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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琴弦断,天作合

南宋风烟路 林阡 7326 2024-07-06 09:52

  临近的诸多零落小镇,这些日子成了胜南、云烟、吟儿闲来必当光顾的地方,一来胜南每到一处都习惯去熟悉周边环境地形,二来两个丫头耐不住对新鲜地方的好奇。一听说可以随胜南四处走走,云烟自是欣然愿往,这也正满足了胜南心愿,胜南不无欣慰,她欠他的丰都,终于要在黔西还他。又其实,是他欠她的。

  有云烟在身边陪伴,情绪再怎样受挫也不可能低落,而吟儿,虽说不是每次都与他二人一起,但只要有机会一同出游,都会给他们带来别样的快乐。不过,云烟对吟儿好像要比对胜南还亲,一路上两个丫头知识互补、谈笑风生,胜南在旁边只有被冷落的命。想吃吟儿的醋,却又吃不得,有时候也惘然,为什么会觉得,生活里有她二人便够了?可能是因为这么多日子闯荡江湖历经风雨,最贴心的都是她们,在身边的也都是她们吧。他们三个,到哪里也像分不开了……

  突然间,心里有个不想深究的念头,过这么几年,吟儿终会嫁人,也许是瀚抒,也许是越风,甚至是川宇,那时候,云烟和自己恐怕都会不习惯吧。想不到,自己会自私地不想吟儿离开。可是,也快了,也许不到一年……胜南庸人自扰,突然就有些不悦。胜南却不知道,其实云烟和吟儿都早已选择陪在他身边不离开,无论是霸王还是政客,怎么软硬兼施都拉不走。

  便即此时,突然迎面一匹罕有的纯红色骏马与胜南擦肩,把注意力不集中的他带倒在地。云烟吟儿一惊皆去相扶转头再看,那骏马东撞西窜,似乎是发狂所致。集市上平静片刻被打破,一干民众在灰尘中央收拾着残局,怨声载道。在无数东倒西歪杂乱摊铺的大背景下,已经看不清马上面是否有人。

  “真扫兴!”吟儿看见路人都落荒而逃,对那肇事之马平添了义愤。

  “没事吧?”云烟发现胜南没受什么伤,放下心来。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集市沦落成了废墟,那红马,倒真有点洪山主的风格,胜南心中有数:座骑出现,瀚抒必定已现黔州。

  “大家看一看,有没有少什么啊。”“会不会是魔王啊,他会不会趁乱又掳人?!”群众们七嘴八舌,谈魔色变,却什么事都要往魔王身上瞎联系。

  “那会不会是你们要找寻的马?”云烟轻声问他俩,“是那位洪山主的座骑么?”

  吟儿一愣,摸摸后脑勺:“是吗?倒真有些像。”

  “跟死它。”胜南一笑,重新上马,掉转方向。

  “难度太大了。平日里已是风驰电掣的西夏名驹,一癫狂起来,如何跟死?”吟儿一怔。

  “按‘乱’索骥。”胜南笑着说,吟儿不知怎的,在他面前,所有的聪明和口才都跑到云外去了,全问傻问题,脸红耳朵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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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抚琴声。

  等走近了琴声所属的那座石屋,发现红马正悠闲地在屋旁倘佯,像是被琴声驯服,不复半日之前的浮躁癫狂。空气里还传来一阵苦味,浓重得刺鼻,显然是有药在熬。

  胜南听得出,这不是瀚抒的琴声,执拗的瀚抒,暴躁的瀚抒,心事太多的瀚抒,弹不出如此心境。难道是猜错了?但眼前此马独一无二,必定是洪瀚抒那一匹。

  红马所在不远,却有一堵已然倒塌的墙,对应去看,马身之上有些新伤。正巧有个小姑娘从断壁残垣后面出来,与众人照了个面,才不得不令胜南吟儿汗颜世界之小。

  难怪琴音里有些许清高淡泊之气,原来抚琴者正是船王玉门关,而那小姑娘,贺兰山,怎么会这么巧,也从夔州来了黔州?胜南备感蹊跷。这个时候,老人应该把他们留在身边,协同看管黄鹤去、冷冰冰啊。

