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生息,雪长镜的身体终于恢复七八层。
一大早,雪长镜便收到雪国长老们的来信,信中说,雪国臣民已经在雪外村安排妥当,因为自古以来雪外村便游离于六界之外,不受六界所管控,虽然魔族心有不甘,但是依然不敢轻易冒犯此地。再加上有桤木帮忙从中斡旋,雪国臣民很快便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休养生息。
雪长镜来到议事厅,谢过四位长老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准备简单收拾行李,出发寻找雪琉璃的踪迹。
“一连多日羽族士兵都无半点收获,雪王确定要独自前往寻找?”大长老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虽说雪长镜身体已经痊愈,但是如今魔族气焰正盛,他只身前往恐遇不测,到时候雪国群龙无首,对仙界来说岂不是一大损失。
“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她,毕竟在这世上,她只剩我这个亲人,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可是······如今仙界到处都是魔族爪牙,你只身前往,恐危机四伏。”
“纵使高山火海我也要去,父王母后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照顾,我断不能失信。”
“既然如此,那就让青翎陪你去吧,你们也好相互有个照顾。再说了,如若遇到危险,青翎或许还能带你脱身保全一命。”
“那就谢谢大长老了。”雪长镜感激地再次向四位长老们躬身行礼。
“对了,前几天我翻阅上古古籍,书上说,双生灵脉者,一脉灭,而另一脉生,犹如凤凰浴血,生于心念之所。”
“生于心念之所······”雪长镜反复揣摩羽族大长老的话。雪琉璃从小长于雪国,要说心念之所,雪国必排第一,可大战之后,雪国臣民四散逃离,若雪琉璃真在雪国,不可能没人看到她,也不可能在仙界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
“会不会在人间?”青翎想起之前无意中听到欧阳焰与雪琉璃约定,等仙界安稳后,定要再去人间走一遭的誓言。
“人间?”青翎的话提醒了雪长镜,他想起打小,雪琉璃就特别喜欢缠着银娘给她讲人间事,小到家长里短,大到两国交锋,每次她都无不听得聚精会神,津津乐道。
“也许,真在人间,否则仙界段不可能感受不到丝毫气息,要不是有人特意将她气息掩盖,要不就是她已经不在仙界。谢谢各位长老,长镜就此拜别。如今仙界飘零,还得仰仗各位长老们多费心,长镜争取早去早回。”雪长镜说完化身一缕青烟,消失在了仙界。
距离上次来人间,虽在天界感觉时间不长,但是人间已经匆匆而过几十年。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人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一家小酒馆中,雪长镜与青翎面对面临窗而坐。雪长镜看着窗外的夜幕,酒香氤氲,眼前浮现出上次雪琉璃在人间醉酒的画面,雪长镜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渐渐湿润。
“上次来人间,琉璃嚷着说要尝尝人间的佳酿,结果一不小心自己贪杯,脸上晕红一片,借着酒劲,拉着欧阳焰说了很多话,挡都挡不住。也是那一次我才发现,我这个从小任性大的妹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雪长镜躲过青翎的目光,抓着衣袖拂掉眼角的湿润。
“我第一次见她好像是在火焰谷,那时候的她被浊气侵蚀,正躺在王的怀里一动不动。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仙界还有如此好看的仙。”
“你也很漂亮。”此言一出,空气仿若瞬间凝滞般,雪长镜仿佛意识到什么,立马侧过脸,不敢再盯着青翎的双目。
“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再继续寻找。”雪长镜脸上爬上一丝红晕,怕被青翎识破,转身离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雪长镜无意吐露的一席话整晚萦绕在青翎的耳边,让她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天刚破晓,雪长镜与青翎便已经出发了,两人翻过高山,越过丛林,淌过河流,来到了一座古城墙下,城门上青石板上镌刻着“曌都”二子苍劲有力,城门外的百姓秩序井然的进出城门。
“曌都。”
“人间大曌国的都城。”雪长镜话音刚落,青翎便补充道,毕竟对于人间,青翎比雪长镜熟悉得多。
说完,二人便跟着人流进了城。不愧是号称人间最繁盛的国都,这里百姓富足安定,街道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雪长镜顺着人流往街道深处走去。青翎轻启灵力,凭空变化出两张画像。青翎将其中一张交到雪长镜的手上。
“果然是关心则乱,谢谢。”雪长镜接过雪琉璃的画像,沿街向行人打听画像中人的下落。
雪长镜与青翎两人沿着东西侧不停地打听,百姓们纷纷摇头表示从未见过画像之人。
