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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魇魔生 道吾山人 6915 2024-07-06 00:43

  金昌从刘珥身边经过,没正眼瞧他。

  杨肜走到刘珥跟前,看他分明在发抖,心想:“这是在害怕呀?”因为屋里很暖和,绝对不是冷。

  杨肜停步,对刘珥说:“刘队,好久不见了。”

  刘珥脸上没有笑意,低眉顺眼的点头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绕过楠木外框刺绣的屏风,走进客厅,能看见明式家具,桌呀椅呀,还有一些兰草、松树之类的盆栽。一个木架子上摆着黑漆螺钿执壶、粉彩天球瓶、狮耳炉、兽面青铜簋、错金银三足蟠龙卣流鼎等等。

  杨肜忍不住过去观瞧,自言自语的说:“好漂亮!”

  金昌对杨肜说:“肜子,别看了,那些不过是工艺品。”

  杨肜说:“哦。”说是工艺品,但做得很逼真,就拿青铜器来说,上面的纹饰很精细、古雅,还有铜绿。赝品做到这个程度,即便是杨肜这等专业人士,立马辨认出来也不容易。

  两人在太师椅上坐了。

  刘珥走过来,看着金昌说:“阿昌,您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金昌说:“我说,你怎么不给我们倒茶呀?来者是客嘛。”

  刘珥说:“是是,我这就给你们倒茶。”转身离开。

  杨肜打量这房子,对金昌说:“阿昌,刘队蛮有钱的嘛。”

  金昌说:“哼,经常在那个位置嘛,监守自盗罢了。”

  过了一会儿,刘珥端来茶水,放在茶几上。

  金昌说:“坐嘛。”

  刘珥就坐在他们对面,并着双腿,一脸的不自在。

  杨肜说:“刘队,你们家就你一个人么?”

  刘珥说:“我老婆孩子回娘家了。”

  杨肜说:“现在也没有新的考古工作?”

  刘珥说:“有,我没去而已。”

  杨肜说:“你知道混沌鼎去哪里了么?”

  刘珥说:“在省博物馆里。”

  杨肜说:“不在,送走了。”

  刘珥说:“哦,那我就不知道了。”

  杨肜说:“连你也不知道?”

  金昌说:“肜子,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他。”

  杨肜说:“哦。”听他说话。

  金昌对刘珥说:“刘队,你有没有听过穹倚弓?”

  刘珥说:“恕我孤陋寡闻,没听过什么穹倚弓。不知是哪个穹,哪个倚?”

  金昌说:“苍穹的穹,倚天的倚。”

  刘珥说:“穹倚不就是穷奇么?穹通穷,指的就是天空,拱形的物体。《集韵》有言:‘倚,奇也。’这里应该是大的意思。”

  金昌说:“就是说穹倚弓就是一把很大的弓啰?”

  刘珥说:“或许吧,穷奇本是凶兽,样子是虎生双翼。”

  金昌说:“那这就对得上了。”

  刘珥说:“什么对得上?”

  金昌说:“没什么,还有你听过阳金箭么?”

  刘珥说:“也不曾听过,但所谓阳金不就是庚申么?”

  金昌说:“你是说干支?”

  刘珥说:“对,庚申,阳之金。我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我是庚申日生的,呵呵。算命的说的对,我坐禄通根,身体好,主富贵,但是不利婚姻。”

  金昌心想:“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刘珥说:“你这个弓与箭,是什么意思?”

  金昌说:“传说之中,穹倚弓和阳金箭是癸神的武器,你知道癸神吧?”

  刘珥说:“这倒是听过,癸神不就是三尸神么?”

  金昌说:“什么,三尸神?”

  刘珥说:“这是道教中的说法,所谓三尸就是人体中的灵魄鬼神。这三尸神是每年庚申日所祭之神,此神可算是穷凶极恶。”

  杨肜心想:“三尸与三魂有什么关系没有?三叔公算不得道士,只能算是巫祝。要不然就是道家借用了巫祝的一些说法,这庚申虽然是干支,但原本未必表示日期。又比如癸神的癸,癸如今也代表日期,但原本却代表封印。”

  他摸了摸茶杯,不那么烫了,端起来要喝茶。

  金昌心想:“这些东西不重要。”看杨肜端起茶杯,忙说:“肜子,别喝。”

  杨肜一听,忙把茶杯放下,说道:“怎么了?”心想:“莫非茶里下了毒?这刘珥与金昌怕是结了怨。”

  金昌说:“你茶杯里有只小虫子没看见呀?”

