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本来只想在高三一班逗留一会，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就跟着张子琦学长去往他所说的防空洞。
结果一听到附近的枪声，空气中的氧气突然感觉变得好稀薄，压根喘不上气，双脚也软的走不了路。
面对学长担心的询问，他想说话，他没有害怕，他真的没有害怕到走不动路，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连一个音调都发不出来。
他很重，有两百七十多斤，瘦弱的学长根本动不了瘫在地上的小胖。
教室里传来轻微的嘀嗒声，浸入人心。
张子琦抬头看向墙角，红色的闪光倒映在破碎的眼镜片上。
糟糕。
什么时候，从一开始就有吗？完全没有注意到。
没事的，还有时间，上面显示倒数十几分钟。
桌椅，门，木板，扫帚，圆棍，张子琦用凳子砸开钉在墙上的合页，然后抡下木门，将它慢慢的硬塞到小胖身下，配合着折断的几节圆棍，堪堪可以拖动一点。
不过五分钟已经足够将他拖出教室。
张子琦拂去发间上的虚汗，转身仰头望了下滚动的时刻表。
十秒，怎么会。
虽然自己完全可以脱身，可是...他再也看不得别人死在他面前，然后自己无动于衷。也再也受不了那种愧疚又后悔的无力感。
他迅速的转到小胖身后。
很庆幸，人在危急状态下的潜力是无穷的，在终于推出门的那一瞬间，墙角的红光停止了闪烁。
“抱歉，田浩。”没有替你守好罗雯雯。
“还有小表姐。”
一股巨大的高温压力风将张子琦狠狠刮在地上，折断的木棍随着石块碎片，插入了脆弱的心脏。
一种熟透了的血腥味。
眼镜片上唯一的光点也消失了。
“不要，不要，不要死，好不好。”
小胖从开始到现在，眼睛都是死死的睁开，他流不出眼泪，听不见任何声音，脑袋里嗡嗡作响。腹部温热的鲜血，已经分不清是张子琦的还是他的。
他又害了一个人，或者整个袭击都是因他而起。校门口拉住他的那个人，他看见了，也是这次犯罪的同伙，如果如果...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手脚慢慢恢复了知觉，眼前的一片苍白慢慢有了颜色，灰色的天空，黑色的浓烟，红色的人。
他应该是死了吧，同救他的张子琦一块死了吧，看着焦黑的手沾着鲜红的液体，这里应该是地狱。
感觉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他站起来，望向对面的窗外。
杨桐也在呀，大家都..死了。
对不起。
小胖在墙上摩擦掉自己手上的血液，将已经面无表情的张子琦抱起，正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看向外面，躲在树后的女生。
*
“玛德，这里不是都没有学生吗？为什么有火乍药？”
男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玻璃和小石块，瞥了一眼，被楼上飞下来的木块砸晕的狮子。
“应该是河马吧，他离开后，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说什么不能让神明，看见我们的污秽，脏乱...”
狐狸推开石板，环视了周围一圈，语气悲哀。
“老大，都没了，都死了，只有我和你了”
他警惕的朝着周围，双手紧紧握着枪，浓浓的黑烟还有飞沙滚石不得不让他们俯身趴下，那个学生，像个恶鬼一样，不知道又潜伏在何处。
杨桐拖着受伤的左脚，趁他们不注意，移动到了另外一棵树后，肩膀上扛着那蛇皮袋。
“你看见往哪个方向震飞出去了吗？”
“抱歉，我也没有注意。”
“等下，杨桐，那个人还没死。”
飞出来的滚烫石沙，刺瞎了老虎的双眼，湿黏黏的液体流进嘴里，腐烂的臭老鼠气味。
该死的运气，不过...哈哈。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输，因为那一瞬，他用身体护住了遥控器。
老虎翻了个身，朝着天空大吼。
“贱女人，你将跟我们一样，在无边的黑夜，虚幻的梦里，最终将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痛苦的奴役。”
说完，就用手腕一步步向着遥控器摸索。
“杨桐，遥控器。”
“遥控器...遥控器。”
“我知道。”
短发少女从蛇皮口袋拿出一捆火乍药，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将火线连上，并且重置了时间。
“遥控器快被他碰到了。”
看不出到底是黑色还是红色的手指，从口袋快速摸出硬币，然后丢向远处的草地。
“遥控器...等下杨桐，你想做什么？”
短发凌乱的少女，并没有回小硬币的话，她长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左腿，扛着蛇皮袋，出现在了狐狸的视线中。
急促的枪鸣声响起。
靠近一点，必须再靠近一点，杨桐尽其所能的躲避着，可是子弹还是打到了她的右腿。
蛇皮袋也在那一刹那，被抛向空中。
还不够，距离还不够，仰着头，就能发现残肢的老虎快要找到按钮了。
杨桐有点不甘的闭上眼，还差那么几十米，自己也要死了。
“杨桐。”
一身焦黑的人从浓烟中的窗户快速爬出，眼神空洞，手却有意识地抱住了蛇皮袋，奔向正在以奇怪姿势扭动的老虎。
子弹也打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并不怎么疼，小胖这样想着，那么被火乍开，也不会很疼。
那是谁？看体型，不像是认识的人。
那就没关系，不过谢谢他了。
又有谁喊了她的名字？
是小硬币吗？
应该不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喊她，那种软萌的声音与刚才不一样。
杨桐的短发和睫毛被嗯火暴炸的火光所波及，带有微微的焦卷，脸上也被尖锐的沙石割得面目全非，满身黏着带有污泥的鲜血。
终于结束了。
*
老秦听到第二次巨响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虽然人没摔下来，但放在旁边保管的手机，却因为震动，掉到了地上。
腹部中伤，使得他无法弯腰，只能请求旁边的学生帮他捡起来。
唉。
外屏摔碎了，老秦对于那名学生感到十分的抱歉。会不会手机内部也摔坏了，想着，他按上了开关按钮，屏幕亮了。
一条信息。
发件人：罗雯雯。
老秦当然不好意思，点开别人的私人信件。
那眼镜男孩离开的也够久了，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