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穿云箭掠过上空,伴随着炸裂的火药味,嘈杂声,叫喊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瞟向头顶,正见左欣一身耀眼琉璃衫粉墨登场!
她从天而降,落入擂台之间,手中短剑与其一起翩翩起舞,一时间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她。
夏侯义只以为左欣去玩耍了,没想到这黄毛丫头隐藏的还挺深,竟担当如此重要的角色,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一出着实令他惊艳。
擂台周围围了几圈人,最里层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外面则站着许多江湖小辈或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那擂台是一块高出地面半米的石台,四周无栏,左欣神态自如,美丽大方,笑眼生花,动作娴熟,飘逸,只让旁人羡煞。
一段剑舞过后,她嫣然一笑,对着正前方深深一鞠躬,脚下一轻,施展轻功而去,不少年轻男子痴迷其身影,举头去望。
余下人则看向庭院正中厅堂,左伊不知何时立于其间,着装端重,表情肃穆,向前跨了两步。
“行侠武林讲究一个义,亲朋好友讲究一个情!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亦或是冉冉升起的耀眼之星,首先我要替我兄长感谢各位,感谢各位对归陌的厚爱与支持,我同时也要感谢杜知府的支持与理解,我们武林中人从始至终都与朝廷,皇上一条心,皇上的忧愁就是我们的忧愁,只有皇上没忧愁了,我们才能舒心,踏实。”
擂台边一角,黄风岳与三个随从一直注视着左伊的一举一动,对于他所讲,也是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左伊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继续说道:“这大会每隔三年举办一次,目的就在于切磋武艺,交流情感,我们习武之人都很耿直,心里有什么话就喜欢说什么,当然也有一些偏激的,喜欢拿刀剑说话。”
台下稀稀落落传来笑声。
“我师父曾说过,刀剑无情,人有情!当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时,谁敢说谁一定是谁的仇人呢?”
台下之人目光迥异,心思各有所想,夏侯义抬头看那左伊,不知他说此话意义何在。
左伊自嘲一笑,“或许我的话有些多了,我们归陌向来以严谨无私为教诲,今日所来之人皆是归陌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客气,刚刚小女一番剑舞虽不完美,但也算差强人意,接下来这个擂台交给大家,但我们回到初衷,以武会友,以德服人。”
左伊说罢径自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台下之人静悄悄的,看不出内心想的什么,只是一些年轻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白茉莉一旁扫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将人名与现场之人一一对齐,心里石头这才放下,左伊远远看她一眼,她望见左伊,一抬腿也上了擂台。
擂台之上的白茉莉身姿卓越,月牙笑眼可人至极,她手里握着一副短棍,随即别在腰间。
“本次大会与以往相同,无论是谁都可以上台挑战,无论谁站在上面,皆可任意挑战台下之人,台下之人可应战,也可放弃。没有规则,没有束缚,只有点到为止,切不可伤害他人,凡是守擂十场以上者,将得到一份神秘大礼。”
台下有人刻意打趣叫嚷,“什么大礼,莫不是白师姐香吻一枚!”
白茉莉一笑,看着那人道:“你若在这台上赢了我,这个提议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台下一些人顿时露出痴相,口水直流,高呼叫好。
一些人按耐不住,跑到一旁热身比划起来,这里大部分人都不是奔着那神秘大奖去的,其目的也是不尽相同。
白茉莉站在擂台之上,一扫众人,当瞟到碧任海老淫贼时,目光一闪而过,左伊也看出她微妙之况,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目光淫恶的碧任海。
左欣回到夏侯义身旁,有些疲惫的喝了口桌上的酒,脸颊微红看向夏侯义,“你看什么?”
夏侯义眸子一转,看向擂台之上。
左欣依依不饶的追问道:“你乡下来的吧!看哪里都惊奇?”
夏侯义没有言语,面无波澜。
“你等会可一定要去那擂台比试比试,但我估计你一次都赢不了。”左欣撅撅嘴,转眼看向林海,“林师兄就不同了,别说十场,一百场都不在话下!”
