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易回到破道观,拎着买给云照的糕点和新衣,找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云照——”
遍寻不见,君不易怀疑那些人是不是来过这里。仔细搜索没发现附近有可疑的人,他随即大步往后山跑。
自从知晓云照有仇家,君不易不止一次的提醒她,遇到任何情况就往后山跑。
他花费了半年的时间在当初发现她的隐秘之处布了阵。
如若不出意外,她此刻应该就在那里。
云照的确在那里。
只不过并不是君不易以为的被人发现,而是她主动将人引来的。
近半年来,云照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与邪凤的感应却越来越强烈。
邪凤还活着!
他从族老们的封印阵里逃脱,反手杀了他们。
自以为拥有了帝凰之心,便能修炼出属于自己的本体,可是一年过去了。邪凤连人的形态都维持不住。
不仅如此。
帝凰之心从未臣服于他!
所以他在最初放出消息,欲引云照上钩,却不见她上当之后。适才借人界的手暗查她的踪迹。
原本打算擒了那个凡修要挟,没想到被她察觉了。
邪凤整个身子罩在羽衣之下,连面容都看不清。
云照勾唇嘲讽:“没脸见人了?”
“凰,何必如此。”
“那你觉得该如何?”
“你我本为一体。”
邪凤依然是那么的平静。就像是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好啊。”
云照一反常态,邪凤也不傻。
“你真的愿意?”
“帝凰之心不愿臣服于你,而我越来越虚弱。就算我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云照将利害剖析分明。
“诚如你所言,我们本为一体,一损俱损。”
邪凤打消了疑虑。
“心还你。”
云照望了洁白的掌心一眼,没有接。
“我们是在涅槃快结束之时被分离,若合体想必也得涅槃才行。”
将帝凰之心拢在掌中,邪凤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没试过。”
邪凤沉吟片刻:“交给我如何?”
云照爽快的答应了。
-----------------
待结界内的大火彻底熄灭,已经是三日后。
君不易在一片焦黑里找到了一只浑身赤金的凰鸟虚影。
“云照。”
云照听到呼唤,缓缓的睁开双眼,微光流动里,对方的脸渐渐清晰。
她对他笑了笑,想起自己的模样。便低下头将帝凰之心往他面前推了推。
“给你的。”
君不易的面容很平静,他捡起滚烫的赤色石捏在掌心中。
“你还会回来吗?”
云照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却点了点头。
“我只是涅槃,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云照不忍淬读他此刻的眼神。
“答应我,代我去看人间四季,山花烂漫,品美酒,尝佳肴。”
“好。”
二人贴着彼此的身体,仰头望着浩瀚星空,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直至日出东方,第一缕阳光照在君不易身上,身旁的凰鸟虚影融入了和煦的春风里。
那天之后,君不易下了山。
他带着帝凰之心走过仙祇的大江南北,看山花烂漫,品美酒佳肴。
直到有一天,他头顶飞过一只的五彩斑斓的鸟,他便回了道观。
旧景今犹在,故人何时归。
他忽然间觉得没意思。
从此闭关潜心清修。
待他再次出现时,岁月流逝,仙祇也已换了新的年号——
他游历数年归来,经过熟悉的糕点铺子,发现全是鲜活的陌生面孔。
尘世已无恙,故人今何在?
于是他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宗派,名为“玄机宗”。
他依旧四处游历,怀揣着他们的梦想,除妖邪卫弱小,行善积德。散修受他影响,投奔玄机宗,一时名声大噪,盖过了金鹰宗。
又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他在偶然间遇到一个特殊的孩子,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回玄机宗,作为亲传弟子教导。
眼看着弟子一日日长成少年,而故人归期依旧遥遥。
他突然间觉得累了。
意欲在最后一次游历归来,便归隐。
许是上天感念他的善举,归来之前,他在死去的鲛人腹下捡到一颗流转着赤色微光的蛋。
那是一颗非常神秘又神奇的蛋!
自从捡回来放进密室之后,不但要人日日察看,还要日日的检查结界可有损毁,还还要不能露出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新规吗?
玄机宗弟子询问除掌门之外,唯一能进出密室的掌门亲传弟子元宜。
彼时元宜尚年幼,个子不及弟子的腿长,性格活泼,好奇心分外的重。
可惜师尊秣微仙师是个闷葫芦,除了教功课从不与他过多亲近。他就是有一肚子的趣事也只能跟照顾自己的弟子讲讲。
元宜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针对我的新规,你们不用遵守。”
弟子听他这么一说,又联想到那颗神秘的蛋。谁说只有孩子才有好奇心的?
“元宜师兄。”
元宜对这句师兄是相当的受用。装模作样问道:“干嘛?少套近乎,我是不可能违背师尊的命令带你去看那颗蛋的。”
“不看不看。”
“那你总缠着我干嘛?”
弟子呵呵笑道:“掌门只说不让其他人接近,又没说不让在纸上看,对吧?”
元宜一愣。
“三年了。除了掌门就只有师兄你见过。”弟子道,“究竟是什么蛋三年了还没孵化?咱们这世道又不是仙灵盛世,总不可能是灵兽吧?”
“师尊像是眼皮子浅的人吗?区区灵兽,别说我瞧不上,更配不上师尊。”
“莫非是……上古神兽?”
元宜没有立刻否定。毕竟那颗蛋蛋壳上的纹理繁复,灵气强盛。而且,师尊那么着紧,不惜耗费灵力温养,怎么看都不像是凡物。
“神兽才好呢,正好给师尊当坐骑。”
听他一口一个师尊,弟子兴趣缺缺。编了个由头正要离去,又听元宜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啊?师兄又不怕掌门罚你了?”
“怕的。”
“那你还……”
元宜少年老成的叹息:“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
弟子听懂了话中意:“师兄放心,这个月的零食和洗衣服的活我包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