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盖希菲次图书馆
纳可那城有三处最知名的建筑,盖希菲次图书馆便是其中之一。
这座图书馆是盖希菲次大公出资建造而成的,所以图书馆便以他的名字命名。据说这座图书馆的藏书量仅次于帝都的皇家图书馆。
不管传言真假,但这座图书馆确实建造得挺壮观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外墙明净大气,前面的三层廊柱端庄宏伟,檐下层叠的线脚、山花、雕像,都是富丽非常。图书馆前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喷泉,喷泉正中是波尔神的雕像,他是掌管知识的神。
左一凭着少年给他的通行证走进了这座图书馆。
图书馆里面的地板也是用大理石铺成的,上面洁净光亮得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半圆形的大厅很开阔,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在显眼位置摆放着五位国王的雕像。
图书馆的所有书籍都只有一个大致的分类,要在茫茫书海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本书还得花些时间,幸而左一对查找东西一向是耐心十足,而且今天他是有备而来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急躁。他先是浏览了一下书籍的分类信息,记下自己要找书籍可能存在的区域,然后开始一个个扫描过去。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现在一楼只剩下尽头的那间藏书室了,要是还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书籍,他打算先出去吃个午餐,下午再到二楼去接着找。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走了进去,一排一排地开始查找起来,在查到第二排时,他发现前面也有人在翻书,于是他就在一旁等着。
等待的时候,他看了几眼那人的背影,发现了一点不寻常之处,就是那人的耳朵比平常人要长一些尖一些。
原来是个精灵,左一心想。
那个精灵没翻多久就拿起了一本看上去又厚又破旧的书籍,然后与左一擦身而过。
在看到那个精灵面容的瞬间,左一简直挪不开眼睛。那是怎样漂亮的一个精灵啊!他的五官俊美得仿佛是天神用他那双手细细雕琢而成的,但这样还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因为他的美丽不仅仅是由于他的五官给人的视觉感受,更是由于他整个人就像一块世间稀有的水晶一样,那种剔透冰雪的感觉直击人心。
注意到那个精灵正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略微不快地看向自己,左一连忙收起了自己呆傻的表情,向他略一低头表示歉意。
传说精灵族是一个非常孤僻又高傲的族群,所以他们远离人类,索居在苍莽的幽深丛林里。但几百年前,三征乌泽王,人类和精灵罕见地结成了同盟,在诸多战役中都曾并肩作战。在决定性的一战——天戮之战胜利后,人类的国王与精灵族签订了《托里答公约》,公约的内容主要是维护人类和精灵族的和平与友谊,自公约颁布之后,才有很少一部分精灵愿意来到人类的城市居住。
再说那个精灵,看见左一还算诚恳地向他表达了歉意,于是也不追究,自己拿了书就在一边看了起来。
左一看看时间,加快了找书的进度。
没想到在这个房间还算有收获,左一找到了四五本可能相关的书籍,于是他午餐也忘记了,就站在这个藏书室里面阅读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突然听到了藏书室里响起“啪”的一声,这声响动在安静的藏书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于是转过头去看,是那个精灵。
只见那个精灵将书重重地合上了,皱着眉毛生气地看向一个另外一个身着华贵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左一居然完全不知道。
年轻人看见精灵生气了,也没有赔礼道歉的打算,只是说:“好巧,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你,迪兰达。”
精灵显然不欢迎这个年轻人,对他的示好也视若无睹,只是冷冷地说:“不用装得这么客气,同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说完,他拿了书就想走出藏书室。
但年轻人喊住了他:“等一下,之前的事情我已经道过歉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
精灵并不领情,嘲讽地说:“你的道歉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也并不想和人类做朋友,再见。”
“那你为什么和普勒做朋友?你能和他做朋友,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这个朋友?”年轻人有几分不淡定了。
精灵头也不回地说:“首先,我也没有把他当做朋友,其次,你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你是说我比不上他吗?”年轻人有几分凶恶地问。
精灵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伊姆森,这里是图书馆,还请你控制自己的言行,不要丢了雷哈顿家族的脸。另外,你要想证明你自己,就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做出实际有用的行动,而不是图书馆里朝我大声嚷嚷。”
“对不起。”伊姆森颇为丧气地低声向精灵道歉。
精灵没有再和他纠缠下去,自己拿了书走了出去。
左一看着那个呆呆立在藏书室一角的落寞年轻人,心里感受颇为复杂。原来伊姆森就是这个货,自己都不知道从少年那里听了多少他的坏话了,要是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被少年看到了,估计少年要乐坏了。
左一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书籍上。