  琴声还在继续中,吟儿与胜南也不便去打扰玉门关,任他弹下去。

  “兰山姑娘怎会也在此处?”吟儿先问贺兰山。

  “正好是跟着师兄一起,来黔州会故友的。他的同窗好友,现今正好在黔州为官。”贺兰山神色里略带遗憾,显然,老人起名起对了,春风不度玉门关。

  “那……这匹马从何而来?”吟儿指向洪瀚抒座骑,难道说洪瀚抒也在这里?但按理说,他和船王的脾气,足够从八月水火不容到九月的。

  “这匹马,说来话长了。我与师兄刚来黔州的第一日,住的是一间草房,可是立刻被这匹马撞了,那肇事的姑娘赔礼道歉后,师兄也没有再多理会,便带我到这边来,住了这间石屋,哪知道还是又犯上了那姑娘,她用同一匹马又对着咱们屋子撞了一次……”贺兰山说来,不知用笑好,还是用愁好。

  “哦?世上有这等巧事?”吟儿饶有兴致。

  “不过她没有上次那么走运了,上次撞的是草,这次撞的是砖,她伤得不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咱们师兄妹原本便没带多少银两,也不好去和谁求,只得先照顾好她,对症下药……”贺兰山苦笑。

  “哪个姑娘?难道是宇文姑娘?”能代洪瀚抒管马的姑娘,有且只有宇文白一个,想到多日不曾见她,吟儿立刻冲进屋去,却只见玉门关一边抚琴一边在等药,而睡在床上的女子吟儿也认得,竟是苍梧山几面之缘的孟流年!?吟儿摸摸后脑勺,相交满天下,想不到天下都来黔西相交了。

  云烟亦又惊又奇:“那不是流年姑娘么?”

  胜南点头:“不错,她嫉恶如仇,惩治魔王少不了她,而且她好像就是黔州当地人,出现在此并不稀奇。不过,她为何要盗祁连山的马?难道是路见不平,心生驯服之意,却高估了自己?”

  吟儿冷笑:“祁连山也真是笑人,跟盗马有关系的人擒了不少,谁料到马还四处流落,盗马的越来越多。”

  胜南拍拍她肩膀笑说:“这样一来,瀚抒的踪迹更难求了。对了兰山,孟姑娘的伤势有无大碍?”

  “林大哥放心,过几天便好了。”贺兰山自信医术。

  船王一曲已毕,走到众人身边来,他的到来,令胜南吟儿都收起方才语气,肃然以对,准备接受他要求或问话。

  他一脸严肃,捧着药碗说:“呃,你们来了,便多坐会儿。”简单招呼过他们,把药碗给了贺兰山,说罢,又出门换个地方抚琴去了。这样的人,让人一眼敬惮之——他可能不讨厌你,甚至可能还喜欢你,却在每个言语每个表情里,与你保持距离。

  兰山忽然呵呵地跟他们笑:“师兄不敢多看这姑娘,看见她他便脸红。”

  吟儿胜南都一愕,面面相觑,船王?也会脸红?不过,以清高处世的流年,来搭配谨慎接物的船王,倒算登对。

  当江湖忙乱到天昏地暗,黔西的小城镇里,倒是可以生出一段天作之合的好事来,云烟和吟儿比贺兰山还要期待孟流年醒。

  眼花了吗?胜南忽然看见,兰山的手腕处向上好像有一片很重的血瘀,好像是很多道、非常明显的鞭伤。是谁在虐待她?可是这个小丫头,私底下并不在意这些伤痕,从来没有流露过丝毫,胜南本以为,她只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罢了。事情,却好像没这么简单——船王要来会故友,何必把贺兰山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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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风平浪静了不少日子,云烟、吟儿的生活却翻天覆地,频繁地去帮贺兰山照看流年。胜南去得不多,十几天来周围城镇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却与谁都相安无事,最厌的,也正是这乱事之前的平静。

