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木的故事
左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坦杰弗那张放大的脸。
“他醒了。”坦杰弗看他睁开了眼睛,就立刻大声地向其他人宣布这个喜讯。他脸上那些细微的表示高兴的神情,左一居然看得无比的清楚,就算他从来都没学习过那个什么微表情心理学。
听到坦杰弗的话,葛丽拉和流浪汉很快地走了过来。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葛丽拉问左一。
左一张了张嘴唇,然后说:“我现在很好,就是有点渴,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吗?”
葛丽拉什么也没说就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嘴边。
左一喝完之后,就问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谁能告诉我一下,我昏迷之后的情况吗?”
坦杰弗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为他讲述他昏迷之后的事。
原来,看到左一和坦杰弗这两个人都半夜了还没有回来,葛丽拉和流浪汉就开始到外面去四处寻找他们。
还好在街上有人看到了他们两个被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带走了,于是葛丽拉和流浪汉就顺着这条线索找了过去,最终在城外的一个小房子里发现了他们两个。但是左一已经流了很多血,陷入了昏迷状态,于是流浪汉就一路把他背了回来。
看来自己命不该绝啊。不过像这种紧急关头就有人前来相救的好事,不是一般都发生在故事主角的身上吗?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样的运气,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阿弥陀佛。
左一正在庆幸,流浪汉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样东西递给了他:“你的东西。”
左一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那根电击棒,他将电击棒放在手里试了试,发现这东西还是完好无损的。
“你这个是什么神器吗?”流浪汉好奇地问他。
左一说:“这就是个普通的电击棒,不过在你们这儿很少见罢了,它是靠大功率的电流把人击晕,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十分好用却是真的。”
流浪汉听了半懂不懂的,索性不再管这玩意儿,自己拿起酒开始喝了起来。
“我昏迷了多久了?”左一问流浪汉。
流浪汉喝了几口之后,将酒壶的盖子给盖上,说:“一天半。你当时的情况不太好,要是我们再晚到一会儿,估计你就要玩完了。”
葛丽拉也走了过来,“你现在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所以你最好还是再休养一天,然后我们再出发。”
左一说:“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吧。而且在这个地方呆的越久就越危险,还不如早点出发。”
葛丽拉想了一会儿,说:“那好吧,在这里确实风险太大了。”
流浪汉摊摊手:“你们决定吧,反正我都无所谓。”
左一于是定下了最终方案:“那好,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然后他又把脸转向流浪汉,“你今晚可不能再出去喝酒了。”
流浪汉试图给自己争取一下:“我就出去喝一小会儿,保证不喝醉,这样总行吧?”
“不行。”葛丽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真的一小会儿都不行吗?”
“不行。”这次是左一和葛丽拉一起拒绝了。于是流浪汉垂头丧气地拿起了酒壶,打算喝口酒解解闷,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把这壶酒喝完晚上就没得喝了,于是又闷闷地将酒壶放了回去。
“你们,明天早上就要走了吗?”坦杰弗问左一他们。
“嗯。”左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你们以后还会来蒙哥利亚吗?”坦杰弗继续问。
左一说:“这我可给不了你明确的答案。我们现在先要给他们两个人找一种能解毒的植物,然后再去雷安塔利城堡,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就打算直接回到我的老家堕之林了。也许以后想出来旅游的时候会再来蒙哥利亚,但也说不准。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流浪汉,一个女特种兵,那就更说不准了。”
坦杰弗听完他的话,有点失落地低下了头。
“你叫我什么?”在一边听到左一和坦杰弗对话的葛丽拉问。
“女特种兵。”
“那是什么意思?”葛丽拉感兴趣地挑高了一边的眉毛。
“额,就是一种经过训练、特别厉害的女人。”左一向葛丽拉解释说。
这个解释葛丽拉还算满意,于是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对左一说:“你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不饿吗?”
经她的提醒,左一这才感到自己的肚子确实空荡荡的,于是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到了傍晚,他们几个人就待在坦杰弗的房子里,各自有各自的无聊。
没有人说话,这个房子里就显得非常的安静,只偶尔能听到流浪汉喝酒的水声。
这晚上没什么娱乐,只能早睡了。
但是左一已经睡了那么久了,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他就问流浪汉:“你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难道你没有家人吗?”
流浪汉说:“大概十几岁吧,我就开始在外面流浪了。我的家人早就没有了。”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
“那你在外面流浪时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古怪有趣的事情?”
“我想想,碰到的古怪事情多了,但是让我觉得特别有趣的嘛,嗯,好像也有那么一两件。”
“说来听听。”左一怂恿道。
于是流浪汉就说:“在很遥远的东部有一个偏僻的小镇……”
他才开了个头,坦杰弗就插嘴说:“我妈妈以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开头,要么就是很久以前,要么就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流浪汉说:“因为这样就可以使人对故事更加好奇,越是陌生的东西,人们越想去探究它,很遥远或者很久,都为这个故事定下了陌生的基调。那是个很美丽的小镇,它的名字叫尼维捷坦丝,那里的人们很勤劳,但是不怎么欢迎外来的客人,所以也鲜有外人到这个小镇里来。小镇里没有教堂,只在最东边有一个带有院子的木头房子,每到休息日,就有一些人来到这个木头房子的院子里,朝着里面房子的方向跪拜祈祷。来到这里祈祷的,都是一些带着世俗心愿的镇上人,比如有的人希望家人的病能赶快好,有的人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有的人则希望自己的果园能结出满满的果子……”
“就像我们对着神像祈祷一样,他们大概也是向着木头房子里的神像祈祷吧。”坦杰弗说。
“不,他们并不是对着神像祈祷。我原先也以为在那个神秘的木头房子里藏有一座神像,镇上的人是因为怕亵渎了神明,所以才不敢到那个木头房子里去,但是我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那个木头房子里根本就没有神像,镇上的人们也不是在对神祈祷。”
“那他们是对着什么祈祷呢?”