林海眼神躲闪,喝了杯酒压压心惊,内心叫苦,这小姑奶奶吹虚的也太过了!那夏侯义没有臂膀时就吊打自己,如今莫名其妙多了一副臂膀,自己更不是对手了。
而且他确实曾赢过十场,可以他若知道那年的奖励是与左欣共舞一曲,打死也不会赢那第十人!
回想起与左欣共舞,他就头疼,偏偏那时其他师兄弟还跟着起哄......再看此时,在这归陌,自己俨然已是外人,甚至是仇人。
“我若赢下十场怎么办?”夏侯义饶有兴趣的看向左欣。
林海在一旁也听得真切,没想到夏侯义竟然当真了,随即竖起了耳朵。
左欣俏眉一皱,有些心虚道:“你不要逞强!很难有人赢下十场的。”
夏侯义偏偏较真道:“我若赢下十场,你再见我面,就要叫我一声师父!”
“什么?”左欣愣道。
“怎么,不敢赌!”夏侯义扬起下巴一笑。
林海侧着耳朵,也难免惊讶。
左欣犹豫再三,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林海,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左伊。
“师父哪里是随便认的?”左欣噘着嘴道。
夏侯义笑了笑,“不敢赌就算了,哪里那么多借口。”
林海也看着左欣,只见她小脸扭成一团,气呼呼道:“我还没有师父呢!一直都是爹爹教我的。”
“这有什么关系,师父还怕多吗?我教......额,我有一个朋友,认了十几个师父,出家的和尚,道观的老道,路边的磨刀将,都是他师父,技多不压身。”夏侯义随口道。
左欣额头挤出一个小疙瘩,嗤之以鼻。
她抬眼皮望了一眼林海,林海面上一颤,小心回道:“小师妹,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吧!夏侯前辈确实是难得的高手,我也曾败在他手下。”
左欣愕然,扬起小脸,“林师兄你可不要偏向他,他什么时候赢过你?”
林海尴尬的喝了口酒,“就在不久前。”
左欣半信半疑的看着夏侯义,“你这么厉害,林师兄都打不过你?归陌里除了大伯和我爹就属林师兄武功第一呢!”
夏侯义无奈的摊摊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般人我还不收呢,而且我就要走了,又不会赖上你!”
“这......那好吧!你要是能当未来太原第一女侠的师父,也是你的福气,这个头衔也不是一般人能得来的。”左欣笑道。
夏侯义看向林海,“你来当个见证人。”
林海一愣,随即点点头,看着面目和蔼的夏侯义,心里七上八下。
左欣坐在那里,嘴也没闲着,一会儿喝口酒,一会儿向嘴里塞点糕点。
夏侯义一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吃货,不过话说回来,你爹允许你喝酒吗?”
林海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还在擂台上的白茉莉,左欣翻个白眼,撅撅嘴道:“我爹说了,不会喝酒还当什么侠客?”
“还有这种事?”夏侯义心虚脸红,自己倒是地地道道的沾杯倒,如今恐要被一女娃嘲笑。
他的担心果不多余,左欣故作惊讶,眯着眼瞧他,“你不会不会喝酒吧!”
夏侯义暗暗咽咽喉咙,解释道:“一会我还要去打擂,这会儿喝酒只怕误事!”
左欣耷拉着脸,满脸不屑,还不忘瞟一眼他身前的茶壶,“借口。”
“我打的又不是醉拳,真的不能喝酒。”夏侯义笑道。
“算了,算了,姑且相信你一回。”左欣说罢,扬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不多时,左伊夫人出现在左伊身旁,她一身白黄长衣,尽显端庄大气,左欣见母亲大人来了,喜出望外,跑了过去。
林海暴露在夏侯义眼前,他看着夏侯义心中惴惴不安,但还是说道:“夏侯前辈说要收左欣为徒,可是玩笑?”
