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拓冷哼一声,真气流转,周身死气涌动,握着书卷轻轻抖了抖。
苏三娘却似吃了一惊,脸色微变,也不敢多说话。
等了一会,端木拓舒了口气,点头说道:“他来得正好。你去告诉顾晴,让他今晚来这里。”
苏三娘点了点头,起身拎着空食盒,轻轻走了出去。
端木拓冷哼一声,随手将书卷丢在桌上。“噗”的一声轻响,那卷书却似也是豆泥做成的,碎成了一堆纸屑。
入秋了,晚风渐渐凉爽,迎面拂来分为舒爽。
吴世诚面带笑容,走在小梅山下,步子很轻快。最近几件事情,都很顺利。他的心情原本就不错,更何况还有个天下第一的美人,温好了酒在等着。吴世诚心中感慨,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在这个江湖上混,运气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吴世诚走到了那个小院门口。院子里只有一栋小木楼,几间草房。其实,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么个小破楼,到底有什么好的?可也不得不佩服顾晴的心思。说不定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带上最美的姑娘和最好的酒,在这个小楼里,舒舒服服住上几日。也让江湖上那些俗人,好好地羡慕一番。
吴世诚背着双手,踱进院子,却看到小楼里没亮灯。顾晴的应酬很多,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吴世诚虽然有些不悦,不过也能体谅,毕竟到了他这个年纪,也不会再像毛头小伙子那般急躁了。
吴世诚站了一会,转头看了看,却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轻笑几声,走到小楼前,推开门走了进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年轻过的人都知道,守着窗前的明月,等着意中人赶来赴约,那种心情着实美妙。
屋里很黑。吴世诚慢慢走到小桌旁,摸索着找出火折子,隐约看见桌上摆着一只铜炉。突然“呼”的一声,铜炉里腾起一团碧焰,将整个屋子映得一片惨绿。碧焰升腾到半空,又“呼”的一声缩了回去,变成一丝丝火舌,毒蛇信子一般闪烁不定。火焰的焰心,却是黑色的。
吴世诚脑子里“轰”的一声,登时一片空白。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那火焰,不觉躬下身去。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吴世诚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后背惊出了冷汗,当即咬了咬牙,喝道:“什么人,躲在这里装神弄鬼?”
角落里传出一声轻叹。紧接着,走出来一个人,手中拿着刚点上的烛台。烛光摇曳,小楼里渐渐亮了起来。那人走到小桌旁,放下烛台,对着铜炉轻轻一挥。“呼啦”一声,那古怪的火焰又熄灭了。
吴世诚看了清来人,胸口如遭重击,后背冷汗淋淋,深吸了口气,拱手说道:“公子,怎么会有这鬼火?”
端木拓也不看他,只问道:“你认得这种火焰?”
吴世诚怔了一下,连忙摇头,答道:“不认得。”
端木拓自顾坐了下来,说道:“这火焰,叫碧幽焰。”
吴世诚松了口气,叹道:“碧幽焰。”
端木拓点了点头,瞥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南疆的崇山峻岭之中,有不少深不见底的大洞,当地土人叫作天坑。天坑里会突然涌出地泉,泉水冰凉透骨,却冒出极其厉害的瘴气,但凡活物靠近,都会倒地毙命。土人都说这种泉水源自九幽黄泉,阳世之物绝不能触碰,对其敬而远之。可这幽泉之中,偏偏生有一种怪鱼,无鳞无目,奢食雄黄。土人祭司编织长网,拖出这种鱼,再用秘法熬成灯油。用这种灯油生的火,碧焰黑心,无根无尘。祭司们都认为,这种火就是黄泉路上的长明火,称其为碧幽焰。据说点燃了碧幽焰,可以沟通已故的先人。土人子孙中,若有犯下不赦之罪的,也可以引此焰自焚,死后就能得到祖先的宽赦。”
吴世诚惊叹不已,说道:“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还是公子见多识广。”
端木拓摆了摆手,说道:“这种蛮夷之地的怪谈,原本不值一提。可有人却说,这碧幽焰跟那黑火极为相似。也不知是真是假?”
吴世诚又紧张起来,附和说道:“碧焰黑心,和江湖传言中的黑火,是有几分相像。”
“哦”,端木拓扫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也看不出来么?”
吴世诚强作镇定,“嘿嘿”笑了笑,说道:“我都没听说过,如何能看得出来?”
端木拓冷笑一声,说道:“听边城的消息,永福就是用这种火焰自焚的。”
吴世诚心中一惊,深吸了口气,说道:“永福跟了我们几十年,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亏得他还知道自己了断,也省得我来动手。”
端木拓眼中寒光一闪,脸色隐隐现出黑气,低声问道:“你一直都说,永福是大掌柜的人,对不对?”
吴世诚如遭重击,再也站不住了,单膝跪了下来,低头说道:“公子,吴家倾力追随侯爷,绝对不敢有半点私心。想必大哥也是另有隐情,才会受那黑火胁迫,可如今他已经自尽谢罪了。”
端木拓一动不动,沉默一阵,叹道:“原来你知道,大掌柜已经走了。”
吴世诚咬了咬牙,答道:“我按公子的吩咐,连夜赶到扬州,布下先手。那一百八十万两税银,肯定是被江匪劫走的,兴许又落到了黑火手中。六扇门却偏说大哥偷盗官银,畏罪自杀。如今死无对证了,还请公子明察。”
端木拓盯着吴世诚,周身死气涌动,却似是被那鬼火勾出来的恶鬼。
吴世诚心惊肉跳,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等了一会,端木拓轻叹一声,死气渐渐消散,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大掌柜竟是黑火的鬼奴。”
吴世诚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大哥这么做,肯定是有苦衷的。那黑火的平等王,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端木拓面无表情,冷笑几声,说道:“大掌柜去西北之前,跟我谈了很久。他总说,当年也没有问过你,就把吴家祖产拿出来开了银号,又没照顾好你,到现在你也没成家。大掌柜心里一直过意不起,只拜托我多关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