眼看已过正午,烈日的照射让雪长镜大汗淋漓,毕竟对于雪国之人来说,虽然这是人间的太阳,可是正值炎夏的阳光甚是毒辣,纵使有仙气护体,长时间待在烈阳下,对雪国之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青翎看出雪长镜灵力的消耗,连忙上前拉住他。
“休息一下吧,你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候琉璃找到了,你自己灵体垮了,琉璃也会心疼懊恼不已。”
在青翎的劝说下,雪长镜终于愿意随着青翎去街边茶馆休息片刻。
“青柠,我们去前面。”就在雪长镜转身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茫茫人海传入雪长镜的耳中。
雪长镜立马停下脚步,转身在人群中搜索。可是人流太大,穿梭推搡的人群终是淹没了他的视线,让他目光所及之处,并未搜索到声音的主人。
“你怎么了?”青翎见雪长镜突然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或许是我听错了。”雪长镜说完继续朝茶馆的方向走去。
夜幕渐渐落下,宫门即将落锁,雪琉璃与青柠有惊无险地赶上宫门落锁前回到了宫中。
雪琉璃看着自己今天的战利品高兴不已,一路上吃着各色各样的美食,心中欣喜洋溢在脸上。
突然永乐宫门缓缓打开,满院的烛火将夜空照得明亮如白昼。
一个伟岸的身躯出现在烛光之中,此人虽然背对着宫门而站,但是雪琉璃跟青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大曌的君王翼无忧。
“说吧,谁的主意?”翼无忧语气平静而冷淡,让人判断不出说话之人究竟是生气还是平和。
此言一出,青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上形形色色的包裹滚落一地。青柠面容朝地,因为惊吓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要怪青柠,都是我的主意。”雪琉璃试图从地上将青柠拉起身来,但是因为恐惧,青柠段不敢就此直起腰来,就更别提从青石板的地上站起来了。
“都是奴婢的错,此事不怪公主。”青柠不愧是忠仆,纵使自己已经吓得不行,但是嘴上还是不忘维护着雪琉璃。
“好了,起来吧。孤有说过要罚你们吗?”翼无忧转过身来,脸上表情平和而温柔,丝毫看不出生气的痕迹,“下次要出宫记得跟孤说一声,而且必须带上几个侍卫出行,不许像今天一样,一声不吭偷偷溜出宫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你让孤怎么办?”翼无忧对这个平白无故出现的妹妹及其温柔与照顾,处处都体现着兄长的责任与担当。
原来在王宫中一关就是几年,雪琉璃已经快忘了宫外的世界究竟长什么样。这不,早上趁着朝会宫门大开之际,雪琉璃打算偷溜出宫外好好体验一下宫外的生活,顺便再找寻一下自己的记忆。在雪琉璃残破的记忆碎片中,她所有的记忆开始于在王宫睁眼之后,之前的生活毫无印象。
今天算是雪琉璃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出宫,所以看到什么都是新奇,一时间玩得有点忘乎所以,一时间忘了时辰,差点就被锁在了宫门之外。
“跟孤说说今天在宫门外都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事?”翼无忧坐下身来,端起身旁的水杯,抿了一口温润的茶水,然后耐心地听着雪琉璃向他诉说着宫外的所见所闻。
雪琉璃从茶馆酒肆,说到布庄脂粉铺;从饭菜糕点,说到歌舞评书;从叫卖小贩,说到文人雅士,说到兴奋处还不忘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开心的比划个不停。
“虽然她没有了记忆,但是还和小时候一样,见到新奇的玩意儿就能乐得合不上嘴,津津有味地拉着父王母后说个不停。”翼无忧脑子里回想起雪琉璃小时候一家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画面。
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笑容满面的雪琉璃,翼无忧心里一阵温暖。
“好久都没看到她如此开心,这才是她,她终于回来了。”翼无忧在心里暗自念叨着。
雪琉璃越讲兴致越浓,一时间竟然忘乎所以,滔滔不绝到夜半三更。
或许是因为白天国务太过繁重,也或许是因为跟自己妹妹待在一起从未有过的轻松,一阵困意袭来,翼无忧眼帘缓缓低垂,慢慢陷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讲累了,也或许是因为不想打扰睡梦中的人,雪琉璃轻声唤了三声“王兄”见翼无忧丝毫没有反应,便命青柠拿张毯子来给翼无忧披在身上,便在青柠的侍候下躺在床塌上陷入了梦乡。
梦境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遍遍不停地呼唤着“琉璃”,雪琉璃拼命地想看清楚此人面相如何,但是却始终只能看到背影。直到梦境中,雪琉璃好不容易抓住此人的手臂,奋力一拉,准备让此人转过身来,但是却不料身体猛然一颤,雪琉璃从梦境中醒来。只见翼无忧吃惊地看着雪琉璃,此时雪琉璃的手掌正死死地抓着翼无忧的手臂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