  杨肜仔细一看,果然,茶汤里飘着一只小飞虫。

  刘珥说:“我来看看。”看了一下,说道:“哎呀,都这么冷的天了,居然还有鸡屎蚊子。”

  杨肜听了更不想喝。

  刘珥说:“我去给你换一杯。”

  杨肜说:“劳烦了。”

  趁刘珥离开,金昌将自己茶杯里的茶倒进旁边的花盆里,只留一半。

  杨肜看了,瞪大眼睛,小声说道:“阿昌,怎么,这茶里面有古怪?”

  金昌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肜心想:“原来只是疑心。”

  刘珥端了一杯茶放在杨肜旁边,看金昌的杯子里茶水只剩了一半。

  杨肜说:“谢谢。”

  刘珥面无表情的说:“不用谢。”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自己不喝茶,说道:“你们来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些?”

  金昌说:“一来,我们想知道混沌鼎哪里去了,你可以替我们打听打听。”

  刘珥说:“行。”

  金昌说:“二来,我还想印证一些东西,98年的时候,你参与过LY的一次考古发掘,对吧?”

  刘珥眼睛动了动,笑着说:“98年,你刚出生吧?”意思是说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

  金昌说:“别说旁的,就说你参与过么?”

  刘珥说:“参与过。”

  金昌说:“那当时,你是不是偷了一件文物?”

  刘珥咽了咽口水说:“你可别乱说。”

  金昌说:“那就是不止一件啰。”

  刘珥板着脸说:“阿昌,你到底想怎么样?”

  金昌说:“我就想知道那些文物的去向。”

  刘珥说:“哼,没有事,你问我干什么?”

  金昌用捂着肚子,皱起眉头说:“哎呀,我怎么肚子有点痛?”

  杨肜说:“你怎么了?”看他的眼神,读到了一些意思。

  刘珥露出一丝阴笑,却不上前查看。

  金昌说:“肜子,扶我起来,我要去医院。”

  杨肜还没扶他起来,就见金昌瘫在地上,闭了眼。他一边扶着金昌坐起来,一边对刘珥说:“刘队,赶紧叫救护车。”

  刘珥站了起来,说道:“不用了,他活不到医院的。”

  杨肜说:“啊?”

  刘珥说:“是你杀了他。”

  杨肜睁大眼睛说:“我,你你……”

  刘珥说:“我看见你在他茶杯里下了药。”

  杨肜说:“你血口喷人!”

  刘珥撩起背后的衣服,从腰上取下一把匕首,拔出刀刃。

  杨肜心想:“这下玩大了!”松开金昌,任他摊在地上。自己站起来,抢到木架子旁边,拿起一个执壶当作武器。

  他对刘珥说:“你要干什么,想杀人么?”

  刘珥咧嘴而笑,说道:“不是我要杀人,是你要杀人,你想劫财。”说着将匕首猛的扎进自己肚皮。他穿着厚外套,即便挨了一刀也不致命。

  刘珥扶着椅子坐在地上,又拔出匕首,扔在地上,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服。

  杨肜一看,将执壶放回原处,说道:“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拿刀子捅我呢。你痛不痛呀,我给你叫救护车吧。”

  刘珥说:“哼哼,你还是赶紧跑吧,不用操心我。”

  杨肜说:“我就不跑,怎么着?”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刘珥一看,反而急了,说道:“你不怕警察抓你?”

