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上,伙房内,所有人都在为今晚的晚宴忙碌着。
莫安扛着两桶水来到了伙房,“给。”
他放下了水,拿起一根萝卜啃着凑到一个锅炉边上,“诶,小垚你这做的什么呀?”
肖垚道:“牛腩汤。诶!你把萝卜放下!我一会儿还要放进汤里的!”
肖垚伸手抢莫安手里的萝卜,莫安腰身一闪指着菜板上的胡萝卜道:“那儿还有,我给你切就是了。”
莫安咬着半截萝卜切着菜板上的萝卜,道:“杼一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肖垚道:“杼一师兄应当是去后山了吧。”
“他最近怎么老去后山?”
“师兄说看落日。”
天虞山后山,杼一正静静地盘腿坐着看远处的山,云。
莫安从杼一的身后走近,拍了一下杼一的肩,“嘿!在干嘛呢?”
杼一道:“看落日。”
莫安坐在杼一的身旁理了理袍子,“现在才未时,还早着呢。”
杼一往后靠了靠,用双手撑着身体,看向远方天边的云,徐徐道:“莫安,你想家吗?”
莫安作为神族中人,却没有一根完整的神髓,修为自然也比其余神族要低。直至莫安长到八岁也无法用术法移动任何一件物件,蛇王与蛇母怕他被其它神族欺负便送他去了天虞山。
悯翕师父为了填补这一先天不足,便教莫安使用法器,各类法器。
莫安道:“家?该从何说起呢。自离开禹稿山也有十年了,都快忘记它长什么样了。不过,天虞山也是家啊。”
“可是你早晚要离开这儿。别忘了,再过两年你就满二十了。”
莫安一听到“二十”这个数字就发愁,“哎呦!你能不能不提啊,怪舍不得的。”
杼一道:“我还挺想家的。”
莫安道:“你不是一出生就被送到天虞山了吗?”
“所以啊,我才想见见那青丘,到底什么样。”
“师父的画室里难不成一幅和青丘有关的画像都没有?”
“倒是有一幅画像,师父说那上面画的是青丘。”
莫安一听,双眼放光:“怎么样?怎么样?青丘漂亮吗?是不是遍地白雪?像仙境似的!”
杼一看向莫安缓缓道:“嗯......上面画了个木屋。”
莫安好生惊讶,他本以为杼一会和他说那幅画有多气势磅礴,多宏伟壮观。道:“木屋?难不成是你的家?”
杼一轻描淡写的说道:“谁知道呢。”
话落,杼一指了指青丘方向的一座直通天庭的山,道:“诶!你看那儿。”
莫安道:“不周山?”
“想去吗?我特想去。”
“师父说过,那儿是禁地,雷霆之地,去不得,去不得!再者说那儿还有封印,你打的开吗?”
杼一起身往回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莫安被他这番话吓到了,立马起身抓住杼一的手,“喂!你不会是要现在去吧!师父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杼一道:“我现在不去,眼下最重要的可是今晚的晚宴呐。”
莫安松开了杼一的手,“哎呦!你要吓死我啊!说话也不好好说。”
杼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吓死你得了。”
杼一用法术变幻出了一把扇子给莫安,“这个给你。”
莫安打开扇子一看,上面画着一副精美的晨曦图,“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呀?”
杼一道:“天虞山晨曦图。”
莫安道:“这可是份大礼!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拿什么宝贝跟你交换了。不过你眉间的印记好像又出现了。”
杼一摸摸自己的眉间,“是吗?那看来又得去找师父了。”
二人一路并肩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后山。
还未走到伙房,便看见一群人堆在伙房门口。
莫安和杼一快步走向伙房扒开人群,视线落在了地上破碎的酒罐子。
众人看见杼一出现纷纷退开,作辑道:“杼一师兄,莫安师兄。”
杼一问:“肖垚,这是怎么回事?”
肖垚答:“回师兄,刚刚舫由和子秧在这伙房打闹,不小心打翻了师父今晚宴会上要喝的酒。”
这舫由和子秧是天虞山上年纪最小的两个徒弟了,也是所有人心里的一块宝。他们年岁一样,一同入门,常常斗嘴就为了争夺谁是师兄,谁是师弟。
舫由正在锅炉旁帮着肖垚,正巧子秧路过,使了个坏心眼,打搅道:“舫由!有鼠!”
舫由吓的直跳脚,躲在了酒架后面,“哪儿呢!哪儿呢!哪儿呢!”
子秧看着舫由这副模样,笑的直捂肚子,满地打滚,“哈哈哈,笑死我了!”
反应过来的舫由,气的一拳打在酒架上,酒架上的酒罐子晃动了一下,“子秧!”
子秧被舫由追的满屋子跑,大家伙也是被这两人逗到不行,纷纷哈哈大笑着。
肖垚道:“你们俩行了!别在伙房里跑来跑去了!等会儿碰到碗筷,摔了可不好!”
舫由脑袋瓜一转,也想吓吓子秧,“看!蜘蛛!”
