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终南山,而今变成了万籁俱寂、噤若寒蝉的无声之地。
身着银色锦袍,蓝紫色头发的钟灵澈。
负手站在凤凰族长花衍的面前,他的一双银瞳平静无波似万古寒冰。
“凤凰一族,住在凡界终归不成体统,有失偏颇,择日不如撞日,岳父,汝一族可随小婿到神界安顿,小婿给汝划分了足够的地界,就住在那菩提仙山如何?”
胆颤心惊的凤凰族长花衍,唯唯诺诺的对其欢颜讨好。
“贵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他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嫁的只是,神界龙族的旁系一脉,就算掌不了什么大权,却能荣光昌盛,富贵吉祥。
毕竟昆仑山,乃历代杰出的龙族子弟,飞升位列天帝的福地。
岂料,站在他眼前的乃开天辟地大主宰混元的独子,新一任的大主宰——归墟。
神界、魔界、妖界、人界、鬼界、灵界。(六界)
玄洲、羽洲、东洲、西洲、南洲、北洲、易洲、影洲、华洲。(九洲)
青龙海、白虎海、朱雀海、玄武海。(四海)。
白泽、穷奇、螣蛇、梼杌、混沌、犼、毕方、饕餮。(八荒,亦代指八大古兽的管辖地。)
六界九州、四海八荒。
皆由他——主生死,轮回,宰因果、宿命。
六界九州、四海八荒,渡劫飞升的九天法雷,亦是他亲手布下,他即代表天机。
这是花衍他活了那么多万年,唯一,能让他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奇缘。
要修几万世的功德,方才消受得起的福分啊!
今日,能有幸见得归墟大主宰,真颜的终南山子民。
通通羽化而登仙,令登记仙册的仙官们忙的是应接不暇,焦头烂额。
交代完琐事的钟灵澈,鼻息之间来到了花清浅出嫁前,所生长居住的绣楼。
锦袍依旧,银瞳、蓝紫色头发不复。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银发,茶墨瞳。
他轻轻的坐在花清浅的床榻旁,深情的凝望着前世今生,样貌不变的花清浅。
“缈儿,你决绝的斩断对我的七情六欲,可见当初我伤你的程度有多深,夫人我悔了,还能挽回你对我的爱意吗?”
清脆悦耳,犹如珠落玉盘的嗓音,字字飘入了花清浅的梦境。
好似被无边无尽、纵横交错的蜘蛛网笼罩,好似身处照映圆月,平静无浪的深水潭,好似伸手不见五指,雾里看花的浓雾中央。
对镜描额钿,淡抹胭脂的美人,纤纤玉手抚颊娇俏一笑。
她脸红耳赤地看着镜中投射,撑肘曲膝,侧卧在床榻上的锦衣男子。
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床榻。
“夫人,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院中的白玉兰花树上,跳落一只九尾白狐,她面色狰狞的,透过支开的窗户,狠厉地盯着屋内,正巫山云雨的男女。
盯着那个本该属于她的锦衣男子,她才应是大主母最好的人选。
而不是屋内那瘦弱,不堪一击,法力低微的锦鲤鱼仙。
眼珠子瞪得块掉下来的白玄姬,她扬起九尾凉凉的冷笑不已。
“可惜,我是混元大主宰的养女,你区区一介锦鲤,如何高攀的起他,自有你伤心后悔的时候,且让你快活几日。”
一道白弧消散,几个时辰逝去。
屋内气喘吁吁的男女,盖着锦被相互搂着对方。
“缈儿,待你越过碧落,飞过龙门,跻身龙族,我们一道主宰六界九州、四海八荒,共享朝朝暮暮,天地、日月可鉴。”
面红耳赤的女子,伸出自己白嫩、纤细的左手,望着她手指上戴着的绯戒。
“阿澈,我好喜欢你送我的绯色纳戒,这可是你的定情物,我会永远戴着它,等你迎娶我。”
男子,亦伸出自己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左手,看着那朴实无华,却温润散发柔光的绯玉纳戒。
“缈儿,我非你不娶。”
数日后
碧落长江里,跳跃着万千的鲤鱼。
碧落长江两岸种满了柳树和桃树,一颗隔一颗,有间隙的相互依偎着彼此。
桃粉色的花瓣,缓缓地飘落到碧绿色的水面。
江堤上观看的众仙家,探头探脑、交头接耳。
纷纷攘攘都在议论,哪条鲤鱼仙子,才是他们的少主宰——钟灵澈的心头肉。
六界九州、四海八荒,尽拭目以待,传闻中受尽宠爱的那条锦鲤女仙,能不能一跃成龙,成为未来大主宰钟灵澈的贤内大主母。
仙界碧落长江和神界普渡海的交界处,有两根白玉天柱,白玉天柱上盘着四条金光闪闪的苍龙。
四条苍龙两两背对,是鲤鱼们越龙门的判官。
两条向内的苍龙,给越过龙门的鲤鱼,额头点朱砂,代表正式化为龙族的一员。
两条向外的苍龙,给未越过龙门的鲤鱼,额头点黑墨,表示此鲤鱼毫无龙族的缘分和根基。
只见一条条颜色各异的鲤鱼们,从半里之外就已奋力一搏,像离弦的弓箭,个个纵向猛跃,一鼓作气的跳到了云端里,带动着半空中的云雾和风雨。
团团天火和道道雷电,从鲤鱼们的身上降临,灼烧着它们的全身,劈掉了它们的鱼尾巴。
跳得过的鲤鱼们熬过天火、雷电法劫,方可位列龙族,熬不过的则灰飞烟灭。
而连龙门都跳不过的,直接被眼疾手快的金色苍龙,赏了黑墨原路游返。
缥缈她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耳边实时传来钟灵澈鼓励、安慰的密语。
“缈儿,我等你嫁给我做大主母,一定要镇守住魂台,护住灵脉与仙元,你受苦了夫人。”
听完密语后,缥缈照做牢牢地护住灵脉和仙元,镇守魂台。
七七四十九道雷电,七七四十九团天火,大道显成。
