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突厥上次进犯边境,已过去10年。
李氏江山一片祥和昌盛,京中繁华闹市,县乡其乐融融。
“这个看着机灵点,留下这两个,还有那边几个也留下。剩下的就带回去吧。”谢迟找京中伢子贩寻了几个家世清白的家仆。
夕阳即将西沉,将军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手里分别拿着两盏灯笼和一个扶梯。
大红色的灯笼在匾额下迎风摇曳,融入秋日的余晖中,冷冷清清的府邸渐显暖意。
街头巷尾,小贩吆喝的声音慢慢退去,盏盏灯火陆陆续续在京中铺散开来。
而此时远在江南的扬州因为突来的灾祸,人心惶惶。
“什么?”
谢景卿手看着暗卫递上来的帖子,眉头紧锁。
“这小兔崽子,差点坏我好事。”他又顿了顿继续说道:“京中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爷你放心,京城那位活不了太久。”
“知道秘密的,一个都留不得。还有,听说谢迟回去了?”
“是的爷,看来是被他救了。”
谢景卿眉眼上挑,嘴角一丝冷笑渐显,谁也不曾料到这平日里彬彬有礼喜交好友的谢二老爷,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接下来…“话未说完,便有侍从来报说是尚书大人杨真到访。
谢景卿挥了挥手,那影卫便退到了暗处。
他起身刚走出房门口,便看到迎面而来的杨真,手掌在袖口捏了紧又放开,脸上又换上一副真诚热心的模样,拱手向对面的人作了个揖。
数日过去。
国子监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开学。
柠宛百无聊赖便带着小玉出门闲逛,路过那胭脂水粉阁便停下了脚步。也不知是哪家的丫鬟扯着个嗓子讨价还价,惹得路过的人频频摇头。店主觉得有点尴尬,不再意欲与那主仆二人多说什么。
柠宛刚踏进门槛,另一小厮便迎上来招呼。
她竖起耳朵闲庭听八卦,只听得那粉藕佳人细细糯糯的声音传来。
“店家,可否再让个几两银子,毕竟这边角有破损。”
“让是可以让得一些,就是咱这店特价款得配着出售,单卖可不行。”
见美人欲哭不哭的模样,店家也只得低了声音回道。
“家母病了,就只有这款胭脂称得她好看,店家您就行个方便吧。”
“就是,我家小姐都这么说了,给不给!”
那圆肥的仆人嗓门极大,身材壮硕,吓得店主往后退了几步。
“行行行,就给你了。诶。开门就亏本。”
一旁的小玉目瞪口呆,好一会回过神来,嘟着嘴对柠宛说道“这人亏得是京中名媛呢,真爱占便宜。还撒谎,不知羞。”
“那人是谁?”
“一品夫人王温婉的女儿王雅致。”
这名字好生熟悉,可不就是那谢长安命定的叛变妻子嘛?
有意思。
“你说这水粉配我好看吗。”
“好看的小姐。”
王雅致不知想到了谁,脸上漫出一丝红绯。
见那主仆越走越远,柠宛也没买胭脂的兴致,跟着这两人往城西走去。
她鬼鬼祟祟地拉着小玉躲在一棵树下,看着远处一男一女外加两个碍事的侍从。
又悄悄捻了诀,将一只传言蝴蝶放了过去。
要是被天界那司命大嘴巴知道自己偷听凡人说话,定要传得四海皆知。
“长安哥哥,这是我昨晚做的水晶糕。你拿着。”
“好。你母亲近来还好吧?”
“恩,身体好些了。长安哥哥住在这真好,再也不用受到欺侮了。”
少女抬头微微一笑。
一双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少女一震,淡淡的红晕开始在脸上蔓延。
“谢谢你,雅致。”
少年竟出奇的温柔。
“没什么的。”
小玉由于听不清那几人的对话,只见那两人又是摸头又是脸红的,便发出了一声鄙夷。
“小姐,王雅致看来真得不要脸。”
柠宛没说话。
毕竟这个人自母亲离去后一直受到王家的多次照顾,尤其是这王雅致,是救了他的命的,自然与众不同。
…………
“长安哥哥~”
四人齐齐转身往远处看去,却只见一蓝色身影往谢长安怀里一扑。
“那天晚上之后,我每天都睡不好。就想着长安哥哥。你为什么不和我道别就走了呀。”
谢长安似是才反应过来,将怀里的小姑娘用力一扯,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诶诶,别啊。”
柠宛站稳身子,朝王雅致投了个挑衅的微笑,将一个玉佩往谢长安面前一晃,又飞快收回手中。
谢长安的脸色一变,竟也没有再拒绝她的意思。他转了身对另一人说道。“雅致,我这有些事,你先回府。”
王雅致恨恨得瞪了她一眼,又用软糯的声调回他“那我就回去了,长安哥哥。”
待那一胖一瘦的主仆二人一走,谢长安便抓了柠宛的手。
“跟我进来。”
树下的小玉慌忙爬了出来,紧跟慢跟进了将军府。
“来者便是客,我一进门你就武力对待。长安哥哥~这样不好。”
谢长安看了看她,“东西呢,拿出来吧。”
“我饿了。那王小姐的翡翠糕点看着就很好吃。”
“谢安,将糕点拿给苏小姐。”
苏柠宛左手取起一块翡翠糕往嘴里一塞,右手将怀里的玉佩递给了谢长安。”
“唔,这东西是我前几日整理主母送给我的木匣子发现的,上面用小字刻了一个谢字,找到的时候用一块丝帕包裹着。我看了看应该是你的东西。对了,唔上面还写了几个字呢。”
谢长安用手摸着这块成色极好的玉佩,上头纹着的小龙栩栩如生。
“刻了什么字?”
“吾儿长安,倘若我日后不在你的身边,带着它去找…咳咳咳”她阴阳怪气的调调惹得自己噎了喉,右手伸向茶盏迅速喂到嘴边喝了一口水。
“可惜我家主母已经不在了。”柠宛又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那人。
只见一只细长的手轻抬起那方手帕,手帕的内页被他的令一只手展开,陈旧的墨色字体映入眼帘。
“主母过世的时候我还年幼,但现在想来很奇怪。她本就是一个极其硬朗的人,年轻的时候也习过武却一夜病逝?”
她又瞥眼看了看谢长安,发现那人似是在发呆便不再言语,也顺手拿起糕点在手上把玩了一番。
“我知道了,以后这些事,你别再管了。”
谢长安抬眼看她,又挥手换来侍从。“备辆马车,送苏小姐回府。
“诶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
本欲转身离去的谢长安又回过头。
“苏柠宛,每次耍着谢家两兄弟玩是不是很有意思,还连带着我一起耍?”
“你,你怎么知道…”
“暗藏锋芒,为什么选择现在站出来?”
“我只是…”
“有些事不是你的小聪明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谢家二傻。别再管了。”
“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不一样的?”
他又看了一眼柠宛,再次转身离去,背影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