子秧一听“蜘蛛”就怕的不行,一个急刹猛的靠在了酒架上。舫由看见自己的“奸计”得逞,捧腹大笑,可谁知“啪”地一声,酒架上的酒罐子就落到了地上,碎了。
这下可真真是闯了大伙。
莫安拿着扇子指着站在肖垚身侧的两个“凶手”,道:“好哇!你们两个!打翻了师父今晚要喝的酒,你们准备给师父喝什么?喝西北风吗?”
舫由和子秧“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爬到杼一的脚边,“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扯着杼一的袍子求饶道:“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舫由道:“师兄!都是子秧的错!是他先骗我说伙房里有鼠的!”
子秧道:“师兄!是舫由骗我说伙房里有蜘蛛的!是舫由的错!”
莫安一听这俩人在推卸责任,就更不开心了,举起扇子就要往这俩人身上打。
“错了还有理了?还敢推卸责任!”
舫由和子秧吓的,眼泪又彪了出来,哭道:“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杼一拦下了莫安挥扇准备打人的那只手,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啊!没事!没事!大不了我和莫安下山再买就是了!没事啊!没事!没事!”
莫安一听到杼一的解决方法当时就不开心了,“他俩犯的错,凭什么我们......诶!”
莫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杼一拉到了伙房外,杼一搭着莫安的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嘘!我作为这儿的老大,你作为老二,小弟犯了错,我们难道没有责任吗?”
莫安道:“可这!”
杼一再一次的拦下了莫安想打人的那只手,“诶,我跟你说啊,山下的喜年城可是有庙会的。我们现在御剑下山,不仅能逛逛庙会,还能在晚宴前回来。你说是去还是不去呢?”
莫安听到庙会两个字稍稍有些心动,“那好吧!我去。不过我可是给庙会面子我才去的啊,我才不要给那两个小鬼擦屁股。”
杼一推着莫安道:“好好好,我知道是给庙会面子。那你还不抓紧时间去拿御剑?”
莫安一敲手中的扇便跑去卧房拿御剑了。
喜年城也在庆祝着新年,十分热闹。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城门一进去便是庙会街,有舞龙舞狮的游行队,有杂技的表演,喷火,顶碗,吞剑。小摊贩都带着笑容卖力的吆喝着,“糖葫芦哟!香甜的糖葫芦!”“猜灯谜!猜对有奖!”“买烟花喽!好看的烟花!”
热热闹闹,人山人海。莫安被这般景象看的眼花缭乱,每每路过一个摊就要停下看两眼,摆弄一下新鲜玩意儿。
杼一只好慢慢拖,慢慢挤,带着莫安来到了酒庄。
杼一道:“我说你,可别光顾着自己玩儿,要事可不能忘。”
莫安撅着嘴,拿着扇子在手上一拍一拍的,“这俩小崽子,我们平日里多般照顾,好生伺候,生怕他们受了委屈。这倒好,连犯的错都要我们给他们擦屁股。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不能再惯着他们。”
杼一道:“好好好,先把酒买了,回去之后你想怎么教训他们,就怎么教训他们。”
很快,杼一和莫安一人提着一坛酒离开了酒庄,在庙会上又顺走了几盒烟花。
就在脚踏出喜年城的那一刻,莫安突然停下不动,回头看了看那条街道。
莫安道:“杼一,这儿好热闹啊。热闹的我都不想回去了。”
杼一明白,在天虞山待久了,人难免会变得麻木,突然见到这般热闹的场景,定是不愿意走的。毕竟天虞山相比来说,实在是太“安静”了。
杼一安慰道:“走吧。我们会有机会再来的。”
这一次的喜年城之旅也就寥寥结束了,虽玩的不尽兴,是带着留恋和依依不舍离去的,但也了解到了山下的生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二人御剑至天虞山下便收起了御剑,步行阶梯上山。
摇晃的酒坛子,沙沙的风声,缓慢落下的太阳,两个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人儿。
莫安道:“你这买的什么酒啊?好香啊!”
莫安抬起酒坛子闻了闻,坛内飘出的香味快迷晕了莫安。
杼一道:“店家说,这是蜜酿。怎么你想尝尝?”
莫安慢慢的放下酒坛子,“我倒是想,可这天虞山禁酒啊!唉,你说这儿,一年半载的也没有个人来。看这阶梯旁的野草都长多高了,怕是在过个几年就要没过腿儿了。”
杼一道:“这天虞山本就有结界,仙家人都要花一番功夫破阵,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自是冷清的很。”
“你说,那些师弟每天除了练功,打扫好像也没别的事做了。要不要叫他们来这阶梯除除草?就当锻炼身体了。”
杼一一听莫安出的坏主意,举起空闲的手就往莫安额头弹了一下。
杼一道:“你呀!一天天的就知道使唤师弟们,游手好闲的。”
莫安道:“这哪儿是什么使唤呐!这叫吩咐!吩咐!再着说了,不都是为了那些小崽子们好嘛,强身健体啊!锻炼锻炼嘛!”
杼一笑着摇摇头,大步往前走去,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