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元宜拿胳膊肘捅了捅云照:“你说那具空囊会不会也被他藏起来了?看起来挺老实,没想到伪装的本领如此了得,竟然连你都骗了过去。”
云照抿了抿唇,反省自己不该被泛滥的同情心占据了上风,导致失去了判断力,从而被秦颜仕一再糊弄。
她道:“秦先生,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们?我承诺过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便会圆你的心愿。没想到你……为什么?”
“我……”秦颜仕道不出所以然来,即便说了,他们恐怕也不会再轻信自己了。
“你可知雪玲珑意味着什么?它不仅仅是法宝,还承载着洞庭湖九曲十八弯水域所有人的生死。你为什么要盗走雪玲珑?莫不是以为它能令你起死回生?若是,那我告诉你,世间尚无一样法宝有此奇效。”
秦颜仕羞愧难当,低着头:“不是……”
“不是?”云照隔空取物,摘下符纸扔在桌上,“你作何解释?”
秦颜仕抬头瞄一眼符纸,又快速垂下眼帘,态度依旧没有任何松动。
云照耐心磨没了:“莫以为我诈你。此符来自水君墨离洲,若秦先生还是不打算交出雪玲珑,那我只好请水君亲自验了。”
这番话不是警告亦不是威胁,而是放手。
他们要放弃他不管了!
秦颜仕终于慌了,哪怕他不知道水君是什么样的人,亦能想象得出对方会使哪些手段惩罚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他豁出去了:“我、我承认雪玲珑确实在我这里,我愿意交出来,但是你们能不能不把我交给别人?除了你们,我谁也信不过。”
“你信不过?”云照登时火冒三丈,怒视秦颜仕,“秦先生是拿我们当免费的护身符使顺手了,是么?”
“云照,”君不易提醒她,“勿动怒。”
“哼!”云照扭头看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我是有苦衷的。”秦颜仕找君不易哭诉。
“就你有苦衷,那些村民就没有苦衷了?”元宜不齿他的行为,“男子汉大丈夫,死都死了,清清白白的离开不好吗?你……”
君不易竖掌制止了元宜:“秦先生有苦衷应该一早就告知我们。我们既能做出承诺,便有能力兑现。是你不信我们在先。”
“是我的错,枉我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对不住二位了。我这就交出雪玲珑。”
秦颜仕眼中沁着泪,将手移到心口的位置,咬牙狠狠一挖,一块铜钱大小、剔透的玉石掉了出来。
这是雪玲珑?!
元宜只在水君提供的图册上见过,图册远不如实物看上去精致有质感。
秦颜仕惨白着脸,一手捂着空了的心口,一手将雪玲珑放置在桌上:“雪玲珑我已经交出。还请二位信守承诺,送我回家见见父母妻儿。”
君不易颔首:“秦先生先回抚灵囊中休养几日,待事情了结,我们自会送你回家。”
“有劳了。”
秦颜仕回到抚灵囊后,云照适才转过身来。她还有件事没问,想了想,也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雪玲珑送回去。
云照打量着雪玲珑,问元宜:“你一个人行不行?”
事关数以万计村民的生死,元宜不敢托大:“恐怕不行,万一……”
万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我们护送你。”云照一锤定音。
半个时辰后,三人抵达水君府邸。
临进门前,君不易低声问云照:“想借雪玲珑?”
云照愣了一下:“不,想问一些事情。”
“问什么?我也许知道点。”
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云照心说。
“走吧。”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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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君收到传音,提前备好了茶点等待。
闻通传三人已经进门,立即起身站在厅中迎接。
元宜率先进门,同水君见礼后,连忙快步走到一边介绍:“这二位是我的师兄君不易、师妹云照。”
三人视线相接,互相打量对方。
墨离洲早已年过百岁,气度不凡,下颏一圈青须修剪得十分齐短。他对面的青年高大英俊,女子冷艳,灵息内敛。
虽是初次见面,他却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打量着君不易和云照片刻,颔首执礼,邀请他们入座。
一番寒暄道谢后,元宜直奔主题。
他将雪玲珑放到墨离洲手边的几案上:“请水君过目,可是水族之宝雪玲珑?”
墨离洲拿起雪玲珑仔细辨别,确认无误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确是雪玲珑。”他立即站了起来,朝众人行大礼,“墨某替九曲水域的百姓谢过诸位。若日后有用得上墨某的地方,诸位尽请差遣。”
现下就用得上。
云照收回目光,想了想说:“我有一事想与水君单独一叙,不知方便否?”
墨离洲未作答,而是看向元宜。
元宜笑道:“雪玲珑是她找到的。”
“原来如此。”墨离洲起身往偏厅走,“道君这边请。”
“多谢。”
云照跟随墨离洲去往偏厅前,回头看了君不易一眼,让他放心。
君不易从不担心云照会利用公事之便行私。他担心的是水君会提及过去的事情。
时间流逝缓慢,一炷香后云照仍旧没有回来,君不易如坐针毡。过往多次的“意外”导致计划被打乱,不得不重头再来。
他有些后悔,不该让她单独见水君。
又过了一盏茶,偏厅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云照和墨离洲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君不易不着痕迹地观察云照,她神态自若,情绪稳定,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以为云照同墨离洲商议借用雪玲珑,没想到云照坐下之后,主动告诉他,她问了水君关于当年水祟的起因经过。
君不易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他说了什么?”
“说来话长。”
云照示意元宜推掉墨离洲的宴请后,道:“委任还没有完成,我们得走了。”
墨离洲盛情难却,却也知对方是真的忙:“如此,那墨某就不多留诸位了。”
“有缘再聚。”
“诸位慢走。”
墨离洲径直将三人送到了荆江南岸岸边,适才分道各回归处。
回客栈的路上,君不易几次想让云照主动告诉自己,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点切入。
好在,好奇心重的元宜替他开了口:“云照,说说呗,你同水君聊什么聊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