他看书很快,所以手中的那本不是很厚的《梦境起源》很快就被他看完了,但是从中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他重新换了本来看。
到了下午三点钟,他手上的书基本都看完了,然而其中并没他要找的东西。
左一骚了骚脑袋,唉,看来得上二楼找了。
二楼要找的藏书室比一楼还多,但是图书馆下午四点半就要关门了,所以,左一打算今晚在纳可那城的旅馆中过一夜。
他漫步在图书馆前面的小广场上,边走边在琢磨些事情,不自觉地走到了位于广场中央的喷泉旁边。
有个流浪汉正在喷泉前面喝水,旁边有几个小孩子看到了,就对他指指点点,但很快就被大人们给拉到别处去了。
左一看了一眼那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递给他一个西卡币。
流浪汉坦然地接过西卡币,对他说了声“谢谢”就继续喝他的水去了。
现在去投宿未免太早了,还是先去面包店买些面包吧,左一这样想着。
走出广场就有一家小小的面包店,门面低矮但是看上去很干净,而且还没靠近就闻了属于面包的甜香。
左一站在摆满了新鲜面包的橱窗前面,向面包店的老板买了几个面包,老板热情地将面包包好然后递到了左一的手上。
“老板,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住宿的旅馆?”左一接过面包然后问那个老板。
老板说:“这附近倒没有什么旅馆,您要住宿的话,得顺着黛文瑞大道往东边走上十几里路,那儿旅馆还挺多的,到了地方,您可以向那边的人打听一下,他们一向很乐意为投宿的客人们服务的。”
左一谢过了老板,就夹着面包走了。
他不着急,所以没有叫马车,只是自己一个人沿着黛文瑞大道慢慢地走着,偶尔有几辆马车从他身边急驱而过,车夫一律穿着黑色的紧身服,带着高高的帽子,挥着马鞭但是也要扬起光洁的下巴。
房屋越来越低,等到完全看不见大理石的踪迹时,他就知道自己快要到地方了。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程,街道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有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子看见左一一个人在街上徘徊,就主动找上了他,“嘿,是要找住宿的地方吗?我可以帮您。”
“谢谢,”左一客气地对他说:“你知道最近的旅馆在那里吗?”
“跟我走吧,”老头子轻快地走到前面为他引路,“这附近我都很熟,我知道有哪些旅馆又便宜又安全,当然,如果您想找些乐子,我也可以带您去这里最热闹的旅馆。”
“我不找乐子,住一夜就走。”左一说。
“哦,那您跟着我走没错,我这就带您去胖鹅旅馆。那里的老板热情又体贴,而且他家的啤酒绝对是这里最好喝的,特别是老板娘自己酿的小麦啤,怎么都喝不够,如果您想喝上一杯,那我建议您一定要试试他家自酿的小麦啤。”老头子一边引路一边跟他介绍这家旅馆。
穿过几条小巷子就到了老头子所说的胖鹅旅馆。旅馆外面的木头招牌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于是有人又在旅馆的门上挂了个小招牌,只是上面写的是派鹅旅馆。
老头子推开旅馆的门,只见里面坐着好些喝酒的客人,看见有人进来,都忍不住瞄上一眼。
老子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径直将左一带到了老板的柜台那儿,然后对老板说:“这位老爷想住好好休息一晚,麻烦给他安排个舒适干净点的房间。”
老板热情地说:“没问题,我马上为他安排。”然后转向左一,“客人您有行李吗?”
左一摇摇头:“没有。”
老板于是对他说:“我们这里住一晚需要五个西卡币。”
左一于是递给老板五个西卡币,然后又递给那个为他引路的老头子一个西卡币,作为答谢。老头子得了西卡币非常高兴,双手合十对他祝福道:“吉赛罗神会保佑您的。”
老板将钥匙放到了左一手上,对他说:“客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这个柜台找我,另外,如果您要在这儿喝酒,我会免费送您一杯诺兰啤。”
左一向老板说了声谢谢,然后老板就安排人送他去他住宿的房间。
二楼相对要安静很多,但还是听得到楼下的那些哄笑声、喊叫声。左一坐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打开装着面包的袋子,拿出一块面包啃了起来。
楼下好像有人在唱歌,声音还挺雄壮的。那人唱道:“提提河所有的水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眼波的多情、柔软,你头上像栖着一片芳香的云朵,再为我唱一曲吧,我亲爱的姑娘,我多么想将你拥入怀中,想要凝视你那比清晨的玫瑰花瓣还要娇艳的嘴唇,想要亲近你那让月亮也嫉妒的面容,再为我唱一曲吧,我亲爱的姑娘,你的裙摆为何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我的整颗心要献祭给你了,为何你还是无动于衷……”
本来挺哀婉的情歌被唱出了一种壮烈的感觉。
在旅馆胡乱睡了一晚,左一很早就起来了,他走下楼梯,发现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往柜台那里看了看,老板居然还在,正眯着眼在那里打盹呢。
他轻轻喊了一声那个旅店老板就醒了,看到是左一,于是就问:“客人您是要走了吗?”
左一点点头跟老板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这家旅店。
他沿着黛文瑞大道回去,清晨的街道非常的安静,他几乎没碰到什么行人,除了一两个醉汉。只有一些鸟儿在街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看见他走过来,又扑腾着飞走了。
他走到盖希菲次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像昨天遇到的那个流浪汉那样去喝喷泉里的水。
冰凉的水浇在了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上杉,他也不介意。
喝完水还顺便洗了个脸,他用袖子将脸上的水剂擦干,觉得整个人清爽多了。他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在他住的地方也建个喷泉。
他在广场站了一会儿,就向图书馆走去。
只是他没有看见,在广场的一角,已经有人悄悄地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