“一块木头,他们在对着一块木头祈祷。很匪夷所思对吧,我之前也想不通这些镇上的居民为什么会对着一块木头祈祷,后来一个镇上的居民告诉我,那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而是一块神木,它会实现对它最虔诚的信徒的愿望。”
“肯定是骗人的,一块木头怎么能帮助人们实现他们的心愿呢?”坦杰弗表示不信。
“我一开始也觉得他们是骗人的,不知道是谁编出了这个可笑的谎言来戏弄这些镇上的居民。可是告诉我这块木头是神木的人又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他说,很久之前,在这镇上有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她和她的父亲相依为命,这父女两只能在几块贫瘠的土地上耕种,所以他们的生活既贫穷又简单,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们过得很快乐。那个少女长到十四岁左右时,就已经像田野上的百日菊一样,绽放的美丽与活力让人喜爱不已,所以镇上有好多年轻的小伙子都想追求她。但是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少女与镇上的一个小伙子订婚之后,少女的父亲突然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请了很多医生,他们都说没有办法治这种病,这样的噩耗让少女整日以泪洗面。于是有一天,她走进了那个神秘的院子,开始对着里面的神木祈祷。里面的神木突然对她说话了,说自己知道她的心愿,也愿意帮她实现她的心愿,但是要少女答应他一个条件。”
“少女突然听见神木对自己说话,很惊讶也很害怕,但是当她听见神木愿意帮自己实现愿望时,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于是她问神木的条件是什么。神木说,他的条件就是要少女以后一辈子在木头房子里侍奉他,一生都不能离开那所房子半步,也不能跟外面的任何人见面或者说话。少女虽然不舍得从此跟自己的未婚夫分开,但一想到自己父亲的病,只能痛苦地答应了。没过多久,她父亲的病真的好了,于是少女搬进了那座木头房子里,一步也不能出来了。不过痛苦的不止少女一个人,还有她的父亲和未婚夫,尤其她的未婚夫,在知道少女从此只能待在那个小木屋的时候,他天天晚上跑到那个小木屋那儿去,哀求少女和自己说几句话。有一天,少女实在禁不住未婚夫的哀求,于是就和他说话了。少女破坏了自己和神木的约定,神木非常生气,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神迹,让少女的父亲回复到重病的状态。少女知道这件事后,又痛苦着请求神木的原谅,并在神木面前割下了自己的舌头,请求他让自己的父亲恢复健康,神木于是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父亲病好了。从那之后,少女就一直沉默地待在神木的身边,直到去世,由新的神木女使来顶替她。”
“也许这是别人编造的故事也说不定。”左一这样说。
“可是我想知道,那个少女的未婚夫后来怎么样了?”坦杰弗问。
“据镇上的人说,少女割掉舌头之后,那个少女的未婚夫又在少女所在的木头房子前待了快一个月,但是这次少女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于是那个未婚夫终于心死,最后离开了小镇,再也没有回来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坦杰弗唏嘘不已。
“这个悲伤的故事后来又一次在这个小镇上演了。不过这次不是少女的父亲得了重病,而是少女的情郎摔断了双腿。于是这个少女像之前故事里的那个少女一样,自愿进入那所木头房子里去侍奉神木,成为神木女使。我亲眼看见那个少女的情郎本来摔断的双腿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让人不得不相信神木的存在。不过这个少女的情郎在双腿好了以后,立刻娶了另外一个漂亮的姑娘作为妻子,他们结婚的时候还经过了那个木头房子,不知道里面的少女听见了没有。”
“呸,这样的婚姻不会受到神的祝福的。”坦杰弗说。
想不到这个小家伙正义感还挺强啊,左一有点乐了,说:“要是你是那位愿意为你献身的少女的情郎,你会怎么做?”
“我会永远都记住她的,就算她不能再跟我在一起了,我也绝不会娶别的女人做妻子。”坦杰弗信誓旦旦地说。
流浪打算喝点酒润一下喉咙,但是发现酒已经喝光了,于是他随意往地上一躺,“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左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流浪汉:“那你有没有亲眼看见那块神木?”
流浪汉好像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没有。”
左一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是最晚醒来的那一个,连流浪汉都比他起得早。不过大家估计都念在他之前失血过多,所以也就没有催他起来。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也该出发了。
他看见坦杰弗站在他后面,于是向他道别:“我们该走了,这几天谢谢你,肯让我们住在你的家里。以后说不定我还会再来蒙哥利亚,到时候我肯定会来拜访你的。”
少年没有出声。
左一也没有追究,自己背着包袱就打算出门了。
但就在他拉开房门的时候,他听到少年对他喊:“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