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庆公主刚病,褚粟依便被向太后秘密传入宫中。
她也不知何时竟成了太后心腹,何至于得太后秘密传唤入宫。
见褚粟依赶到,向太后便直接开口说道:“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便是刘婕妤一家独大,若是婕妤生了皇长子,别说是封妃,就是封了皇后都不为过。”
“太后娘娘忧虑得甚是。”
“平日里那刘婕妤也能假模假样地往我这里走动走动,更是讨得朱妹妹的欢心,孝顺恭谨也挑不出错误,长得又好,也难怪圣宠不衰。”向太后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她手段实在阴毒,竟然将算盘打到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褚粟依心中警铃大作:“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她倒还没至于毒到给公主下致命的药,可能不过是想借着公主反反复复的生病,让陛下误以为皇后在拿此邀宠,让陛下厌烦罢了。”向太后叹了口气,“只是公主实在遭罪,这反反复复地折腾,能不能活到长大都是个问题。”
“陛下……不是最疼爱这第一个孩子?”褚粟依有些疑惑,“难道看不出来刘婕妤这些手段?”
“怎么看不出来,早就给过刘婕妤提点,不过是和不爱的人生出来的,还是个公主,哪怕有着作为第一个孩子的那点特殊,也比不得放在心尖上的人。”向太后冷笑一声,“生母是个宽厚的人,不想掺和自家儿子的后院事,我这个做嫡母的也不好干涉什么,只是——”
“太后明示。”
“这福庆公主实在不宜待在宫中了。”
刘婕妤听了皇后烧了符纸的消息,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这孟倩还真是谨慎,既然如此,那我便来助力一把。”笑罢,她又叫来心腹宫女,让宫女派人再给福庆公主喂点毒药,争取一击毙命,再喂扎点小人,好好诅咒诅咒她快死。
宫女找来为福庆公主诊治的太医,意欲用钱收买他,却被太医拒绝道:“这掉脑袋的事……”
“你怕什么?皇后前两天刚烧了符纸,若是出现了任何差错,你只管说,是皇后烧了符纸,天神怪罪了下来。”说着,宫女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头发,“我家娘娘最近正得盛宠,你若是医术不利,哪天惹得我家娘娘不快,那可就不是你一个人掉脑袋了。”
太医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只是医者仁心,他实在不忍心这幼小的孩儿刚牙牙学语便死于宫斗这场漩涡之中。
但若是不下这个毒药,就相当于把全家的性命架在刀尖之上。
他不敢赌陛下对刘婕妤的宠爱,也不敢赌刘婕妤有多大的本事能要他家几口人的性命,好像怎么选都是个死棋。
若是……
还没想好,他又被太后宣召。
“参见太后娘娘。”他给自己的心里捏了一把汗,太后找她怕是也为了福庆公主的事,只是刘婕妤是想让公主死,太后又想让公主怎样?
“听说,你一直在负责公主的诊治?”
“回太后,微臣确实一直在负责此事。”
“可有查明公主到底是什么症状一直不痊愈?”向太后放下茶杯,“都说是一场普通的风寒,怎么会一直不见好?”
太医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刘婕妤现在一手遮天,她安插了人手,反反复复地不让公主痊愈,他能有什么办法?但眼下,他还是只能恭谨地答道:“太后恕罪,公主此病来得蹊跷……”
“你是宫中最得力的太医,若是你都治不好,想来别人也没有办法,也可能是公主命薄,遭不住这宫中的富贵,你退下罢。”
太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叩头道:“救治公主一事,微臣定竭力去办,在所不辞。”
仅过了两日,福庆公主便病逝于宫中,帝大悲,追封邠国公主。
向太后言自己伤心欲绝,想亲自带人为皇孙女入殓,从她宫中出发,直至公主陵墓。
赵煦念太后思孙之情,便答应了她。
夜晚,褚粟依又被太后秘密召入宫中。
太后宫内,只见太医跪在地上,怀里抱着熟睡中的福庆公主。
“微臣刚喂了假死药的解药,现在公主还昏迷未醒。”
褚粟依去内室换了宫女的装束后,便接过太医怀里的公主:“太后娘娘,此事……当真不告诉皇后?”
“若是她知道公主没死,又怎会任由你把公主带出宫中?”
“可这……实在残忍。”
“你觉得,她的手段,能斗得过刘婕妤?”向太后说道,“刘婕妤圣眷正浓,诞下皇子指日可待,宫外又有章惇等人帮衬,我又能偏皇后多少?这公主被刘婕妤视作分宠的眼中钉、肉中刺,又能有几日可活?”
“是,粟依明白。”褚粟依将公主装进提前备好的带有通气口的食盒里,悄悄溜出宫。
刚入府,她便吩咐涂珘收拾行囊,即可离府,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当家人去外面做生意,不知何时能回来,这一走,便是几年。
几年下来,昭昭已从牙牙学语的孩子长成了伶俐的女童,褚粟依也自知再有几个月便历劫完成,这才决定回覃府好好看一看。
覃府的侍女小厮走了一些老面孔,又添了新面孔,后山也被照料的很好,正是开花的时节,杏林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褚粟依领着昭昭,从后山转了一圈,又来到了书房。
涂珘和鸢鸢把整个覃府管理的很好。
她喊来了鸢鸢说道:“我的历劫期快结束了,如今我一走,他可能也要回冥府,这覃府,便交由你和涂珘做主吧。”
鸢鸢摇头道:“涂珘曾说,他无意接管覃府,只想不日历劫结束,趁早回冥界,而我虽在人间久一些,但只是略懂岐黄之术,实在不通什么商道,怕是不能撑起覃府。”
“这样啊。”褚粟依环视了书房一周,叹口气道,“那等我们走后,你留下几间药铺,剩下的都转手掉吧。剩下的钱,你想留便留着罢。”
鸢鸢把头埋得更低:“这是覃大人和您苦心经营来的,鸢鸢实在不敢做主。”
“若是不想留在手里,便捐给各地的灾民吧,近些年来都是天灾人祸,怕是多地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