗户,疯狂拍打起大门。晏安瘫坐在地,挣扎着向后退去,直到后脑勺撞在了墙上。

  大门被拍得不断发出闷响,厚实的木门没有上锁,门外的东西却就是推不开,似乎闯不进来。然而晏安还未高兴多久,大门上就出现了几道裂痕,并且在不断蔓延。

  眼看大门就要寸寸碎裂,晏安心生绝望,放弃挣扎。

  此时,旁边木柜后面却响起一声轻笑,一道身影快步走出,一把揭下棺材上的黄色符纸。霎时间,棺材剧烈摇晃,附近骤然生出阵阵寒气,如坠冰窟。与此同时,大门处也没了动静,只有一声低沉的叹息传来,久久不散。没过多久,棺材也停止摇晃。

  晏安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虽说看不分明,单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个男子。

  果不其然,那人开口,是个清朗的男子声音:“晏公子生得俊俏,果真有几分晏神将的风采。”

  晏神将?晏安不明所以,颤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男子手中变出一盏灯来,将其点燃,立刻将周遭照亮。男子眉眼清秀,看起来很是年轻,而一双剑眉却是雪白。随后他道出姓名,正是应了那双白眉————应白眉。

  晏安盯着窗户,生怕有东西突然破窗而入,要了他的小命。应白眉见状笑道:“晏公子不必恐慌,她已经走远,而且恐怕也没机会杀我们个回马枪了。”

  说完,应白眉走到大门前,一脚踹开。晏安抖了两抖,门外的院子里却是空无一物,天上的乌云也散去了大半,露出缥缈的弦月来。

  晏安放下心来,向应白眉问道:“应公子,不知晏神将是何人?”

  应白眉摸了摸下巴,诧异道:“你竟不知道晏神将?”

  晏安点点头,心道我只听过薛神将,霍神将,陈神将,这几位可都是凌烟阁中有名的大人物,大唐的开国将领,这晏神将,难不成也是位开国神将?

  应白眉微微一笑,随即所道却让晏安瞠目结舌:

  “晏神将,正是你的祖爷爷啊!”

  应白眉继续道:“晏神将,本名晏悲尘,清河郡人,是最早一批追随开代至尊的将领之一。开代至尊封他为神将,却并未像其他神将的待遇那般让他位列凌烟阁,甚至几十年后,他的子孙后辈都不知晓大唐有这么一位神将,晏公子,你说这是为何?”

  晏安说不出话。他从未见过祖父,但曾在族谱上见过祖爷爷的名字,正是晏悲尘。晏家一直是清河郡城中不大不小的一个家族,最辉煌的时候恰恰是六七十年前,也就是祖爷爷那一代。

  那时晏家前所未有的势大,但这种盛况并未持续多久,晏家很快就衰退下去,直至破落到如今的境况,家族四分五裂,连人丁都没有几个了。晏安有所耳闻,一切都与一位长辈有关。

  如果应白眉所说为真,那么这位长辈,估计就是他的祖爷爷晏悲尘了。

  应白眉托灯转身:“我此次前来清河郡,正是要查清晏神将之事。本想先去郡城晏家一趟,现在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他悠然走出门外,晏安赶紧跟了上去。出了宅子,街道上空无一人,祭拜的队伍已经不知去哪了。

  忽然有风吹来,晏安被风沙迷了眼,随即竟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醒来,发觉自己回到了那座破庙之中。他缓缓起身,身后的高大神像依旧默然伫立,双手一上一下摆在胸口,不知是个什么手势。神像的脸孔如同有云雾缭绕,奇异地看不真切,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似是面无表情,又似是满目恫怨。

  晏安跌跌撞撞跨出破庙,只见白舟行碧海,灵川洗苍山,乌阳万丈,照得满地生光。他四顾茫然,趔趄两步倒在地上,竟顺势闭了眼睛,舒展臂膀,却是不再动弹。

  此时,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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