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式,夏侯义已变得心花怒放,望眼欲穿,一双眸子透漏着贪婪地目光。
黎蒿注意到他那目光,只以为含情脉脉,深情秋波,一时傻了眼,大刀一收,背在身后。
“嗯,怎么停了?”夏侯义自顾嘟囔道。
只看那黎蒿一副极强的戒备心,目光中夹杂着鄙夷,这让夏侯义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连忙问道:“怎么不出招了?累了吗?”
黎蒿眉头微皱,听他语气,也像夹杂着莫名的安慰,顿时生厌,但又不敢发作,只是回道:“前辈多虑了,晚辈只是觉得自己并不是前辈的对手。”
满心欢喜的夏侯义一时哑然,他还等着看九曲绽放呢!这是要收手了吗?这怎么可以!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真正的武者从不会轻易低头,哪怕对手再强大,不去试试怎知他是不是装的呢?”夏侯义反问道。
“这......”黎蒿咽咽喉咙,面目踌躇。
台下看客见两人一言一语相谈甚欢,眉眼渐渐不悦,一些人叫嚷着,“还比不比了,家长里短去台下说去!”
黎蒿扭过头居高临下剜了一眼那叫嚷的厮,嘴角一乐,转而对夏侯义道:“既然前辈有意,晚辈亦有心,还请前辈赐教。”
言罢,他提起大刀,大手拖着,嚎叫冲来,夏侯义目光微妙,脚下略施巧妙步法,躲过几下暴力。
他在黎蒿眼中看到了急躁与心切,暗自一笑,想到这比试可能要提前终止了。
黎蒿见夏侯义漫不经心,勃然而怒,大吼一声,抬起刀就是一砍,夏侯义看在眼里,只以为他失了理智,胡乱在砍。
却哪知那刀落下之际携着一股千斤之势,心里一惊,再想去挡,着实来不及,他的目光正好对上黎蒿,黎蒿嘴角露出一丝窃笑。
夏侯义暗暗吃惊,心道:“他故意引我放松警惕?”
千钧一发间,其他人只以为夏侯义又刻意卖弄把戏,想必最后又是从容不迫的脱身。
夏侯义一咬牙,一股真气迸发,巧妙的护在他的右肩之上。
黎蒿那一刀不带一丝犹豫砍向夏侯义,尽管夏侯义已经尽力躲闪,但刀锋还是砸在了夏侯义的右肩。
其他人哑然,眼睁睁的看着黎蒿那一刀砍在夏侯义右肩上,而黎蒿本人也吃了一惊,急忙卸力,夏侯义须臾间顺势下蹲一躲,貌似躲过了这一刀,只有衣服划了个口。
左伊与碧仁海看的真切,夏侯义动用了真气,理论上是违背了自己刚刚上台时夸下的海口,而他们也再一次被这个黎蒿所震惊,无名小辈尔,却将内气派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一身筋骨皮估计也是宛如铜铁。
夏侯义故作镇定,侃侃而谈道:“我看你刀法精湛,技艺娴熟,年纪轻轻有此能力,后生可畏!”
黎蒿挠头一笑,“前辈过奖了,只是我上个月刚刚不惑之年,并不及那些后生朝气蓬勃。”
夏侯义哑然,仅看他容貌还以为二三十岁的小伙子!
“这么说,你也不能叫我前辈了,我也刚刚四十有五而已。”夏侯义一笑。
黎蒿神情难掩一惊,夏侯义捕捉到他的神情,内心难免难过,说道:“确实是长得老了点。”
“不不,前辈......额,不,兄长面目刚毅,性情平稳,内功深厚,如此年纪便有这般能力,让人惊叹!”黎蒿由心而发。
啊......还是说我长得老啊!夏侯义不免尴尬一笑,暗自想到。
“我看兄长似乎对我的刀法异常感兴趣,难道兄长识得我这刀法?”黎蒿突然问道。
夏侯义微微一笑,眸子一扫周围,摇摇头道:“并不识得,只是觉得你技艺高强,我俩同为刀客,或许有借鉴之处。”
黎蒿摇头笑道:“兄长果真高人也,我倒是没想到也可以学习对手的招式!”
夏侯义淡淡一笑,心里只道,话说的太多了。
“既然如此,兄长也是出全力,让我也学学你的刀法。”黎蒿话音未落,刀已飞致夏侯义眼前。
夏侯义一见这刀法,便知黎蒿隐藏了《天宫九曲》,只怪自己刚刚大嘴,把偷学的事给露出去了!看来再想偷学,有些难了,既然如此,只好等待以后的机会了!
他不准备再拖延了,手起刀落,利用黎蒿砍偏的空档,飞起一脚,踢中他大腿内侧,黎蒿顿时痛得苦不堪言,站立不稳,待他再抬起头来,银光闪闪的刀口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黎蒿仰起头,“刚刚兄长果然再放水。”
夏侯义只是一笑,轻描淡写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台下看客,只听两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才打了几回合便直接分了胜负,心头痒痒,很不过瘾,黎蒿下台,接连有几个妄自尊大的上台挑战夏侯义,夏侯义虽一一击败了他们,但却故意隐藏了实力,显得每次交手都有侥幸赢下的嫌疑,一些人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模样内心不甘,接连来挑战,转眼间,夏侯义便九连胜了!
