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无情
“环境简陋,招待不周。”摆置淡雅的屋内,昭华淡淡地说。而后去给他们斟茶,斟到莫子珩面前时,面对他的视线,她依然不为所动,淡定斟茶。
“师弟,这女子你认识?”定风微微凑近莫子珩耳边,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
莫子珩意外的平静道:“是我阿姐。”
阿姐?
这下,清婉惊了惊,再看了昭华几眼,更加确定了。这不是那天她在山门外误以为是来寻人的女子?原来是师兄的阿姐。不过,看出两人的关系有点微妙,她并没有说出这件事。
“原来是令姐,失敬。”定风向昭华抱拳,以示礼貌。
昭华只是轻微点头。
城中此时这番景象,定风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对昭华道:“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冒犯你的地方是因为……除却我们三人,你是这城中唯一还有生气的人。”
昭华抿了口茶,“此话怎讲?”
反倒是莫子珩开口:“这座城一到晚上就会入魇,是一种叫魇术的东西。”
定风点点头,心底却疑惑丛生:为什么面前的这位女子却是相安无事?
昭华这才了然。原来是魇术,怪不得她这几晚见路上的凡人,一个个像是没有了意识,原来是被抽了魂。
昭华故作懵懂道:“魇术?什么魇术?”
定风解释说:“就是人被抽取了意识、灵魂,与死人不同的是,他们会动,但长久深陷魇术中,会因为消耗精气过多而死。”顿了顿,又说,“所以我们要找到这魇术背后的操纵者。”
昭华说:“我一个平凡女子,也帮不了你们这些修仙的。”
定风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笑道:“只要在您这住几宿就好……也不知……”到底是脸皮薄,没说下去。
昭华道:“院子里两边都有空余的房子,你们自行前去便可。”
言下之意也是答应了他们在此住几天,定风和清婉连忙道谢,唯独莫子珩不说话。
定风知晓这两人之间怕是有什么事,便说:“那在下先失陪。”说完就拉着清婉走。
踏出门时,清婉见莫子珩不走,喊了喊他:“师兄?”
莫子珩道:“你们去吧。”他还有许多话要对面前他称为阿姐的人说。
清婉也没再纠缠,就踏出门外。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这几年我为什么不找你,那你还是死心好了。”房子里只剩他们,昭华看了他一眼,仿佛知晓他准备要说什么。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阿姐……”他还念想着,她不会那么绝情。
昭华冷道:“别叫我阿姐。”随后的话,字字诛心,“我一直都将你当做是个包袱。”
霎时,那颗跳动的心仿佛被刀割成一片一片,虽然想到过,但真的听她如实说出,如同遭受凌迟之刑。
他及近绝望,一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是我阿姐,你那年答应过我的,可你一次都没有来看我,一次都没有!你怎么可以那么绝情?!”
“为什么你不来看我?难道小时候你我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吗,都是没存在过的吗?!”
手腕被捏的发红,但昭华丝毫没感觉到痛,相比他的偏激,她语气倒是冰冷无情:“我为什么不可以?”她无需向他解释为什么。
手背因为怒气青筋突起,眼底的偏执翻涌,喉咙似有千斤重,苦涩难言,最后,他松开桎梏。
莫子珩颓败的垂着眸,极力隐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语气软了下来,“我.......对不起。”他为刚才的语气过激而向她道歉,“我不该这样。”
见他如此,昭华的心微微一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先下去了。”
万般言语堵在心头无法诉说,他对她,无可奈何,而他始终是弱势的一方。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昭华垂眸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
她向来无情,她决不允许自己心软,她一旦有了念想,就有了牵挂,那样,她不喜欢。
那个少年眼底的偏执,和看她的异样的眼神,那是关于风月的眼神,她看出来了,所以,必须连根斩断。
深夜,夜空妖气四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唯有院子里的华灯依旧。
昭华睡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她身后那棵梨花树神奇的没有因为魇术而枯萎,反而花簇成团,有些还掉落在身上。
昭华看着黑夜,眼睛里难得出现一些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后,听到一步步沉稳的脚步声。
“那么晚,你不睡么?”莫子珩的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昭华没有看他,“你不也没睡么。”
“心中太多郁结,我无法入睡。”
“哦。”
他来到她旁边,看着她,“小的时候你很喜欢带我去看太阳,你跟我说,若心中失去光明,就抬眼看一下太阳。”
昭华依旧没看他。
他继续说:“直到我光明失去了,我依然信奉太阳,相信他终会带给我光明。”他看向夜空,“而你,就是我的太阳。”
他想了很久,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他不该纠结过往的种种。
珍惜当下,不是么?
昭华眨了眨眼,“你还真是个绝对信奉者。”
莫子珩很是诚恳的说:“你说的话,我一直都信。”
昭华这才看他一眼。
莫子珩亦看着他,眼里有光闪烁,“直到七年后的今天,你仍是我的太阳。”
昭华看到,他眼里的光,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