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只剩黑白,她在两色间颠倒,分辨不出自己的颜色。怎么也跳脱不出去,被遏制。
越陷越深,拼命奔跑,想挣扎出一道口子,好将自己放出去。
白色的四格窗透进光,照进漆黑的深渊,她终于看见自己的五指。
白色的雨也滴答滴答落进来,淋白一片黑色。一天一天,一天一天,一天,终于将黑色的深渊浸染成白色的深海。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直到浸没的雨水让她窒息。
再睁开眼睛,这已经是一片洁白的世界,她是唯一的污点,连呐喊都做不到。
打成结的心脏,埋在黑夜,而她身处白日。
“小鸟说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
就在祁木莱感觉要在梦中抑郁的时候,电话响了。
也没看是谁,祁木莱迷迷糊糊顺手就接。
“我在你家门口,现在是七点十六分”
“什么?”
“现在是七点十七”
“吓!你怎么不早点!!”祁木莱从被窝里哗啦滚下来,爬起,跑到门口,打开门,质问叶梓新,动作一气呵成。
叶梓新“。。。。我在你家门口按了五分钟的门铃,就是没把你按醒”
天知道五分钟对两个即将迟到的人,有多重要。
叶梓新摆摆手,表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祁木莱“等我!!”不能让我一个人迟到!
祁木莱狂奔回房间换衣服,
相比之下叶梓新倒是气定神闲,杵在门口,看着祁木莱抓狂,心想还是有情绪的祁木莱好些。
等俩人冲到教室,语文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报告!”祁木莱大喝一声,心想太好了,是语文课,反正语文老师不会管他们,每次都只是瞥一眼。
“进来”
果然,祁木莱挑嘴一下,朝叶梓新交换了个眼神。
“祁木莱”
“到!”
刚坐下的祁木莱被叫的徒然一惊,下意识应了一声。
“这是你写的?”
语文老师将翻开的本子放在她座上,确实是她的作文本。
“嗯”
“念”
祁木莱“啊?”
“作文,念给大伙听听”
祁木莱环看视周围,看见同班同学看戏似的眼神,不明白语文老师的用意,什么玩意?公开处刑???
祁木莱“我向往的生活,那是一座”
“大点声!”
祁木莱“我向往的生活!那是一座小山上,有条崎岖的山路,一直延伸向半山腰的一间小瓦房。
这是我心向之地,也是今生归宿。
并非皈依佛门,也不是为了修身养性,只是觉得美好。山间只我一人,宁静,空灵。我爱上了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万物寂赖,甚至不必与人交流。
瓦房外是小院子,院子栅栏外种的是玫瑰。院子内种的是果子树,什么果子,暂时没想好。树下挂秋千,秋千旁放一小木桌,桌上散落的是象棋。再放一木椅子,不想坐秋千,就坐椅子,或是假装有人与自己对弈。
瓦房内有大厅加厨房,还有一间小卧房,因为只我一个人住,也不会有来远道而来探望我的人,所以只一间卧房。
我没有电视,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我没有电。
家里没有自来水,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高高的山顶能看到日出,趁着天还没亮,赶紧爬上去,我要去捕捉那一瞬间。
我有一片菜地,每一天早晨,我都会去为它们浇水。
然后吃早餐,再享受一个孤独的早晨。
午后的阳光明媚地洒在我院子,玫瑰在阳光下开的更鲜艳。我爱它的颜色,红着像鲜血般刺目。让我想起一句话“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十分认同这句话,即使我恰恰就是这类不曾起舞的人。
有时我会下山去,山下的居民一户挨一户,有人搬出椅子在门口,和邻里互道家常,也有老人在大榕树下下棋,小孩拿起棍棒互相打闹,老狗舔着哈喇子。
很热闹,但都和我无关。
我只是从他们那路过去镇上买些东西。
就如林语堂写的那般,孤独这两个字拆开看,有小孩,有水果,有走兽,有蚊蝇,足以撑起一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闲来无事我就坐在田间发呆,看天上漂浮的白云,那时的天空一定很蓝,很高,很远。风吹着稻田沙沙沙,像是通往自由的声音。
回去时我想象自己是晚归的牧童,或是放牛的老头。边想边考虑是不是应该养只牛,耕片稻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所有山下的农民。
我也并非毫无乐趣,比如我爱种植这件事,如果有什么比生命诞生,更让人激动,那一定是见证生命的诞生。
在院外种上向日葵,我爱它们,因为它们向阳而开。
再种好多果树,橘子,荔枝,龙眼,芒果都来。
最重要的是要种一棵梅树,冬天才不会太冷。
黄昏的时候我会搬张摇椅在院子里,坐着看日落。朝看日出,暮看日落,才算有始有终。
当然我也会觉得孤独很难受,特别是我在夜半醒来,冰冷的月光照在我单薄的身上,是冷进骨子里的感觉,可明明没有风吹进来,也不是寒冬腊月。
然后在这难熬的夜晚,我会忆起我的曾经,那些荒诞的英雄梦,和遥不可及的浮华。
岁月将那些本以为不可撼动的,自以为永恒的,都推翻。
最后我也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里想起曾经而已。
这样过半辈子好像有些亏,可我知道我已经无可遏制地爱上这种生活”
叶梓新:一个人吗?
读完作文的祁木莱只觉得尴尬,感觉被窥探到了内心,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童话”
“太无聊了吧!”
“又是她的哪个梦?”
同学们七嘴八舌吵开,竟没人觉得语文老师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祁木莱:我就不该写。
语文老师看着祁木莱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道“这是你第一次没有抄袭,很好,再接再厉!”
语文老师说我完拍了拍祁木莱的肩膀,祁木莱顺势坐下,有些木然,讶异于语文老师的夸奖。
“幼稚”却听见林依然不咸不淡来一句,本来只是一句无关要紧的话,却被黄雅婷看见她不屑的眼神。
黄雅婷“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黄雅婷欲与林依然夺理,林依然却没再理会。
吴千妮“其实依然说的也没错,确实很幼稚”
黄雅婷“胡说什么?!祁木莱明明写的很好!”
林依然瞥了黄雅婷一眼,心想:什么叫好?这人没有审美吗?整篇都乱七八糟的,不过她并没有和黄雅婷争辩。
吴千妮却道“好是一回事,幼稚又是另一回事!”
“那你说哪里幼稚了?”
“整一篇作文哪里不幼稚了?”
“哪里幼稚了?”
“哪里不幼稚了?”
“哪里幼稚了?”
“哪里不幼稚了?”
祁木莱“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