白茉莉一旁拍手叫好,周围看客也是心有余悸,内心开始怀疑这夏侯义是扮猪吃老虎,故意引一些喽啰上台取胜,角落里的“四大才子”也是愤愤不平,看出了夏侯义的把戏。
晁冉不屑道:“除了那个黎蒿,他便没碰上什么像样的对手!”
随后,他将目光一一扫过其他才子,其余才子一改刚刚的愤慨,哑口无言的望着其他角落,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晁冉气不过,“你们不上台,断了他这十连?”
其他几个才子黯然摇头,一个才子道:“不管他怎么赢的,如今只差一胜便是十连,我们若不幸输了,只怕咱们的明声会一落千丈,而且你又败给了那没声望的冷风鸣......”
晁冉突然气急败坏道:“我说了,我那是被人陷害,肯定是有人暗中使坏!”
左欣内心忐忑不安,眼看着夏侯义来到九连胜,其他人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自己真的要当他的徒弟?她咬了咬薄唇,额头挤出一个疙瘩,郁闷道:“正看不出他哪里厉害,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林海一边品着酒,一边用余光扫了眼左欣,内心疑惑,想着这小丫头倒底哪里好,会被那夏侯义如此看重?还要收为徒儿?
他转念一想自己师父左轩,不觉自嘲一笑。
左伊一直注视着台上的夏侯义,他并不觉的夏侯义会对那十连胜一类的甜头感兴趣,到底是什么把他吸引到擂台上了?
人群中几个影子蠢蠢欲动,不断转移到阴暗的角落,院中十几个归陌子弟注意力全都在擂台上,并未发现这一蹊跷。
夏侯义握着手里的单刀,刻意装出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看起来好似一碌碌无为的中年大叔,众人也知道,他只要再胜一局,就是十连胜,恐怕此次集会,只会产生这一个十连胜,但一些人又不希望看到十连胜的诞生。
夏侯义目光一闪,对白茉莉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我可以指定挑战者吧?”
白茉莉本也在期待挑战者的出现,被夏侯义一问,突然一愣,“额......是的,但他们可以选择不接受。”
夏侯义突然仰天一笑,手中单刀舞了舞,指向碧仁海,“敢问可否上台比试比试呢?”
碧仁海身后归奕弟子瞬间愕然,在这太原城,谁人不知碧仁海老淫贼武艺高深莫测,且为人淫荡,下手狠毒,大部分人见之避之不及,恐粘惹上这个甩不掉的膏药,今日竟有人主动挑战?
冷风鸣面目冷峻,眼神瞥向碧仁海,只见碧仁海脸上罕见的露出僵硬,平日里淫光四射的眸子此刻也正经了不少。
刀锋隔空指着碧仁海,大部分识得碧仁海的人都为那夏侯义捏了把汗,并暗暗摇头叹息,在场的人,挑谁不好,偏偏挑了这么个硬骨头,十连胜恐是没有了!
不过大部分人还在揣测,碧仁海会不会应战,擂台上当众偏指自己,怕是任何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一旁赌桌上,一个赌徒灵光一现,趁着此时尴尬的局面,铺了一局,“买了,买了,就买那碧仁海敢不敢应战!”
碧仁海翻着眼皮瞟了一眼踌躇满志的夏侯义,抬起手,想喝一口酒,却发现杯中无酒,他伸出舌头抿了珉嘴唇,声音沙哑,“年轻人,你可知我是谁?若是不知,你现在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冷风鸣斜着眼睛看向碧仁海,暗自揣测,碧仁海是在心虚吗?
一旁赌桌上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突然悬到嗓子眼,他们还从未见过哪个老前辈上台打擂的,倒不是说他们不可以上擂,只是老前辈相对来说,德高望重,这集会虽由归陌举办,且四方武林人士皆来参加,但终归有点娱乐成分,老前辈会放下身架登擂“表演”吗?
而且这夏侯义运气不错,实力想必也是有的,私下比试倒是无所谓,但当着所有人的面,显然是另一回事。
所有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碧仁海身上,碧仁海面对众人注视,略显的不自在,心里不免犹豫,猜测道:这夏侯义为何刻意寻我做对手,我又不认识他,更不曾有过过节,莫非他有把握赢我,故意让我出丑?
冷风鸣见到碧仁海顾虑重重,心里莫名感到开心,这碧仁海整日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嚣张至极,若不是教主有命,岂有他如此造次。
夏侯义目露天真,直言道:“倒是不认得前辈,只是觉得这擂台之下,只有前辈能与我一战。”
众人再次被夏侯义的言辞所击倒,竟敢对碧仁海说出如此狂妄之语......但此刻,众人心中倒是对夏侯义充满了莫名的好感,甚至想站起来为他欢呼呐喊。
也有一些人暗自嘲笑夏侯义的狂妄,他这言论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啊!
左欣噘着嘴,满脸嫌弃,“师兄,你看到了吧,我要成了他徒弟,不出半天就会被人打死!”
林海也摸不透夏侯义的想法,虽觉得夏侯义此言有些草率,会拉仇恨,但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而他同样知道碧仁海的厉害,据他所知,碧仁海只在十几年前败过一次,还是归陌几大长老联手击败的,可见碧仁海之强,非同小可!若碧仁海应战,势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如此想着,林海内心也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