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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气了?

  晚上,结束了在医院忙碌的一天,奚铭迟开车送我回出租屋。

  宁静的夜晚漆黑一片,像是上帝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黑色墨水。溶溶月色,点点星光,茸茸树荫,将黑夜点缀得愈发朦朦胧胧。

  我叹了口气,一种被黑夜笼罩的郁闷感爬上心头,千丝万缕的心绪打了死结。

  “你怎么了,这两天愁眉苦脸的。”奚铭迟同我一道取车,耳畔是我们两人的细碎脚步声。

  我盯着他在阴影修饰下显得棱角分明的侧脸,心虚地问:“有吗?”

  “有。”他定定地说。

  我又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开口:“最近公司追我的人太多了,你也知道,有数学的地方都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那群热血方刚的小青年,一见有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新同事,都如狼似虎般朝我扑过来。但,我挑了这一个就会得罪另一个,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所以很纠结很烦。”说到情深处,我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奚铭迟抬起手,在我脑门一记爆栗,“白飘飘,你脸皮真的越来越厚了。”

  “彼此彼此。”我厚着脸皮回应。

  随着汽车悦耳的解锁声,我主动把自己塞进他的车里。

  普通人刚毕业就开奔驰宝马一定来路不明,但这个人是奚铭迟,对他而言一辆宝马已经很低调很含蓄了。听说,他已经继承了他母亲留给他的奚氏股份。明明可以躺在家里坐等分红,他却选择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奔波于手术室,对此,我再次表示不能理解。

  开了导航,汽车平稳而飞快地穿梭于夜晚稀疏的车流。

  他专注于开车,我专注于观赏窗外的夜景,我们都保持沉默。玻璃窗上印着他硬朗的面部轮廓,即使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也能散发出朦胧的俊逸。

  突然,我的手机传出震动提醒,是鱿鱼发来微信消息:飘飘,我那天是听酒吧混商业圈的朋友说,有一个七年前出国的商界大鳄转战内地,这人在柳大柳中都读过书,虽然可能性很大,但并不确定百分百是付澈然,你千万别太往心里去啊。

  商界大鳄,转战内地。这几个陌生的字眼刺痛着我的眼睛。七年,改变太多了,他身上的标签已然从“校草”、“学神”转变成我从未触及的名词。

  月光,不再是少年的月光。

  从前,也不再能回到从前。

  指尖不小心一划,我不小心点了鱿鱼上一次在医院那晚发给我的语音,鱿鱼婉转动听地问——

  “飘飘,说实话,你该不会喜欢上奚铭迟了吧?或者觉得奚铭迟喜欢你?”

  祸不单行,紧接着,我慌忙退出时又触点了下一条:

  “我怎么可能喜欢奚铭迟!我们俩一直都把彼此当好兄弟!好朋友!懂吗!”

  我清脆响亮的回复,在一直幽静的车内显得惊心动魄。

  一秒……两秒……

  奚铭迟一言不发,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似是在隐忍,关节已然泛白,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一定生气了。

  “那个……”我结结巴巴,一时词穷,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完了!奚铭迟一定觉得,你们简直无聊透顶,自不恋自恋啊,私底下这样YY青梅竹马的友谊。

  想着想着,我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羞愧地微垂火辣辣的脸颊,无地自容。

  “你就住这里”奚铭迟清冷的声音忽然划破坟墓般的死寂。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的住处。车子已平稳地停在我的小区门口,简单的小型五层楼,没有电梯,破旧斑驳的外表让它看起来像是年迈的老人,苟延残喘。

  不然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命好!当然,这个真理我只敢在心里碎碎念,不敢说出来。

  我心有余悸地回答:“我准备再过几年自己攒钱买房子,现在就先凑合着住在这里。”

  “是和女的合租的”他继续追问,眸色发深。

  “也算是吧。”我想了想,如实说道:“那个……和我合租的是一对情侣。”

  “白飘飘你可真有能耐!”奚铭迟语气骤然变得很冷,顿了顿,近乎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我:“你知不知道和陌生人,要是尤其是一男一女住在一起是多么危险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回国后的奚铭迟,少了份平静,多了份急躁。难道他不晓得,身为医生应该心如止水、戒骄戒躁么。

  停顿有一分钟有余,我才声怯气短地整理好措辞:“那个,其实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女方是我同组同事,每天一起共事,知根知底,应该很安全的。”

  奚铭迟默不作声地盯着前方,神色愈发俊冷,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良久,才解锁放我下车。

  从始到终,他都没有追问那则莫名其妙的语音,我心中一松。

  “老实交代,送你回来的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刚进门,章媛便把我拉到上沙发坐下,语气暧昧而戏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朋友奚铭迟。”

  “又是他啊。”章媛满是失落,顿了顿,语气艳羡道:“你们俩关系可真好,现在很少有这种青梅竹马的纯真友谊了,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我们只是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我老实交代。

  “媛媛,你什么时候买的包呀,看起来很贵你怎么突然这么舍得花钱”李平拿着一个蓝色包包走了过来,表情疑惑。

  “这是几天前买的高仿,是飘飘陪我一起去百货商场买的,不信你问她。”章媛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手,充满暗示。

  这两天我奔波于医院、公司,出租屋,每天三点一线哪有什么时间陪她去商场买包包。

  可我还是硬着头皮,垂着头回答:“是呀!我陪章媛一起买的,高仿货是挺便宜的。”因为心虚,我不敢看李平的眼睛。

  我偷偷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包包,质地优良、颜色光泽、款式新颖,应该不是高仿而是真的。

  小情侣之间的小秘密,我也不好多问,照着视频练了一会天鹅臂就睡美容觉了。

  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小台灯,在温暖的橘色光亮中取出那本金融杂志,杂志因为我最近的反复翻看,边角已经卷起,但付澈然英俊的容颜我保护的很干净,不染尘埃。

  听说那个人回来了,可我还记得他过去的样子。

  怎么办?

  好害怕。

  这一晚,梦中的我依旧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然后腐朽化为灰烬。

  你有没有以恨一个人的名义,牢牢记着他,允许他进入你的梦里,允许他吞噬着你全部的情绪。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于痛苦的泥沼,无法自拔。

  ……

  早上上班时,语文组闹出了大动静。大致情况是,语文组的小青和同组的已婚同事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今天原配挺着大肚子来到公司,带着几个壮汉把公司楼下的物品都砸得稀巴烂。

  茶水间向来是公司最轻松的地方,每天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八卦。今天的热门话题便是早上新鲜出炉的办公室恋情。

  “就这个小青,听说脚踏好几条船,是趁小李老婆怀孕的空挡,见缝插针you惑了小李。”

  “听说她大学时候兼职家教,故意穿露大腿的抹胸裙子,趁女主人不在家顺势爬上男主人的床,赚到的钱买了好多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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