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杼一在昏迷中听到了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一手撑地起身,按了按太阳穴,晃晃头。离开了罡渊,四周变得明亮起来,眼睛也清晰了许多。
映入眼帘的除了被彩色环绕的东海,还有一位男子。
杼一道:“刚才是你救了我?”
“正是。”男子抬起他的眼眸,慢慢的说出这两个字。
他明亮的眼睛里有着一片海,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海水是令人熟悉的,它就像母亲的怀抱一般,令人自在且富有安全感,那位男子便是如此。他高挑的身形与这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呼应成了一副美画,一副不同与大自然风景的画,是只属于大海的画。
他好似海洋母亲孕育的孩子,既被海水包围也守护着它,带着如水般的温柔,却也不缺少波涛的气势磅礴。
杼一双手作辑,“多谢英雄救命之恩。英雄,我的院子就在这东海之上的寒湖,不知英雄可否赏个脸到寒舍一坐,以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呢?”
“不了,我......”还没等他话说完,杼一已经拉起了他的手奔向东海之上了。
“好啦英雄!别磨蹭了,跟我走吧。”
男子并未说些什么,只是任凭杼一拉着走。杼一倒是开心极了,像如获珍宝一般。
寒湖,湖中庭。
“到啦!请。”杼一对着湖中央的亭子做出邀请的手势,男子微微点头后和杼一并肩走进了‘寒舍’。
这‘寒舍’以湖中央的亭子为中心向外扩散而建,均由青木筑成。湖边还有一排树木包围着,那是梓树。梓树春夏黄花满树,秋冬荚果悬挂,与这寒湖和木屋融为一体,实在是一片清净又可以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莫安听到杼一的声音后,原本的困意也消散了,起身小跑去迎接他。
“哇!你终于回来啦!我等的都要睡着了......这位是?”
莫安注意到了杼一身旁站着的男子,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些。
杼一道:“莫安,这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快去把我的露酿拿来,我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英雄。”
“哦,好!”莫安一下没有晃过神来,但听到“救命恩人”这四个字也就理解了七八分。
杼一道:“请坐。诶!对了!你是用什么法器救的我啊?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一道非常亮眼的红光。”
男子变换出了他的法器放在桌前,是一把透着寒气的弓。正巧被拿着酒回来的莫安看到了。
莫安道:“我认得这东西!这可是好厉害的法器啊!据说这是东海最深处的寒冰制造的,世上只此一件呢。”
莫安放下酒坛后就立刻摸起了这把弓,但还没摸一会儿就被弓的寒气伤到了。
“嘶!好冰啊。”
杼一打开酒坛给男子倒了酒,“不知此上等法器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没有名字,不过唤它一声寒冰弓罢了。”
男子拿起酒杯闻了闻,酒香瞬间填满了鼻腔。带着清晨露水的甘甜,和几种芳草混合的香气,既不浓郁也不寡淡,好闻极了。
杼一道:“这宝贝怎么能没有名字呢,那岂不是对他们太不敬了。”
杼一说完便拿起了寒冰弓,他不仅没有感觉到寒冰弓带来的寒气,反而寒冰弓在他的手中从浅色渐变成了红色。拿的越久颜色变得越深,渐渐的变成了猩红色。
“杼一!快放下!”莫安的声音拉回了杼一的飘远思绪。
寒冰弓的红色消退了下去,变回了原样。
杼一道:“哈!这东西有意思,竟然还会变样。”
这法器十分吸引杼一,他开始想着如何把这法器骗到手。
莫安道:“是啊。兄弟,这到底是什么法器啊?怎么还会变样?”
男子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对着莫安说道。
男子道:“这弓遇到越邪的物,色就变得越深,它射出的箭攻击力也就变得越强。这是件可以镇压‘混沌’的法器。”
镇压‘混沌’的法器。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着实引起了杼一对它更大的兴趣。
看见莫安那眼珠子快掉出来的模样,杼一又有了新想法。
杼一道:“既然它未起名,我这儿倒有两个不错的字,不知是否愿意一听?”
男子又一次拿起了杼一给他倒满的酒杯。
男子问:“什么字?”
杼一答:“胜邪。”
这话一出口,将酒送到嘴边的手顿了顿。男子抬眸看了一眼杼一,那是有几分惊慌的神情。但是男子隐藏的很好,根本没让杼一发现,继续喝起了酒。
男子问:“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杼一道:“这法器遇强则强,尤其是邪物。而且你刚刚也说了,这是一件可以镇压‘混沌’的法器。这‘混沌’便是所有邪物的先祖,所以我认为,叫它一声‘胜邪’不为过。”
莫安在一旁附和着。“对!不为过,不为过。”
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确实不为过。”
杼一不曾想,自带沉稳气质的男子微笑起来竟如此温柔。
他原来不只属于大海,也属于大山。那微笑与亭子与这开了花的梓树成了一副山水墨画。好似这寒湖的主人是他,而不是杼一了。
杼一的心又一次被撩动了。
“哦对了!我的罡珠呢?你不会没拿回来吧?”
莫安的声音把沉浸在水墨画里的杼一拉了出来。
“啊?罡珠?什么罡珠......哦!你说罡珠啊!我当然带回来了!”
回过神来的杼一用法术幻化出了罡珠交给莫安。
杼一道:“喏!就为了你这颗破珠子,我的小命差点都没了!幸好得英雄出手相救,要不然,你连我的尸体怕是都找不到的。”
莫安道:“哈哈哈!好好好,辛苦你了。正好这梓树也开花了,需不需要我酿两坛梓花酒好好地犒劳你一下啊?”
莫安和杼一正在打趣着,男子喝完手里的一杯酒,变走了法器,起了身。
男子道:“救命之恩既已报完,我也该走了。”
话音刚落便朝外走去,但被杼一叫住了。
“诶!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男子微微侧身,转过头,“沭河。”
湖风吹过沭河和杼一的脸颊,发丝随风扬起,袖摆轻轻摆动。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没有声音,没有寒湖,有的只是两个相对的人。
原来,沭河即不属于大海也不属于大山,他是超凡脱俗的存在。是一个只能在仙境里才能碰见的人,可是,如果运气较差,在仙境里也不一定能碰见。
杼一咧大了嘴,眼睛眯成了缝,露出最开朗最好看的微笑来回应沭河,“我叫杼一。”
沭河垂下眼眸,转头离去,他是笑着走的。
这大概是杼一心动过次数最多的一回了。
他如画一般的存在,实在是令杼一难以忘怀,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着‘沭河’两个字。
沭河究竟是怎样的人,举手投足间显尽了温柔,更不失他的风度与沉稳的气质。杼一好像找到了住在这寒湖不会觉得孤独的方法了。
他坐回竹桌旁,拿起了那已满上酒的杯子,闻到了醇厚的酒香。视线向远方望去便能看见那围满了湖边的梓树。
春天到了,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