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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曹珩欣

苾琬居 孟小氿 2459 2024-07-10 13:56

  曹珩年口中心心念念的阿姐,是在两日之后回来的。

  她的头发很短,短得刚到肩膀,剪的齐刷刷的,戴着圆黑框眼镜,穿着藏青绸的斜襟上袄,下面是黑色的长裙。

  褚粟依路过院子,远远望去,和那日在街上看到的那一群人装扮差不多。

  刚一进门,她就兴冲冲地一把抱住曹夫人:“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曹夫人捏了捏她的胳膊,“你看看你,都瘦了。”

  “唉,妈妈,欧洲的饭很难吃的,我没受成人干就已经很不错了。”女孩爽朗地笑了起来。

  “那囡囡现在在家要多吃,把在外面欠的饭补回来。”曹夫人忍不住左右来回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现在外面都是学生在游行,乱得很,你也在家避避风头。”

  “知道啦,妈妈。”女孩的面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她刚从院子里出来,正巧遇上了褚粟依。

  褚粟依这才完全看清她,这不是那日游行中打头的那个女孩?

  “你是……”褚粟依刚想说话,却被女孩止住了话头。

  女孩将竖起食指:“嘘。”

  褚粟依会意,这几天,她已经熟悉了常规的礼仪,她伸手道:“你好,我是家里新来的工人,我叫褚粟依。”

  “你好,我叫曹珩欣。”女孩握住褚粟依伸出的手,“刚刚在院子里,听弟弟提起过你和……你的丈夫。”

  褚粟依算是知道了曹珩欣的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两人得以交好,通过了解曹珩欣,她了解了这个家庭、这个时代更多的信息。

  曹珩欣今年十八,她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曹老板,是从北平来的,后来定居在了这个小镇。

  她的母亲,也就是曹夫人,早些年唱昆剧,听说她唱的《紫钗记》很出名。

  不过后来嫁给曹老板了,就不在上海滩唱了,而是来到了这个小镇上,算是过起了踏实日子。

  如今曹老板给她开了一家小戏院,就在这商铺附近,一方面方便她培养新人,另一方面也方便曹夫人能继续登台唱戏。当然,同时也为了盈利。

  曹珩欣从十五岁开始便去了欧洲追求新思想,不过她没怎么花家里的钱,靠得是勤工俭学,前些日子才回国,不过刚回国,还没到家,便参与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群众游行运动。

  褚粟依吃着曹珩欣带回国的“曲奇”,这糕点和她吃过的糕点都不一样,这个甜腻腻的,干中带油的感觉,不过也算好吃。

  “什么是社会主义?”褚粟依听着曹珩欣说了一大串话,里面的词一个比一个生僻,什么“社会主义”,什么“工人运动”,她一概不知。

  “社会主义嘛……”曹珩欣的脑海里冒出了一大串话。

  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社会主义本质论断的关系为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是方法与实现方式,达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最终目标,也是共产主义的部分内容。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只有生产力发展了,剥削消灭了,两极分化消除了,才能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而创立的科学,是关于人类社会发展前途和理想及其实现途径的科学。

  这些都是理论性的术语,若是直接这么说,想来褚粟依也不会知道什么马克思、恩格斯,曹珩欣想。

  该怎么用通俗的话解释呢?

  曹珩欣拿着曲奇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停滞了好久,她才找到了通俗的说法:“就是……人人平等,人人解放,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快乐地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剥削,没有压迫。”

  褚粟依听着曹珩欣的话,想到自己曾看过一些书。

  书中写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如今曹珩欣的话,不就是理想中的“大同社会”?

  “理想确实很美好,只是非常难实现。”褚粟依摇了摇头,“古人早就提出了大同社会,如今一千年、两千年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实现。”

  “早晚会实现的。”曹珩欣笑道,“曾经人们也认为推翻君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今也成功了。”

  正说着,曹珩年跑了过来:“阿姐,于家哥哥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特意给你举办了场宴会。”

  “你告诉他,我不去。”曹珩欣没好气地说道。

  “那阿姐你亲自跟他说咯。”曹珩年耸耸肩,“我只是负责带话。”

  曹珩欣终究还是去了,去之前还拉上了褚粟依。

  褚粟依看着曹珩欣给她准备的洋装,指了指自己:“我是工人,我也能去?”

  “怎么不能?”曹珩欣拿起洋装在她身上比对,“哪有什么工人小姐的,五万年前都是猴子,你一个人去,你家先生也担心,不如你把你先生也带上。”

  褚粟依挽着覃玓的手,两人跟在曹珩欣的身后。

  这也是两人头一次来富丽堂皇的舞池,这富丽堂皇和传统的中式宴席不同,传统的中式宴席是规矩森严,这里却多了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舞池里没人注意他俩,两人坐到座位上,感觉百无聊赖。

  突然,褚粟依感觉心口一紧。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中作祟一样。

  覃玓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他接过褚粟依手中的高脚杯,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没缘由的心绞痛,好像……”

  褚粟依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这感觉好像她在净化魔鼎时的痛苦。

  “这种痛苦同我在净化魔鼎时的感觉一样。”褚粟依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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