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求见
苏玉峰心里有些恍惚,自来平江后,他便被安排在龙万里的隆平别苑,除了受到龙万里的厚遇,前来拜见的各路人等络绎不绝,隆平别苑一时竟是门庭若市。
求见苏玉峰的人分别是为了凤来的龙从云和郑益清,为了泰来的柳香君,为了雪来的朱玉麟。
苏玉峰见那龙从云,十七八岁年纪,形貌与龙万里极相似,魁梧强健,肤黑齿白,明朗如朝阳。对待苏玉峰礼数周全至极,自称小侄,以叔称之,嘘寒问暖,极尽讨好之能,偏又落落大方。
苏雪来看着他,一脸不屑,对凤来说:“这人怎么脸皮如此之厚,我看他是恨不得要呼婿翁!”
凤来羞恼地捶打他,又想到什么,告诫雪来说:“爹爹自然是与你情分深厚,可你也不能总是惹他生气,你凡事也要顺着他才好。”
雪来知道凤来这是向着自己说话呢,他心里便又甜又暖,拉过凤来的手:“你放心,我自是比他要孝顺师父。”
凤来等他握了一瞬,便打掉他的手:“说话便说话,不许动手动脚,让爹爹看见又要责骂!”
雪来看着眼前美人红晕染了眼皮,不由满眼是笑,顺从地说:“谨遵卿命。”
第二位为了凤来而来的是郑益清,她此次却是请动了白麟溪的宗主祖父、其父其弟同来拜见。郑义门几代名门,九世同居,如此郑重前来,可见其门风之谨严,也可见郑益清在郑氏家族的地位。
郑益清作为长子长孙女,从出生起便不断有相士传言,此女命格贵不可言,郑益清也果然自小便才貌出众,熟读诗书,出口成章,其祖父常夸赞孙女:“益清之才可比肩状元郎。”此外,琴棋书画、家族事务也都十分精通。她本就是郑家着力培养的大家闺秀,在江南素有贤名,当地人交口称赞,称道郑氏女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海岛之劫后,为了保全郑益清和苏凤来的女儿家清白之名,龙万里严令消息不得外传,是以外界对从云被劫并不知情。只听说谷满山家中私藏了郭珍,被少盟主龙从云发现,争斗中从云受伤,两人逃窜海岛,被龙盟主派船队擒获,两人被处死后,龙万里还派人搜到两人安置家眷的老巢,不分老幼,一起灭杀。
斩草除根、连根拔起,这素来是天秤盟处置叛徒和敌人的惯例。
郑益清自经海岛之劫这无妄之灾后,意识到了苏凤来的可贵,她感念凤来和从云的恩情,决意成全二人,所以毅然说动家中长辈前来平江,一为与从云退婚,一为与凤来义结金兰。
龙万里对于郑家的退婚,本是不愿意的。然而龙从云态度坚决,公然声称另有所爱,令人下不来台。此次郑氏族长亲来,言道虽然两家婚姻不成,但并不怪罪任何一方,仍愿结两家之好,郑家态度不卑不亢,友好平和。龙万里便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接受。
郑益清于是又来拜见苏玉峰,在双方长辈见证下与凤来举行了庄重的结拜仪式。二人叩拜、焚香、祭酒,交换谱帖,歃血而誓:
皇天厚土在上,郑益清与苏凤来虽异姓而同志,两人识于患难,感佩互敬,愿自此结姐妹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愿自今日起,姐妹同心,安乐与共,过往神祇,普同鉴察!
两人告拜起身,郑益清搀起苏凤来的臂肘,含笑而呼:“凤妹!”
苏凤来回拜:“清姐!”
郑益清十八岁,苏凤来十六岁,姐妹二人并肩而立,携手而笑。一个身着藤青曳地望仙裙,外披青莲流苏披肩,更显清雅端庄;一个身着流云纹滚雪素裙,外罩绛红纱禅衣,容光逼人,在座众人无不倾倒。
雪来低声赞叹:“还是红色最称凤来了。”一旁的从云没有说话,目光闪闪,注视着凤来。
雪来旁边还有一位朱三公子朱玉麟。他打量着郑益清,对雪来说:“我看这姑娘更好,长得宜室宜家。”
雪来一哂:“那你娶了她吧,都说这郑家姑娘是皇后相,你娶她可是稳赚不赔的。”
“哦?”朱玉麟又把眼投向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泰来最近很是苦恼。他前去河南江北驱疫之前,明明和香君约好书信联系,可是自己给香君寄出了数封信件,却一封回信也没有。随师父回到了平江之前,他便禀明师父,自己在天秤有了一位心仪的姑娘名唤柳香君,此次想要令她前来拜见师父,求得师父首肯,才敢再禀告其父王恒。
苏玉峰听了,心里一沉,这位稳重老实的大弟子,明明是自己中意的女婿,短短数月他便心有另属,着实令人不快。
对于柳香君,苏玉峰并未闻其艳名。他只是想:哼,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女子,使得泰来如此钟情,怎样的女子能胜得过自己宝贝女儿!唉,看来女婿人选只能考虑聪明但毛躁的雪来了。
泰来早就去信,约香君来拜见师父。偏偏到了平江,等了几日,香君还是没有现身。他便按捺不住,要去舟山岛接她,被凤来拦住了。
凤来说:“师兄不必心焦,也不必前去,想必是香君每日迎来送往,公务繁忙罢了。白雪和黑风我已训好,舟山它们每日往来,路熟得很,让他们带信去,保管柳香君明日便能到。”
白雪和黑风分别是凤来和雪来那日在信房带回的两只信鸽。凤雪二人日日围着这两只鸽子转,精心驯养,卓有成效,现在正是两人的爱宠。
泰来便又提笔写了信,卷成小筒递给凤来,凤来却又拿起笔来,在小筒的外面又加了几个字“速来速了”,然后把信装入白雪的爪筒中,封好口,握住白雪的翅膀,摸摸它的头,道:“你带上黑风一起,天香楼,速去速回!”
说完,素手一举,白雪展翅而飞,黑风即刻追随它而去,一白一黑,消失在天边。
泰来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凤来言辞间似乎对香君有些轻慢。又想到上次香君得罪凤来的事,就料想这两人又是如先前那样拌了几句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