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这边,已经动手收拾好行李,老鸨进来的时候,便见这人边收拾嘴里还说着什么。“这几件衣服是特意给仙之赶制的,这发钗我家仙之带一定好看,还有这枕头,这是仙之日常睡的,我得带着,不然小仙之睡不好咋办?……”
老鸨椅在门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第一次见人乐此不疲的玩养成游戏的,她敲了敲门框。“老板,外面有一姑娘找你。”
“谁呀,不见,没看见我正忙吗?”
“她说她是仙之姑娘的好朋友。”老鸨懒懒散散的开口。
“走,去见见。”
简直毫无原则毫无底线。
清池推开厢房进入,一窈窕的红色背影映入眼帘。
那女子放在手里的茶杯。“青池,好久不见了。”
女子转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他的瞳孔微缩,往日里向来什么事都能从容应对的人,突然就卡了壳。“红……你是红叶!你……”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我随族长来青丘会宴时,想想都过去几百年了。”
红叶看向窗外,嘴角不自觉的挂着一抹笑意。“能再次见到你,还得感谢仙之啊。”
“你和仙之……”
“此事说来话长了。”她从怀里拿出一木盒推到青池面前。“还要麻烦你将此物交与仙之。”
“若有下次,我们好好聚聚,我该走了,如今顾乘在抓我呢。”
说完,红叶从窗外便跳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青池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盒子,出神。
老鸨推门进来,第一眼便被这盒子吸引住了目光,盒子不知用了是什么木头,这古朴的花纹,她该是什么地方见过。“咦?是灵枫族的东西?”
没错,那盒子上刻的正是灵枫族族徽。
青池还是一副呆愣愣的表情,手上已经打开了盒子里,盒子里是一只毛笔,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笔身,慢慢划向细软的笔毛,并未出现任何异象,只是一只普通毛笔吗?
第二天,天气放晴了,顾乘一行人在庙外不远处,寻了个地方将那女鬼的尸首埋了,立了个无字碑。
仙之将一抔黄土撒在坟墓上,念了一段往生咒。祝愿她来世再不要遇到这些了。
她闭上眼睛,嘴里恋恋有词,扇子一样的眼睫毛不时煽动两下。
旁人听不懂仙之念的什么,可就是听着,都令人内心归于平静。
白知遇不由的惊叹道:“此女子当真不是一般人啊。”
“往生咒,佛经里的东西”顾乘嗤笑出声。“念给这女鬼,倒是浪费了。”
白知遇挑眉看向顾乘。“何出此言?”
他笑而不答。有些事情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白知遇转头望向那无字碑,陷入沉思中。
此时尚扇和夏香已经从陈原口中听闻了!昨夜事情的经过。
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后怕接踵而来,谁能想到,自己在熟睡的过程中,还有一只女鬼与她们背靠背。
她们走到仙之面前,对望了一眼,便齐齐跪在仙之面前,给她磕了个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仙之还是受不起这一拜的,连忙去搀扶起她们。“姐姐快些请起,举手之劳而已,二位姐姐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不瞒姑娘,吃了姑娘的神药后,我这一早起来神清气爽,连之前隐隐作痛的旧疾也没有了。”尚扇感激的笑了笑,红光满面,气色不是一般的好。
“那便好。”仙之摸着下巴想了想。“这熙城外已经凶险万分了,想来这城内估计也安全不到哪里去,两位姐姐又没办法自保,还是返回不夜城好了。”
尚扇夏香都还未婚配,年纪还小,自然也惜命,可是……俩丫头瞄了一眼面色平淡的顾乘,低着头并未答话,她们生不由己的。
仙之皱着眉头看向他。“顾乘,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你必须寸步不移的跟着我,不准乱跑。”顾乘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答应。”她倒是答得爽快,也不知道有没有过一遍脑子。
“天一天二,你二人负责护送两位姑娘回不夜城。”顾乘吩咐道,这个地方,人多了倒是不好。
“遵命!”
陈原蹦跶到白知遇的面前。“接下来我们是要进城吗?”
白知遇的扇子还是如愿以偿的落在了陈原的身上。“明知故问,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吗?”
“我总不至于比仙之还傻吧。”陈原摸着被敲红了的脑袋嘟囔。
这声嘟囔又换来白知遇的扇子把。
“你又打我!”陈原鼓着腮帮子不服气。
“我心里已经将仙之当做亲妹子了,你以后说她一句坏话,我便打你一次。”白知遇答道,手上摸了摸荷包里的那颗药丸,瞧着顾乘旁边娇俏的身影,眼里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颇有吾家有妹初长成的自豪感。
仙之倒没注意到后面的,她紧跟着顾乘的步伐,说过了寸步不移,她就要遵守承诺。
越靠近熙城,心里愈发惶恐不安起来,跟那日一样,风声里夹杂着婴儿的哭声,又与那日不同的是,有很多,很多嘈杂的哭声,越靠近熙城,那哭声越大起来。
仙之捂着耳朵拉了拉顾乘宽大的袖子。“你有听到什么吗?”
顾乘停下步伐,皱着眉头看着她。“未曾。”四周很安静,如果非要说有声音的话,也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响。
“好吵啊。”仙之感觉眼前的大地虚晃了一下,嘈杂的哭声灌入耳中,她面上有一丝痛苦之色。“吵得我耳朵好疼。”
“莫不是得了什么耳鸣之类的症状?”白知遇担忧的瞧着她。
“我不知道。”她嘴珉得紧紧的,就算是捂着耳朵,那哭声像是能透过指间的缝隙,传入耳里,怎么也躲不过。
她一双手紧紧的拉住顾乘的衣袖,难耐的揉着。“我耳朵好疼啊,我们走好不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顾乘皱眉,见她额头已经附上了一层薄汗,摇摇欲坠,见人马上要跌坐到地上。
手不自觉的环住了仙之的细腰,收紧,将受着折磨的人儿揽入怀里。“清心咒会念吗,慢慢来。”他手生疏的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
渐渐的,她的呼吸平复下来,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她闭着眼睛,耳尖动了动,指着树林上一处。“那里,那里有东西!”
顾乘连个正眼也没忘那处瞧,腰间的匕首拔出,随手便往那地方掷去。随着一声响,一道凄惨的婴儿哭声响起,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