  这一天的傍晚,策马归来时又远远被船王琴声吸引,胜南不得不选择那条偏僻路径,走到乡间小路上去,牵着马儿随音律而踱步。

  那悠扬的琴声,如战国的硝烟,弥漫笼罩,挥之不去。船王也许也已察觉,黔州有乱。

  他家阶前,只有萧瑟秋风和隐约虫鸣,曲调间,万籁之音此起彼伏。

  古琴音,婉转悠扬,帘中人重弹另一曲,悠然与大自然协调,那琴声描绘出的景色里,有胜南无法遇见的平湖秋月,有胜南很想目睹的绿杨烟外,也有玉泽一个人经行的姑苏寒山,还有,苍梧海风的意境,她和他都体会过那傲骨,却是在不同时、不同处……唯一一次同时同地,在滟滪堆,有同样的视野,却在那日此时,仍然牵丢了她的手……

  不对劲,这首曲子里突然开始杂乱,像是瀑布从山间一泻千里,边飘荡边交叠,时而却停滞不前,翻转不下。

  往前走,好似有千军万马一并厮杀而来,却遭逢万丈悬崖,风雨横洒,

  一转眼,又变作满目萧然,叶崩碎而盘旋,以急陨来哀悼人间。

  一切来不及遐想,音乐却骤然停止。

  听得见,一根弦断了。

  船王带着些许沉闷回头,恰好看见阶前听音的胜南。胜南微笑问他:“船王的心里,似乎有不少矛盾和郁积。”

  船王也笑起来:“真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别人有什么心思,都会被你一眼看穿。”

  胜南轻声道:“只是从你曲中听得出,你曲中有踟蹰不前。弹断弦,是郁积无处可发。”

  “想不到你倒是也听得出个中心情。”船王叹息,“我和你,却终究不是同道。你赞成作战,我期待和平。虽然你的一些见解,我听了未必不信。”

  胜南点头:“所以朝中才分主战主和两大派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不能强求。”

  “可是我的师父,却总是喜欢强求。”船王带着恨意,说出这么一句。

  “兰山姑娘身上的伤,是不是和尊师有关?”胜南揣度,船王和他的师父,恐怕已在夔州反目。

  “我的师父想必你也见过了,只是那天我已经带着兰山离他而去。”船王冷冷道,“他做得太过分,我不得不带师妹走。”

  “老人家难道是……虐(和谐)待了兰山?”胜南猜测着,却不敢相信,慈眉善目的老人,凭何要去打毫无过错的贺兰山?!

  “他有个永远都改不掉的嗜好,虐徒。高兴的时候喜欢鞭徒弟,不高兴的时候也要打,做他的徒弟,实在是太辛苦,每一个徒弟,他恐怕都没有放过……”船王神色黯然,“无法体会,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嗜好,我们越痛苦,他越兴奋,却打得越重……”

  “可是,若只是单纯的鞭打,船王不会把兰山带出来离开他。因为毕竟已经习惯了他十多年,不会因为鞭打便与老人反目。”胜南说。

  船王点头:“是啊,当我得知你们战胜之后,便知道兰山再不走便来不及了。师父要让冷冰冰痛苦,想当着她的面,打兰山,甚至可能会危及兰山性命……”

  胜南一惊:“兰山其实不是姓贺,而是姓贺若,是冷冰冰与贺若松的亲生女儿?我听说,冷冰冰与贺若松除了一个女儿被人强行抢走,再无子嗣,难道那个女儿便是兰山?”

