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在白泽的身体里?”
沈相思看起来实在倦怠,听到这个问题时只是头稍微偏了偏,几天的守灵已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那日我和大白一起跌进裂缝,大白就把一切的真相告诉我了!她将娘的位置告诉我,自己用我的身体回到了寨子里。”
“因为用你的身体好在寨子里活动?”江洋恍然大悟,“她要杀麓猕了?她要动手,用你的身份好在寨子里动手?那么麓猕真的就在山寨里!”江洋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那寨子里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危险,至少沈天霸不会!”
江洋迟疑了片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沈相思开始变了哭腔“因为就是他,是他供养了麓猕,是他出卖自己的灵魂,害死我娘!”
江洋望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世间之事竟能复杂到如此地步,他向来不会安慰别人,半晌才说道:“此事也不好说,说不定是白泽骗你的。”
“她为什么要骗我?”沈相思反驳道:“她没有骗我,我已经看过我娘的记忆碎片了。”她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棺材。
“你的父亲......”真的做了这种事?江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是个恶魔,他就是恶魔!”沈相思低低压着脑袋。
“可我看他对你很好!”江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他的话让沈相思彻底沉默了。
“可我真的看到了我娘的记忆碎片,就是他害死了我娘!”沈相思浑身颤抖着,下一秒泣不成声,周围的山石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一样。
江洋觉得头疼欲裂,事情的复杂程度他从未想过。
他略显无措地蹲下去,拍拍沈相思的肩膀,一言不发,或许人在脆弱的时候,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这时,他闻到了花香。
他抬起头,山洞里一片片紫色的花瓣随风飘荡。
“你看!”江洋拍拍沈相思的肩膀示意。
沈相思瞪大了眼睛,她又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站起身来,目光紧紧跟随着花瓣。
“小白!阿白啊!”四周开始传来这样的温柔的声音。
沈相思诧异的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她还不熟悉现在的身体,急得一个趔趄扑在棺材旁边。
发现棺内的衣冠冢化为了满天淡紫色的花瓣。
江洋也探头观察棺材里的动静,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女花!”
守山神女没有骨骼,死后尸身不存,保留不了很久,但会有一部分念力留存在衣服上,生长出这凡世间最美的花朵,神女花。
果然,片刻之后,衣服上真的长出了一朵紫色的花。
紫藤那条长的枝蔓上已经缀满了朵朵淡紫色的小花,那花瓣一簇簇地凑在一起,又一列列地按顺序排开。
神女花开,灵魂散尽,不问归途。
“阿白,娘真的好对不起你啊!”
“娘,真的是你吗?孩儿不孝,不能侍奉于您膝下,现在连见您一面都不行,娘,孩儿......孩儿已经忘了您的模样了!”
那声音蕴藏在每一片飘散开的淡紫色花瓣中,温柔平和,“小白啊,为娘的小白,娘啊,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雾山神女一族自妖兽鹿猕降世,便有坚守镇压之责,这是娘的命,不要怕,娘会一直保护你,想念我的时候,就吃一片花瓣,可慰藉相思之苦。”
“娘,我.....我去杀了那妖兽,为你报仇......”
“小白啊,为娘的小白,娘啊,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雾山神女一族自妖兽鹿猕降世,便有坚守镇压之责,这是娘的命,不要怕,娘会一直保护你,想念我的时候,就吃一片花瓣,可慰藉相思之苦。”
“娘?你为什么说一样的话......”
江洋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秘术,这些花瓣里,有神女的灵力,存着你娘留给你的话,可是你娘,仿佛已经消失很久了。”
“什么?”沈相思伏地大哭,头低低地压着,也看不出表情,江洋不忍,却也故作冷漠道:“别哭了,现如今,情势复杂错综,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来这里守棺的?”
“那日我同白泽一起掉下去,迎面冲来一阵好强的力道,我支持不住便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这副模样。”
“你在什么地方醒来的?目前为止醒来多久了?”
“我在这里醒来的,醒来三天左右了吧!”