夏侯义笑道:“行走江湖,信义二字不可丢,我说到当然做到。”
“原来如此,左欣那丫头若能认夏侯前辈为师,也是福气。”林海眸子看向别处,若有所思,《莲心诀》理应被各路人马虎视眈眈,但看他模样,似乎并不担心这事儿。
夏侯义刻意向他挪了挪位置,悠闲自得的举起杯,抿了口茶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我这个人很随意,也不爱计较什么,不管你当时出于何种目的夺那东西,如今你我有缘再见,且你又不再执着,倒不如做个朋友。”
林海愕然,只觉得胸膛堵上了石头,上不来气,他当时可是对夏侯义还有他那小徒弟下了杀手!
“哈哈,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放下许多仇恨,你我本就不相识,你来寻我铁定受人指使,你是无辜的,不是吗?”
夏侯义此话直击林海心里,他顿时口干舌燥,艰难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不自觉喝了口酒,一直注视着前方。
又过了一会儿,他悄然瞄向夏侯义,只见夏侯义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左欣,左欣缠绕在她母亲身上,嬉皮笑脸,她母亲板起脸训斥了她。
“夏侯前辈胸襟坦荡,虚怀若谷,海纳石川,令晚辈折服,晚辈确实受他人之命,绝非自己一意孤行,我深知自己与前辈的差距,万万不敢再挑衅于前辈。”林海悔过道。
夏侯义转过头来看他,突然一针见血的问道:“何人指使你来寻我的?”
林海霎那间哑然,神情木然。
“放心,我在开玩笑呢,不过,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夏侯义叹了口气。
林海眸子闪烁,不敢再直视他。
擂台之上的白茉莉将气氛烘托而起,她同时在上面仔细观察了这些人的布局,又暗中对归陌弟子施以眼色。
“不知哪位英雄好汉想第一个上来守擂呢?”白茉莉月牙眉眼,明亮透测。
台下一时间暗暗吵闹起来,但并无直接应答之辈。
她淡然一笑,意料之中,故没有焦虑,放松的站在一角,等待有心人。
冷风鸣此时就在白茉莉脚下,他回头使一眼色,一个归弈弟子心领神会,自告奋勇,跳到台上。
正所谓来者不拒,尽管是归弈之人,白茉莉依然欢呼雀跃道:“那接下来比武的环节正式开始了,擂主可自行选择对手,旁人也可直接挑战!”
好戏已经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擂台上,夏侯义也没例外,转过头盯着那擂台之上。
台上归弈弟子颇有些得意的看着台下的人,转眼间并无挑战者,这让他更加神气十足,目光炯炯,不时望向冷风鸣。
冷风鸣身旁的碧任海嚼着瓜果,不耐烦道:“尽是些臭鱼烂虾,连打个擂的勇气都没有,我看你上台得了,给他们点下马威,唬唬他们,也还有趣些。”
冷风鸣手中一直握着剑,身体端坐,蓄势待发,他看向碧任海,说道:“前辈不用心急,万事开头难,给他们点时间,而且此时我若上台,待会没了体力被人打下来可就难看了。”
碧任海眼神污秽,一直瞄着过往女侍,嘴里嘟囔道:“你小子野心不小,难不成你还想当个不败将军,这可难了。”
“前辈勿心急,待会我自会上擂。”
碧任海歪着嘴,东张西望,心猿意马,好一会儿才回道:“这里好生无趣,不如早些了断,出去自在。”
冷风鸣看着不三不四,有些疯癫的碧任海内心憎恶,但面上不敢发作,只是不再言语,再看向擂台之上。
这时一归陌弟子前来打擂,那归陌弟子手持单手剑,身子紧绷,看那归弈弟子,分外眼红,归弈弟子一手握着单刀,转过身,与其对立而站。
白茉莉站在台下,匆忙叫道:“点到为止,除了认输与压制,只要掉到擂台外,也算输。”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两人,好似看什么绝世大战一般,台下一些好赌的人,已经下押,买好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