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得来的砒霜?”朱棣问道。
吕美人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于是答道:“吕婕妤串通了宦官金得、金良,又收买了忠勇伯萧毅。她让萧伯爵从城里的银匠那里买来砒霜带进宫里,再让金得、金良把放了砒霜的胡桃茶送给了权妃娘娘。”
朱棣心想,金得是伺候吕婕妤的宦官,金良是伺候权妃的宦官。这两个人要是串通在一起,毒害权妃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萧毅又怎么会牵扯进来了?
朱棣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负手沉吟多时,问道:“萧毅怎么会听吕婕妤的话?”
吕美人眼波流离,说道:“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一个宫女说,她曾经听到吕婕妤和萧伯爵在宫中一处僻静的地方密商。”
“他们密商的是什么?”朱棣问道。
“宫女也没听太真切。只是听到吕婕妤好像对萧伯爵说:这件事要是办成了,等我当上六宫之主,一定保你加官进爵,子子孙孙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吕美人答道。
“你可还有其他证人?”朱棣问道。
“神宫监的宦官杨伟可以做证!”吕美人答道。
朱棣再问:“杨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吕美人螓首低垂,说道:“杨伟在跟金得、金良喝酒的时候,金得酒醉吐真言,才让杨伟得知了内情。”
“你们可敢当面对质?”朱棣恨恨地问道。
吕美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朱棣,毫不犹豫地说道:“敢!”
正所谓“三人成虎”。虽然朱棣一直相信萧毅,但是也经不过他人几次三番地挑拨和诬陷。这些天纪纲、陈瑛先后弹劾萧毅,朱棣不由得对萧毅起了疑心。现在吕美人又告发萧毅和吕婕妤沆瀣一气,朱棣盛怒之下,已然不再相信萧毅。
“该杀的奴才,简直是狗胆包天!”朱棣突然怒吼道。
吕美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浑身战栗。她以为朱棣是在骂自己。
不料,朱棣却说道:“你做得很好,回去吧!”
吕美人这才知道他不是骂自己,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等到吕美人出去以后,朱棣叫来宦官:“马上去传汉王朱高煦、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见驾!”
宦官领旨前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朱高煦、纪纲先后来到。
朱棣躺在榻上不住地出着粗气。他指着朱高煦高声说道:“煦儿,你立刻带人去把吕婕妤这个贱婢及她宫里所有的宫女、宦官都收押起来。明日先把所有的宫女、宦官统统处斩,再令狱卒用烙铁烙吕婕妤这个贱婢一个月,然后处死。朕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为权妃报仇!”
朱高煦一脸茫然,却又不敢问原因,只得躬身领命。他正要离去,朱棣又说道:“把金得、金良这两个狗奴才也收押起来,明日在午门外凌迟处死!”
朱高煦暗暗心惊,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好急忙前去捉人。
朱棣又对纪纲说道:“你去萧毅这个杀才那里宣旨,削掉他的一切官爵,立刻打入天牢。朕要亲自提审他!”
纪纲虽然听得也是云山雾水,但是心中不由得暗暗高兴。
纪纲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要不要带圣旨?”
朱棣突然狂怒,大喝道:“蠢货,朕的话就是圣旨!”
纪纲冷不丁挨了骂,哪里还敢说话,只好灰溜溜地退出殿外。
萧毅正在书房读书,突然听到府外乱成一团。他急忙走出书房,却发现纪纲气势汹汹地带着几十个锦衣卫来到了面前。
萧毅镇定异常,拱手说道:“纪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纪纲桀桀笑道:“萧爵爷,多有得罪了。本官奉旨前来,请你到天牢里走一遭!”
“圣旨在哪里?”萧毅问道。
“陛下的话就是圣旨!难道本官还敢假传圣旨不成!”纪纲大声说道。
“卑职不信!卑职要见圣上!”萧毅依旧从容地说道。
纪纲笑道:“陛下现在没心情见你,他老人家没要本官立刻杀了你就不错了!”
萧毅又问:“纪大人,卑职犯了什么罪?”
纪纲哈哈笑道:“说实话,本官也不知道。陛下既然让本官来抓你,本官当然只有奉旨办事了!”
纪纲缓了一缓,又说道:“虽然你是练武之人,但是你也别想着能跑掉。本官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要是想逃,本官会将你就地正法!”
萧毅冷冷地说道:“卑职不跑,卑职只要见圣上!”
纪纲说道:“那你就在天牢里踏踏实实地等着吧。陛下说过要亲自提审你!”
萧毅心中直打鼓,他实在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一直以为又是纪纲从中作祟,但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吕美人和杨伟恩将仇报。吕美人因为害怕东窗事发,所以要置萧毅于死地。
人心险恶。有时候,好人是当不得的。
纪纲得意至极,大声说道:“来人,收了萧毅的鸿蒙宝剑,剥去他的官服,带回天牢!”
萧毅一动不动,任由锦衣卫把自己捆绑起来。看到萧毅被锦衣卫带走,伯爵府的老管家焦急万分。他妥善安排好府中之事,再急忙去灵谷寺给姚广孝报信。
姚广孝得知萧毅下狱,急忙入宫求见朱棣。朱棣知道姚广孝是为了萧毅的事情而来,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接见他。姚广孝一直在午门外等待,直至午夜,朱棣还是没有召见。姚广孝无奈,只好回到了灵谷寺。
第二天,朱棣没有上早朝,只是传旨大臣们到午门外观看行刑。正午,金得、金良被剥了个精光,五花大绑地捆在巨大的木桩上。他们的嘴里塞满了烂布,脸上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刽子手从他们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下肉片,金得、金良痛苦万分,既无法挣扎也无法喊叫,场面异常血腥残忍……
姚广孝牵挂着萧毅的生死,于是再次求见朱棣。朱棣依旧还是不接见,只是让宦官传话说,少师年迈,不该操心的就不要操心了。
姚广孝惴惴不安,只得落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