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某一天,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创作了一款非常棒的密室冒险游戏,令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这款游戏取得了巨大成功,令他一炮走红,获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整个部门的人都为他欢呼雀跃,他学生时代暗恋并初恋的那个女孩竟然找到公司里来为他送上了花圈和一个甜蜜的吻,这真是让鱼稿欣喜若狂。就连那从来都看不起他的、刻薄的上司,都破天荒地对他赞赏有加,他拍着鱼稿的背,笑着对他说:“你小子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把我也写进去,不过看在游戏不错的份上,我就饶了你吧,哈哈哈!加油干吧!”而他的忘年之谊——罗林也为他送上了温暖的拥抱和真诚的祝贺,并为那天对他发脾气的事诚挚的道歉。“你终于获得成功了,恭喜你,我的朋友!”鱼稿再次和罗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的喜悦里溢出了晶莹的泪花。在这个美梦里,鱼稿的笑容,特别灿烂……
但是大家都知道,美梦都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般。所以这个美梦没做多久,他便在噩梦中醒来了。没错,就是文章开头的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么……让我们再次鼓起勇气回到那个夜晚吧……
前文说到,鱼稿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醒来,在看见了一具染满鲜血的尸体后再度晕厥了过去。不知他晕厥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再回到那个美梦里看一看,反正没过多久,他再次从晕厥中苏醒了。
醒过来的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坚信这是一个噩梦,他终究会醒过来的,他蜷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等待着梦醒的时刻,但是时间和永无止尽的黑夜告诉他,就算这真的是一个噩梦,他也无法醒过来了。
他已经在床上蜷缩了好几个小时了,天还是没有亮。看来他必须面对这里的现实。鱼稿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把恐惧转化为思考,他跳下床,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环顾四周,这的确是一个酒店的双人套房,如果这是一个密室,他一定要找到出口。于是作为一个密室游戏设计师,他本能地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线索。
他先屏住呼吸,斗胆看了一眼躺在他旁边床上的那具尸体——这是一个约莫50岁左右的男性,很胖,谢顶,留着大胡子,脸上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不过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应该是中枪而死,而且子弹全都打在了上半身,血依旧从弹孔里汩汩地往外流,一直流到床沿下。这场面实在是恐怖,鱼稿不敢再多看。
床头柜的灯怎么也打不开,鱼稿想要打开房间的总灯,他抬头望向天花板,只见在男尸的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个蛋糕形状的吊灯——倒着的“蛋糕”上插着很多根“蜡烛”。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灯了。这也太违反设计的平衡了吧?鱼稿心想,照理来说吊灯应该位于天花板的中央,可这里的吊灯却明显地偏向于一边,位于另一张床的正上方。而更令鱼稿郁闷的是他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怎么也找不到那“蛋糕”吊灯的开关。“不管了,反正眼睛也适应了黑暗,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
他继续寻找线索,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房间的门,他的目光极力避开隔床上可怕的尸体,径直地踉跄地走过去试图开门,但就跟他预想的一样,这门是怎么也打不开的,没有那么简单。而这是房间里唯一的门。他又尝试去打开那扇让月光透过的窗户——而那似乎也是房间里唯一的窗户。窗户是朝里开的,鱼稿拉着把手往里一拉,窗户倒是打开了,但是窗外却不是窗外——他看到的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一个冰柜的内部——刺眼又冰冷的光亮从里面闯出来,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许久未见光的鱼稿立马紧闭双眼,然后他眯着眼,通过眼缝看见——这是一个明亮的有双层架子的冰柜,在最上层还放着一个月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窗子竟然是一个冰柜的门?鱼稿再把窗子关上——窗子里还是一个明亮的圆月挂在黑色的夜空上的景象。难道这是一块荧幕,一块安置于冰柜门上的荧幕,月亮和黑夜是它播放的影像?打开,影像就关闭,关上,影像又出现?鱼稿把它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重复了好几次,就是这个样,这“窗户”果然是冰柜的门。看来这也不是出口,他找到的是一个冰柜。鱼稿有些沮丧,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至于冰柜里的那个月饼,以他现在的处境他完全没有食欲。但是至少,他找到了一个光源——冰柜里的光可以勉强照亮黑暗的房间,这样他就可以稍微看得清楚些,然后去寻找其他线索了,仅凭挂在“窗子”上的假月光是完全不够的。
鱼稿再次打开“窗门”,整个房间被照亮了许多,当然那扎眼的死尸的可怖的模样也就更加清晰了。鱼稿鼓起勇气,开始在房间里转悠,四处观察。“窗子”左旁的暗处——因为冰柜门挡着——有一个小茶桌,小茶桌上摆着一小盆植物,应该是绿色的植物,有茂密的叶子,但没什么特别的。窗帘的背后果然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堵死死的墙。看来那扇假窗户果然是唯一的“窗户”。房间里有电视机,但是怎么也打不开,是一台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电视机。另外他发现——这间套房间里没有卫生间……那么大的双人套房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鱼稿觉得真奇怪。
查找了半天,鱼稿确定,这间房间里没有任何出口,同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除了在一个隐秘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个小洞……难道这房间里有老鼠?鱼稿在小洞前蹲下,用手试了试,只可以刚好把指头插进去,小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怎么也挖不出来。鱼稿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试。就在他把带着一枚黄金戒指的无名指插进洞时,指头上的这枚戒指刚好能卡住洞口,这搞得他好半天才把手指从洞里抽出来,差点儿没把戒指褪下。
这枚黄金戒指是他与金妮的结婚戒指。它是一个环戒,长得很像《指环王》里的那枚魔戒,十分地漂亮和富贵,但显然鱼稿并不以此为傲。
鱼稿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道:“哼,难道要我从这个洞里逃出去吗?真是可笑!这洞连老鼠都进不去啊!”鱼稿自嘲地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