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主如约带来了需要的东西。
褚粟依抓了一把大米,问:“你们喝粥吗?”
公主想了想,点点头,回应道:“嗯。”
“那这几天晚上你都让仆人熬一些粥,熬粥之前的淘米水留着,你拿它洗脸。”
“啊?”公主面露难色,“那多不干净啊……”
“不不不。”褚粟依摇着手指,“我跟你说,这在我们那边可是良好的洗脸水,名叫‘潘’。”
“潘?”公主“噗嗤”一声笑了,“知道啦,今晚就让她们把淘米水拿给我。”
褚粟依接过剩下的东西:“其他的公主可能要等两天。”
公主浅笑:“中原有句俗语,好东西不怕等嘛,对了,我叫列缇希雅。”
“褚粟依。”
初来大食国,一切都很新奇,众人换上了当地特色的衣服,有的受官员的邀请去做客,有的三五结伴去街上转悠。
褚粟依减少了外出的次数,潜心在屋内熬制凝胶,依然按在中原的法子。
凝胶终于熬制成功,褚粟依精心地将凝胶涂在列缇希雅的脸上。
“凉凉的。”列缇希雅安静地靠在藤椅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凝胶涂了四五天便用完了,列缇希雅的脸得到了好转,可是很快又起了疹子。
再次涂上凝胶,情况又得到了好转,可是每一次好像都没法从根本上改变。
列缇希雅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摸着自己泛红起疹子的脸,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说话也带着哭腔:“这怎么办啊……”
“公主你先别急……”褚粟依摁住了镜子:“嗯……公主,这几天我出去,看大多数人的皮肤是偏黑的。”
“我猜是因为你的皮肤太白,所以抵挡不住烈日的照射,但是你之前也说嘛,带面纱更闷,所以便不带面纱。”褚粟依休息了一会儿,又说道,“所以现在起的疹子是经日光照射下起的疹子。”
“那我也不能把太阳遮住啊……”列缇希雅焦急地说。
“公主,冷静,咱不遮太阳,咱把自己遮住就可以。”
“那不还是用面纱嘛,用面纱还是闷疹子……”列缇希雅愤愤地说。
“咱不用面纱闷,公主,我看你们这里卖着一种白水铅的东西?”褚粟依问道。
“你是说……锌白?”列缇希雅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啊,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
“这个东西在很久之前就在米斯尔被用来疗愈伤口了,不过用它干嘛?”列缇希雅疑惑地问道。
“在勿斯里那个地方吗……”褚粟依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可能需要很大的量。”
“可以的。”列缇希雅信誓旦旦,“每年流通到大食国的锌白都有很多,你也看到了,集市上很多地方都有卖。”
“我需要一包。”
列缇希雅成功地帮褚粟依买回了一大包的锌白。
褚粟依将锌白高温加热,待冷却后将它们悉数磨成细腻的粉。
她用手指擦了一下,在另一只手上抹开,感觉不够细腻。
她再继续磨制,再用手指擦,再磨、再擦……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终于磨的足够细腻。
褚粟依依然把芦荟里透明的果肉划出来,在锅里加上热水,待热水烧的滚烫,再将芦荟倒进去,直到它们慢慢融成水。
她又拿出剩下的药粉,按锌白占两成的比例调制,最终搅成了浓稠的乳白色膏体。
可是最先做好的这一块膏体却变硬了。
“变硬了。”褚粟依叹了口气,“这可不行,这不是往脸上糊面具么。”
思来想去,她看着那在锅里融化的芦荟水,最终,她拿出了前两天刚榨的小麦胚芽油,在里面放了一些,待芦荟水出锅,和药粉、锌白一起调配的时候,她又滴了一些油。
终于,膏体不再那么容易干了。
她兴奋地将白膏装在几个盒子里,拿着这几个包好的盒子便跑去给列缇希雅看。
“以后你出门之前就涂它,回到屋里就用淘米水洗掉、擦掉。”褚粟依兴奋地说。
“可行?”列缇希雅打开一个盒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盒子里的白膏,她剜了一块儿,在手臂上抹开,那白膏一到皮肤上顿时便舒展了,只是让皮肤看着更白,是白墙的白,不是正常的白。
“好白……”列缇希雅皱眉,“像刮墙的腻子一样。”
褚粟依举着列缇希雅的手:“没关系,你本来就白,看不出太大差别的,就当平时敷的妆粉了。”
“好吧。”列缇希雅叫来几个女仆,命令道,“你们看着褚姑娘给我上妆,看好了,以后就按褚姑娘的手法上。”
“很简单的,抹开就好了。”褚粟依无奈地笑笑,开始给她抹着膏体。
膏体很好推开,褚粟依很快便抹匀了。
列缇希雅照着铜镜:“舒服了好多,看着也白了好多。”
“公主,记住我说的话,出门抹白膏,进门卸掉,抹凝胶。”
“你们记住了没?”列缇希雅看向站在旁边的女仆。
“公主。”一个仆人打开门,“国王叫你过去用餐,还有褚使者,其他使者们也在。”
列缇希雅“蹭”得一下子站起来:“走吧,我早就饿了,第一次宴请使者的时候我就没去成,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见见中原的使者们。”说罢,还没等传话来的仆人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噌噌”地走出了门。
“诶,公主,你等等我。”褚粟依将盒子递给女仆们后,便跟了出去。
等她赶到时,列缇希雅已经入座,坐在了中原使者们之间。
褚粟依也坐了过去,静静地听着他们攀谈。
列缇希雅好像对中原有着浓厚的兴趣,不是作为一个不同地域的人对陌生地方的好奇,而像是对心中某种地方的向往。
使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开封府的繁华热闹,科举时金榜之下学子们喜上眉梢,状元郎游街,风雅的诗词……
列缇希雅听得如痴如醉,她双手拖着娇俏的脸,使者们说着说着,突然安静了片刻,在这片刻之中,她意犹未尽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还有佳节庙会,还有灯火通明的夜市,还有各种神话,还有内敛规整的舞蹈,悦耳的丝竹。”褚粟依笑着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