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之夜,我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悄悄潜伏了明军临时军营。
我猜,这里离车箱峡应该不远了,便放走了马,在附近找了一山洞打算稍作休整再打探沉默侠踪迹。
一进山洞,却看见之前在小镇见过的道长和小孩已在里面盘腿而坐,正闭目养神。
我转身要走,却被道长叫住:“阁下可是十三妹?”
我:“与你何干?”
道长:“你可还记得那年那月在百花谷,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又是百花谷,好像在哪儿听过,哪年哪月我在百花谷答应过你什么?”
道长:“你说你不再杀人皈依佛门。可现在见你,依然一股杀气。”
我:“我是打不过你?还是很崇拜你?为什么要这样答应你?”
道长:“那你是准备出尔反尔了吗?”
我:“是又如何。”
说罢,那小孩呼一声就扔了块石头过来,我刚躲过石头,小孩又飞过来了。
见他人小,我原本还打算让着点他,不准备拔剑。但几个拳脚对击之后,我发现这小孩内力十分深厚,就算使尽全力,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赶紧连退数步,将剑拔了出来,朝着小孩就刺了过去,小孩一闪,完美躲过。
几十个回合下来,感觉毫无胜算的我决定溜之大吉,因为那老道长还没动手呢,这小孩都这般有能耐,老道长再一出手,我岂不是以卵击石。
好在他们也没追出洞来,我只得另寻他处再作休息。最后爬上了一棵树,环顾四周,并无异常,就准备休息了。
可能实在是太困了,不一会儿我就在树上睡着了。
梦里,是我和沉默侠在竹林上飞来飞去的画面,白衣飘飘,眉目传情,活生生一对神仙伴侣。
我:“你不说话的样子真美。”
沉默侠点了点头。
我:“你点头的样子更美。”
沉默侠又点了点头。
我:“你又点头的样子完美。”
沉默侠:“你丫的有完没完,一直说说说,我是沉默侠,沉默侠,好不好,别逗我说话,你知道的,我一说话话也会很多的,而且还会天崩地裂生灵涂炭~~~”
正说着,我被阵阵惨叫声吵醒了。只见不远处的军营里火光冲天惨叫连连,隐约可见带着一身火四下逃串遍地打滚的官兵。
然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兄弟们,杀出去。”
咦,这声音不就是那“曹操”罗汝才吗,看来,他们是准备今晚从这里突围了。
想必他会有沉默侠的消息,就算没有,沉默侠应该就在附近,于是我就朝军营飞了过去。
见到我,罗汝才激动万分,赶紧让部下让出一条路来:“妹妹这是来救哥哥了?”
我:“你们为何要闯进这要命的车箱峡?”
罗汝才:“一时情急,谁能想到一不小心就误入歧途了。现如今,马乏刍([chú],喂牲畜的草)多死,弓矢皆脱,情势危殆,必须背水一战突围出去,否则就全完了。”
我:“闯王他们呢?”
罗汝才:“别提了,大家本来不分伯仲,那家伙就想当老大,什么事情都说不到一处去。他说再观察观察,我可等不了,就带着兄弟们冲过来了。一看,嘿,这里明贼兵力薄弱,再加上空虚道长等武林中人里应外合,现在连妹妹你也来了,哥哥我是如虎添翼,天助我也,让他李自成后悔去吧。”
话音刚落,四周上山突然亮起很多火把,冒出很多人,咻咻咻地就朝这里放箭。
罗汝才赶紧躲到人群后面喊道:“大家不要怕,外面还有我们的人,冲呀!”
奈何对方火力太猛,加上位置优势,瞬间,罗汝才部弟兄死伤惨重,节节败退,最后只得再次退回峡谷。
原来,明军早有安排,大批官兵早就埋伏到了周围的各个山头上,就等这伙人出来练箭呢。军营中其实只有几个伤兵而已,每个营帐里的灯都是故意点来诱敌的。
大家灰头土脸回到峡谷,却被告知明日一早收拾东西可以走了。
罗汝才气呼呼地说:“奶奶地,李自成居然代表大家投降了。”
我:“这闯王还挺识时务啊!”
罗汝才:“啥?贪生怕死叫识时务?妹妹你没搞错吧?”
我:“大哥借一步说话。”
罗汝才走了过来,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据我所知,李自成是用了顾君恩之计,贿赂陈奇瑜左右人士,向官兵诈降。”
罗汝才:“真的假的?”
我哈哈一笑:“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我猜的。”
罗汝才将信将疑令部下放下兵器,投降去了。
陈奇瑜受身边人蛊惑,不仅没杀这些起义军,还派了50多名安抚官,将农民军们遣送回籍。谁知,一出栈道,李自成立刻杀安抚官,复叛。
这边是脱困了,可是沉默侠呢,依然没有踪影。
趁在山林间休整,我赶紧问罗汝才:“大哥能否帮忙引荐闯王?”
罗汝才:“妹妹是觉得哥哥不行了想去另投他处?”
我:“不不不。我只是想打听个人。”
罗汝才:“谁?”
我:“李公子。”
罗汝才:“哦,你说他呀。这次他没和我们一起,这个李公子和我们可不一样。李公子出身于名门世家,散尽家财赈灾一方,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出于儒家的济世情怀。李公子想要实现的是尧舜民主社会主义,恢复先王之道。跟他比起来,我们都是流氓。哈哈哈~~~”
我:“是吗?那现在他在哪儿?”
罗汝才:“还能在哪,在他的河南呗。我跟你说,那家伙真是生错了时代。”
我:“河南?不是说他马不停蹄来就闯王吗?”
罗汝才:“得了吧,李自成嫉妒死他了,还多次无端加害于他,你觉得他会不计前嫌?那怕他真是脑子有病哦!”
越说我越懵,难道我听到的是假消息,若真是这样,那个该死的醉汉真是死有余辜了。
罗汝才继续说道:“李公子的父亲曾任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崇祯初年在魏忠贤逆案中被定以‘交结近侍,又次等论,徒三年,输赎为民’的处罚。李公子从小读书用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而且文武双全。他生性慷慨豪爽,常常周济穷人;又爱打抱不平,伸张正义。他的妻子汤氏,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是一位美丽的大家闺秀。”
说到这汤氏,罗汝才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而我,正在用力咬牙切齿保持理智。这家伙竟然已经结婚了?不是被隐士高人带到峨眉山练习武功吗?看来,那个店小二也是该死,还接盘侠,若再回去,看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这样啊。那没事了。”
罗汝才:“哎,不对,我只听说他和红娘子有故事,与你十三妹并无交集,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此人来?”
红娘子又是谁,我真的快崩溃了,这沉默侠原来一直都在闷声“办大事”啊,真是毁了老夫一片少女心。
罗汝才推了一下我,我才说:“哦,没事没事,就是路上听说了一些这李公子的故事,没事打听一下,他江湖名声貌似还不错哈。”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我失去了沉默侠,还是本来就没有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