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本章没名字。
不多时,日落月升,整个清云峰落入夜色深处,亮月高悬,星辰满天。
峰间百里竹林轻飒,花草尽享月华朦胧,只峰上高处有一两点星星般的光亮,突破了夜色于天际星辰遥相呼应。
在太阳下山的那一刻,清云宫上下所有的火烛珠便亮了起来,暖色的光铺落一室。
常年一袭红衣的危重梧站在高高的书架旁,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块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简。
因着找东西方便,书架旁镶嵌了一颗火烛珠。
她站在书架前,面对着一旁的火烛珠,那火烛珠散发的暖光仿佛柔和了她眉目间惯有的冰霜,看上去鲜有的有了些温和之色。
她那双清凌眼眸静静的扫过面前书架上数不清的玉简,又微微垂眸,长睫毛轻颤,眼下落下一片蝶影,目光竟是最后又落到了手上的这一块玉简。
而后将横扫整个藏书阁数十个书架的神识慢吞吞收回来。
白日里是她疏忽了,凤湛城的修为既已到达筑基期,那些基础弟子剑法便不适合他了。
他手里的木剑也该换成长剑了。
但是,她在这里找了这么久,竟是再找不到比最初拿到手的这个万凌剑法还要适合凤湛城的了。
看来还是藏书阁的藏书少了,要去寻些新的放入了。
危重梧这样想着,将玉简收了起来,转身便走了出去。
藏书阁的门缓缓关闭。
她一步一步回到寝宫院子,刚踏上走廊,便看到了趴在梧桐树下石桌旁的小身影,湖边一周的荧石微微发着柔和的光。
危重梧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去,脚步无声的走到梧桐树下,凤湛城虽小,耳力却是极好的,若是在平时,这孩子早就听到动静转身对她笑了。
等到近了,她果然看到这孩子呼吸平稳,竟真的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静静看着面前熟睡稚子的面容,恍惚间她想起来,貌似三年前这孩子还是一小团,刚被她收徒时的第一晚就是在这里,同一个位置睡着了。
一时间眉眼间竟流露出一丝笑意,此时天微凉,虽说修者极难生病,但若任由他睡在这里到底是不好的。
危重梧一拂袖直接将他送回了他的房间床上,甫一落入柔软的床上,一旁的被子便盖到了他身上,他翻了个身依旧熟睡。
次日一早,师徒二人便来到了剑阁,此时正是弟子们修炼出任务的时候,剑阁前除了一个看门的弟子,便没有什么旁人了。
因为太过无聊,那阁前守着的弟子哈欠连天。
一抬头却看到那标志性戴着半镂空和一袭红衣出现,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手忙脚乱的行礼:“上……上尊!”
危重梧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一旁明显没睡醒的凤湛城走了进去。
身后那弟子却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拿着一个小小的纸鹤,手舞足蹈的说了些什么。
随着纸鹤飞了出去,不过两刻钟,整个亦仙宗便都知道了清云上尊带着她的徒弟来剑阁选灵剑了。
不少人感叹上尊真是疼爱小师叔啊,一时间的羡慕嫉妒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唯有两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捏碎了手中的东西。
湖中院中,只有七八岁的顾墨屏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四分五裂沾染着血迹的玉简便掉落在地,毫无血色的唇轻喃:“师尊?凤湛城……呵……”
他念着那个名字,语气低沉,嘲讽又冷厉。
又抬头望着清云峰的方向,眼眸暗沉,带着一股子不属于他这个七八岁年龄的狠戾。
无数愤怒不甘闪现眼底,可随即却又转瞬即逝,恢复了一片漆黑。
他平静的蹲下去将破碎玉简合拢在血迹斑斑的手心,脸色难看,转身回了房间,房门狠狠的关上。
涟院中,有人冷哼,语气低沉带着点点不满:“徒弟?剑阁?灵剑?怎么,那小子不认识路吗?还需要他师尊带着?”
故星看着面前一脸嫌弃的人,上前将被主子拍碎的杯子弄走扔了,无奈:“……主子。”
他想说人家是师徒,师父对徒弟好,带着去选佩剑很正常。
却听身旁的故辰也道:“主子说的是!那小子就是一个小屁孩!太娇气!”
故星疑惑:“????”人家就是被自家师父带着去选个剑,怎么就娇气了?
又听故辰道:“我和星哥都是自己打剑的!”
故星:“……”一时哑然,想说的话瞬间堵死。
他们两个当年没遇见主子的时候,他们能活着就已经很艰难,能有买个剑傍身都已是妄想,便只能自己去铁匠铺做工,不要钱,干了一年才自己打了两把不太好的剑,这还真比不了。
许子归冷哼一声,换了个茶杯,故星上前给他续了一杯茶,扯开话题道:“主子,两日后万掌门要开庆祝大会,过后,怕是便没有合适的理由留下了。”
许子归掀开轻纱的手一顿,而后撩开一条缝,一手执茶杯抵在艳红的唇上,眼眸微低,看着玉杯中清澈淡香的茶水,唇角微勾,轻轻道:“不必,两日足够了,以后……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