  杨肜说:“警察又不是笨蛋。”

  这时,金昌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刘珥一看,瞠目结舌。

  金昌笑着对刘珥说:“你还真是个笨蛋,这种招数分明是作法自毙。”

  刘珥说:“你你……”

  金昌说:“我没喝你的茶,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报警的,我怕警察看到你会笑死。”

  刘珥又从地上捡起匕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用匕首指着金昌,咬着牙说:“我今天非得杀了你不可!”说完,刺向金昌。

  金昌赶紧躲避,绕到桌椅后面,笑着对刘珥说:“刘队,别激动呀,你的血流不停,赶紧上医院吧,不然会死的。”

  刘珥恼羞成怒,掀翻了桌椅,再追金昌。

  金昌绕过屏风,隔着半透明的丝绸,对刘珥说:“刘队,有事好商量,用不着拼命。”

  刘珥说:“没得商量,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绕过屏风,金昌又跑回客厅。

  刘珥追过去,瞥见杨肜正拿着手机拍摄。

  他心想:“好啊,这样一来,我反而成了持刀杀人的嫌犯。”他舍了金昌,朝杨肜而去。

  杨肜看他冲过来,胆子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反手抓起一个天球瓶,朝刘珥砸过去。

  “啪”,正好砸在刘珥的头上。

  刘珥脑袋一懵,还没醒过神来,金昌斜刺里冲来,一脚把他踹倒。

  金昌大喊:“快跑,肜子!”

  两人赶紧往屋外跑,开了门,冲出去。

  跑了一里地,看见来来往往的车流,这才吁了一口气。

  杨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金昌说:“阿昌,刘珥不会有事吧?”

  金昌说:“放心,他舍不下富贵,自然不会求死。”

  杨肜说:“他为什么要杀你?”

  金昌说:“因为我在梦里折磨他,问他要钱,还知道他倒卖文物的勾当。”

  杨肜说:“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现在该怎么办呢?”

  金昌说:“我看报警吧。”

  杨肜说:“报警?”

  金昌露出笑容,说道:“不错,他需要静一静,呆在牢里再合适不过了,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杨肜打电话报了警。

  都半夜了,杨肜和金昌还在警察局里录口供。

  看过杨肜手机里的视频,警官说:“你们是怎么和嫌犯引发矛盾的?”

  金昌说:“主要是我的问题,刘珥是我在考古队时的领导。我梦见他倒卖文物,所以去他家里质问,谁知他竟然想杀人灭口。”

  警官说:“你梦见他倒卖文物?”

  金昌说:“不错,我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梦见而已。”

  警官心想:“神经病吧?但刘珥居然起意杀人,想必是做贼心虚。”说道:“你梦见他倒卖了什么文物?”

  金昌说:“做梦嘛,记不清了,坛坛罐罐啦,玉器啦,青铜器啦。”

  警官说:“好了,知道了。”又问杨肜:“你呢,与嫌犯有矛盾么?”

  杨肜摇头说:“没有,在我眼中刘队就是一个好领导,所以专程去看望他。”

  警官说:“只是为了看望他?”

  杨肜说:“不然呢?”

  警官说:“就这样吧,感谢二位配合调查,你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们的。”

  金昌、杨肜起身告辞。

  两人找了一家旅馆歇息,刚睡下就入梦了。

  杨肜梦见自己身在一个夯土围护的城池之中,四周的房子也是夯土的,屋顶是茅草。从窗户往里张望,黑乎乎的,没啥光线。头顶上一片阴天,让人感觉抑郁。

  一阵风吹来,扬起灰尘,他侧着脸,用手掩住口鼻,眯着眼睛观瞧,只见对面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金昌,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陶罐。

  杨肜说:“阿昌!”

  金昌快步走到杨肜跟前,说道:“肜子,这地方有古怪!”

  杨肜说:“古怪?”

  金昌拿起陶罐给杨肜看,说道:“你看,这种纹饰你见过么?”

  杨肜一看,是个彩陶,腹部有一圈黑釉人形纹饰,那些人的模样似乎在跳舞。上面颈部有一个纹饰很奇怪,犬首人身,或者是狼首人身,手里拿着一根绳索,绳索上套着一只羊的脖子。那只羊也奇怪,虽然是羊的身子,却有一张人脸,张着嘴,作恐惧状。

  杨肜说:“这……我从未见过,得问问袁博士,看他是否知道。”

  金昌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那么说明这梦不是你我的。”

  杨肜说:“那是谁的?”

  “喂,你们在干嘛?”一个声音传来。

  杨肜心里一惊,转头去看,只见一个人从地面钻出来,却是姚濯。地面上有一个符文,圆圈和蝌蚪纹。

  金昌摸了摸胸口,对姚濯说:“哇,你吓了我一跳。怎么你也跑过来了?”