眨眼间,白玉天柱上,第一条火红色的鲤鱼,化身为火龙狂吼盘旋,全身紫火缠绕——正是缥缈。
躲藏在暗中的白玄姬,嫉妒得怒火中烧,恨得面目全非。
“阿澈哥,竟然把龙元给了那个女人,竟然替她强行的逆天改命,她本不该化龙的,不该……”
众仙家欢呼雀跃,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
把犹自发愣的白玄姬,牵扯回现境。
只见,天边出现了一条银色的始祖龙,蓝紫色的光芒席卷天地。
“我等,参拜少主宰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一银一红两条龙,飞舞在天,缠缠绵绵,好不恩爱。
梦境一转
腹中剧烈疼痛了,九天九夜的缥缈,她双手使劲的拽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锦被,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身上。
“夫人,快出来了,深呼吸,使把劲。”
贴身仙娥玉兰,正配合着稳婆替缥缈接生。
半晌,痛不欲生犹如经历千刀万剐的缥缈,她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以沙哑,手臂上青筋暴起。
随着声声婴孩,清脆入耳嘹亮的哭声。
她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本以为她醒来之后,第一眼要么是她的孩子,要么就是她心爱的男人。
但当,白玄姬妖艳、妩媚的脸逼近她的脸庞时。
缥缈被白玄姬一字一句的言语,被她身上大红显眼的嫁衣,刺激得出手重伤了白玄姬。
“你以为,你为阿澈哥诞下子嗣,你们就可以成婚吗?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他的良配,你霸占他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将我的阿澈哥还我。”
“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孩子被我丢入了虚空冥渊,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他,虚空冥渊可是神族的禁忌死亡之地。”
“哎呀,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有多么的坚固呢!没有想到江山和美人,你猜他选择的是什么?”
“呵呵,你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混元大主宰给阿澈哥两个选择,一是娶你,贬为人界的平民百姓,二是娶我,当那主宰六界九州、四海八荒的大主宰,至于结果不用我说,你也懂,不是吗?”
突然身受重伤的白玄姬,跪在地上凄凄惨惨地,给缥缈重重的磕着头。
“缈儿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我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如果你不愿,我可以给阿澈哥端茶倒水,哪怕是擦拭恭桶的低等奴仆也好啊,只要你让我留在阿澈哥的身边。”
哭的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的白玄姬,作出了一副感觉不可思议,引以为憾、扼腕叹息的模样。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能为了,独自霸占阿澈哥一人,将他的子嗣丢入虚空冥渊,想要嫁祸于我呢?”
“嫁给阿澈哥是混元父君的旨意,天恩浩荡我岂敢无礼,呜呜……可怜我兄长那尚未满月的孩子哟!姑妈无能,救你不得。”
暴怒、痛心疾首的新任大主宰归墟——钟灵澈,闯进屋内,跨至缥缈的榻前,一改往日情意绵绵的嘴脸。
气急攻心的他,扬手狠狠地打了缥缈一巴掌。
“你就算再恨我,也不必伤害我们的孩子吧?”
难以置信钟灵澈,会打她一巴掌的缥缈,捂着有鲜红巴掌印的脸颊,泪眼婆娑的坐在床榻上仰视着他。
“你信她,不信我?”
“你的贴身侍女玉兰,在虚空冥渊外被我亲手缉拿,她跪着求我饶你不死,然后她纵身一跃跳入了虚空冥渊,再无轮回。”
一袭银色锦袍的钟灵澈,弯腰单手死死的掐住缥缈的脖子。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好毒啊!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弃之不顾!”
就在缥缈心如死灰,认为自己即将香消玉殒的时候,钟灵澈松开了对她脖子的禁锢。
“缈儿,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你不要再为难白玄姬,为难自己了。”
“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那可是我怀胎数年,一夕分娩的孩子,未能亲自瞧得一眼的孩子……”
开云破日,惊天地泣鬼神。
满头大汗的花清浅,惊坐起身,抬眼正巧碰上了,来不及替她盖好锦被的,钟灵澈含情脉脉的眼眸。
“醒了,吾的浅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