  “不错,兰山正是冷冰冰的女儿。”船王一笑。

  “可是,老人与我协商要俘虏时,只说要劝黄鹤去和冷冰冰回头,怎么会……要让冷冰冰痛苦?这究竟是为什么……”胜南略带不解。

  “因为师父痴恋她,当年收养她便痴恋她,传她武艺也痴恋她,等她长大了更是痴恋她,可是冷冰冰恨师父的纠缠,宁愿先嫁给易迈山断了他念头,后来宁愿离开宋国去了金国。他仍然痴恋她,用金宋关系阻碍她,他越阻碍,她越要嫁给贺若松,哪怕她厌恶贺若松。师父不死心,抢走了兰山,抚养她长大。你可知师父对兰山,从头到尾便没有什么怜爱,什么都没有给她过,和她传述的江湖都太简单,让她学的武功招式,只是师父闲暇时候想起的对抗黄鹤去的招式……”船王冷冷道,“我真的不能再容忍师父这等作为,他虽是一代宗师,有些方面,却令人难以承受……”

  “然而兰山却从不流露出这些来,还是个活灵活现的小姑娘,爱哭爱笑。唉,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胜南叹息着,难怪初次见到兰山,便觉她骨瘦如柴,比她实际年纪要小。

  “我真的,背叛了师父,可是,我不得不背叛……”船王低声说,“我只想用出走来告诉他,有些事情,他真的错了,而且错了一生。”

  “所以船王并不是来黔西访友,而是对师父有愧疚,想帮师父关心大局。”胜南就知道,哪可能这么巧?船王看似漠不关心,实际却对抗金联盟沿途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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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是来黔西访友,谁知竟会红鸾星动。”贺兰山对云烟和吟儿描述说,初次邂逅孟流年的那天,那女子一身黑衣策马驰骋而来,赶超英雄也不失秀丽端庄,更巧合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气质,师兄身上明明也有,好像是,对世事都很倦怠?只是三言两语的功夫,偏在举止神态里,流露出一种冷淡,就让船王的漠然棋逢对手。

  只不过,船王和贺兰山都不清楚,孟流年的志洁行廉和嫉恶如仇虽然不假,却因为缺乏江湖经验而对是非的认识有欠缺,所以,她醒来的时候,注定了与船王师兄妹想象中完全完全相反……

  便是这日午后他来看她伤势的时候,她终于翻了个身转过脸来,眼睛微微作动,似乎是将要睁开,船王如释重负,边贴近她瞧她,边唤兰山来看,孰料刹那间孟流年睁开双眼看见他面孔贴近自己面孔,下一个瞬间,她一脚便踹了过来。船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愣是被那一脚给踹了开去,还没抬起头来,一把锏应声而落,丢在船王身边。

  “你还是自我解决了好。”孟流年冷冷说着。

  贺兰山闻声而来扶起师兄,转头怒视孟流年:“你这女子,岂能如此恩将仇报?!”

  “不用再假惺惺,你们定然是淫(和谐)魔手下。说!蓄谋已久要强掳我么?”

  “淫(和谐)魔?你撞了我家房子,还想诬蔑我们是那十恶不赦的魔王?”贺兰山一怔。

  “为何我别人不撞,独独撞你家?那当然是你们的阴谋,说,你们是受哪一枭的指使?!”孟流年冷笑起身,刚一下地便一阵晕。

  船王赶紧伸手去扶:“姑娘切莫误会,这两次巧合,可能是因为,在下与姑娘实是有缘人。”越描越黑,流年当即挣脱开他手臂:“谁会跟你这淫(和谐)魔有缘?!”以另一锏代步,方行数步,支撑不住再次摔倒。

  刚好面前的船王正在俯身帮她拾刚刚的那一把,没有来得及避让,孟流年整个人便倒在船王身上,当下贺兰山眼前一幕,二人各握一锏倒在地上,相互叠加没有站得起,其情其境,贺兰山瞠目结舌。

  孟流年装作很冷漠来掩饰尴尬,船王则一改平日严肃刺人,也满脸通红:“姑娘还是先躺着吧……姑娘的伤还未好,还需要养病数日……”

  流年头痛欲裂不能移步,终被船王和贺兰山扶了回去,然则她武器紧握手里不肯松开,仍然横眉冷对:“你们最好记得了,但凡奸险之徒,都是我孟流年的敌人,你们作恶多端,必将……被我……铲除……”说完,已无力气。