“是吗?”江洋一挑眉“你怕是不适应你这个新身体吧?,你低头看看你的爪子,湿泥和草屑,跑了很久很久吧?这附近都是山石,我是没听说过附近还有湿泥的”
“我”沈相思呜咽一声,“我醒来很久了,我跑回山寨过,跟着我父亲,也就是沈天霸,他去了一个地方,我进不去,可是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支断臂,他好像,在养着什么猛禽。”
“什么?你父亲供养的,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鹿猕吧?”江洋很难不联想到鹿猕,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由鹿猕而起,而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正是鹿猕。
“你怎么知道?”沈相思诧异,“那日白泽来找我,说她必须杀了鹿猕,但历经数千年,她的灵力大不如前,必须吸收人间的大喜之气,所以,她才上了我的身,和你成了亲!”
“我说这贼婆娘为何如此反常,原来是想利用我,她要几时动手?”
“今晚。”
江洋心里犯嘀咕,果真让那贼婆娘杀了鹿猕,那天下间谁还有能力助他成人,不行,成人之事,不可耽搁。
“白泽她还说,今晚她要去九里坡的坟头,那里有一块石碑,说是里面藏了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她当真打算今晚动手?有把握成功吗?”
“不知道,但我要去帮她。”
“去吧!”
“你不去?”
“我不去!”江洋耸肩,“关我什么事?”
“小人嘴脸。”
“呵,你大人,你大人物,救世主,快去啊!”
寨子外一片祥和,寨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新郎呢?新郎跑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寨主有令,给我搜,上上下下的搜。”
白泽猫腰绕到后院,细细盯着沈天霸的动向,却见他只是叉腰站在空地中央。
现在就看相思能不能骗过江洋了,那日她二人在裂隙下面约定,三日之后白泽大婚,届时新郎出逃,引发寨中大乱,白泽便可伺机而动,灭了鹿猕。
巳时已到,沈天霸仿佛很着急一样,在人群中来回踱步,随手指派了一个小喽啰跟着他,便往人潮反向而去,白泽怕他察觉,只得远远的跟着。见他人进了一个山寨的宗庙,这才安心,那日她带着沈相思提前适应路线,跟的最后的地方就是这里,沈天霸紧张地回头,白泽心中肯定,千年的蛰伏,鹿猕就在宗庙里,不会错。
这时,白泽远远地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那人鬼鬼祟祟地走着,在山雾缭绕中颇像是一个鬼影,想来这寨子里不知积蓄了多少供养鹿猕的冤魂,也不足为奇,可是那鬼影越走越近,白泽才看清了他,江洋!她嘴角微微扬起,下一秒却又是一阵失落。
就知道你会来,一直知道你会来,江洋啊,或许就是她那雁台前的旧友,送她的离别之礼。
江洋蒙着脸,穿了一件棕褐色汗衫,胸脯鼓鼓地藏着什么东西,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挎着大步四处张望着往宗庙里去了。
刚到宗庙门口,江洋见着朱门紧闭,心下犯了难,山寨外面乱成一锅粥,不时便有人经过,不过这宗庙倒是冷清,早些时候听寨子里的人说过,宗庙附近有鬼出没,沈天霸不准人接近,可是在门口徘徊也不是个事儿,总得想办法进去。
幸亏他有爬墙的本事,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宗庙高大的屋檐,顺着瓦片蹑手蹑脚地走,走到中央处,他才趴下来,偷偷地切起一片屋瓦,透过那一绺细缝看下去。
“魔主,小女今日大婚,新郎跑了,这才来晚了!”
沈天霸话音刚落,巨大的神佛像开始活动,面目狰狞的脸的轮廓逐渐清晰,巨大的獠牙挡在血盆大口前,涎水滴滴嗒嗒地坠落在木板地上。
一旁的喽啰吓得直接跌落在地面上,“啊啊啊!”
“魔主,这是您今天的贡品,明日我定会精挑细选,选一个更好的。”沈天霸说着,提起那小伙儿得领子便往前拖。
“寨主,不要啊,不要啊!救我,放过我吧,求求你!”
霎那之间,那神佛像仿佛动怒一般,面上的泥土彻底皲裂开来,一团黑雾自口中猛的灌出,紧紧包裹着那人,不消片刻,那人便不再挣扎,泥像幻化出兽型,全身布满黑色的鬃毛,张口血盆大口,将那人撕碎,血液四溅,惹得江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握成拳锤了锤胸口。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