  姚濯说:“不行哦,只能你们往我梦里跑,我就不能过来看看?”

  金昌说:“可以,当然可以。”心想:“我还怕你不来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还觉得安全一些。”

  姚濯走近他们,看着那个陶罐说:“这是什么宝贝呀?”

  杨肜笑着说:“一个文物,纹饰很漂亮的。”

  姚濯说:“文物?梦里的文物值几个钱?”

  杨肜心想:“对哦,我高兴个屁呀,这不过是在做梦。”说道:“一文不值。”

  金昌说:“别这么说,也许能给我们一些信息呢?”

  姚濯说:“什么信息?”

  杨肜说:“你是说这个东西在古代真的有?那么对考古也有帮助。”

  金昌对杨肜说:“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这个东西告诉我们,这个鬼地方是主人的,而主人就是……”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狼叫,“嗷呜——”

  三个人一齐朝叫声的方向看过去,没见着狼,也没见着狗。只见屋子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个涂鸦。为什么说是涂鸦呢?因为那些人黑漆漆的,没有五官,只是一个人形,配上灰黄色的土墙和地面,就像是卡通画里的涂鸦。

  但他们虽然没有眼睛,但都转身朝向杨肜等三人,歪着头“观瞧”。

  杨肜看四周都是这些“涂鸦”,咽了咽口水,说道:“麻烦大了,来者不善呀,该怎么办?”

  金昌说:“还有什么好办法呢?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姚濯挠了挠头说:“我先撤了,你们好自为之。”

  杨肜鼓大眼睛看着他说:“啊?”

  金昌对姚濯说:“怎么,你就想开溜呀,到底讲不讲义气?”

  姚濯说:“讲,讲义气就得学刘关张三人,哎呀,可惜这里没有桃园。要不咱们去找个有桃花的地方,然后搓土为香,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的年纪最大啦,你们都得叫我大哥,肜子呢?你跟阿昌比谁的年纪更大呀……”

  金昌说:“别废话了,磨磨叽叽,整点有用的行吗!”

  杨肜说:“就是,我们三人就你力量最大了。大哥,你倒是往上顶呀!”

  姚濯说:“咱们还是背靠背,各守一方。”

  然后三个人背对背,各自面对一条街道。

  忽的,又一声狼叫。

  那些黑漆漆的“涂鸦”,手里的影子在延长,化作一根长矛。然后排成排,占满街道,挺着长矛朝三个人冲过去。

  杨肜也冲上前去,化作一只黑熊,还披着铁甲,爪子锋利,将“涂鸦”撕碎。“涂鸦”就像土一样,掉在地上,像沙一样散落。

  金昌从兜里掏出一把绿豆,扔出气,只见绿豆见土生根,立马长出藤蔓来,缠住那些“涂鸦”。然后他又掏出一粒紫色的豆子扔地上,豆子顷刻发芽,长出水桶粗的藤蔓,将金昌托举起来,又长出蛇鳞状的叶子,一些叶子化作尖刺。

  藤蔓长到三丈高,顶出结出一串白色的花苞,那朵花苞的茎很长,所以往下垂着。

  金昌大喝一声:“开!”

  白色花苞开放,只隔了几秒钟,又迅速枯萎,接着长出一串紫色的果实。那些果实也是紫色的,居然像人的模样,有手有脚,眼睛闭着,与真人一般大小。又过了几秒,果实上出现蛇鳞,果蒂脱落,掉在地上。“果人”睁开眼睛,歪着头看了看四周,又往紫藤上看,都瞧着金昌。

  金昌指着“涂鸦”,冲“果人”喊道:“杀死那些怪物!”

  “果人”一起低头领命,身上长出刺来,手指上长出锋利的爪子。然后纷纷朝“涂鸦”跑去,用爪子将那些被藤蔓缠住的“涂鸦”撕碎。

  金昌心想:“这些傀儡就是笨了一点,行动也慢了一点,比起兔子的桂子怪还是远远不如呀。”

  姚濯是最轻松的,就在街上跳舞,身上满是符文,那些“涂鸦”用长矛刺在他身上,就如同刺到了空气。

  他吹一口气,就将旁边的“涂鸦”给吹飞了,就像吹走一只苍蝇。

  搏斗了一阵子,“涂鸦”都化作了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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