  船王面色依旧:“可是,姑娘有些黑白不分,这样下去会永远颠倒善恶。”

  孟流年心念一动,苍梧的旧事席卷而来,还没有想通,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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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醒来,孟流年擦去额头冷汗,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琴声。

  忽然真的清醒了,对,这样熟悉的感觉,像极了苍梧,血色的夕阳,傲骨的清风。

  可是,除了朦胧的雾气和阑珊的灯火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找不到了,有的只是虚伪的人性,张潮的阴险狡诈,李辨之的恶毒无赖,张梦愚的佯装稚嫩……她却被蒙蔽在虚伪以外,时隔半年再想起,都觉自己诬陷越风的情景太荒谬,根本就是那群人的帮凶。

  从此,怎可能不与师门断交。所幸那混浊的海雾里,还是走出了一丝清风。

  流年落下泪来,她不知这琴声从何而来,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凄婉到断肠碎心。

  “可是,姑娘有些黑白不分,这样下去会永远颠倒善恶。”是啊,自己只知一味地想要扬善除恶,心潮总是太澎湃,自以为可以代表公平,却不通人情,根本就不懂公平是什么。

  琴曲仍旧不停地回响,她坐起身来,窗口有帘,听风而移,她隐约可以看见抚琴人,原来是他。快乐,痛苦,却都被他弹奏得好犹豫。

  指缝里又留恋了多少岁月?光阴中又擦肩了几多路人?流年倚在床头,突然很想问他,他的故事。

  琴声止歇,她看他从门前经过,隔帘她轻声说:“对不起,误会了阁下是魔人。”

  “无妨。”他听见,隔帘回应,“姑娘白天并没有清醒。”

  “不,我并不是因为受伤才不清醒,而是从来便不清醒。这人世间有许多事情,若不远避,终将令自己深陷,无法自拔……”孟流年黯然。

  “是啊,世间事,越往内看,越看不清楚,越靠近,越会迷路。”船王一笑,“不如从外面看。”

  “阁下适才一曲不同凡响,是否因为断了一根弦?”流年若有所悟。

  船王一惊:“姑娘何出此言?”

  “因为有些曲调,不愿出现乐中。不出现也好,反而动听”。流年忽然懂了,那自己就继续去坚持正义,只是不要去代表就好了,边缘人照样可以实现惩恶扬善的理想。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船王一笑,前日被林阡听到弦断,却由流年听出弦断,一为“听到”,被人发现心事,一为“听出”,被人察觉心弦,毕竟不一样。也许,正因为林阡与他不同道,而孟流年和他是同一类人,都已倦怠一切是非,无论是因为看清或是看不清,他和她,都属于江湖,却都在最边缘。

  “以前我住在海外一段时间,岛上的风很傲骨,吹起来像在吟唱,光线从海风里透过来,那种感觉和曲调一起印刻在心里,总是很深刻。岛里面的人喜欢衔叶而歌,所以,我才有些‘知音’吧。”孟流年回忆起苍梧山点点滴滴,本以为那里是最好的远避尘世之处。

  “难怪姑娘身上有超然之气。”船王也没有想到,会在第一天夜里就可以如此长谈,到此时此刻,白天那误会,早已烟消云散。天命真是很奇妙,若非琴弦断,岂有天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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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王是算局之人,向来不算自己的命运,却万万没有想到,此番在计算大局之际,会突然算知自己有一场姻缘造访,可能是因为这姻缘系着大局?然而,终究还是因为涉及自身而算得不太准,所以也不能与孟流年多陈述,一切只能够顺其自然。

  而如今黔州的大局势,船王洞悉以后却不想告诉林阡,怕林阡知道了傲慢轻敌——因为形势太有利,庆元四年九月,必定是抗金联盟又一个最好的时候。天下势,一局定。

  过去的这一整个八月都风平浪静,抗金联盟是该再一次厉兵秣马,拭刃备战,厚积薄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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