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仞注视着米脂娇小秀气的身躯,眼中露出异样不相信的目光,他又回想起施方禹的容貌,面上不经意间闪过惊讶。
他暗自想到:难不成暗香阁有什么驻颜之术!
“嘿,看什么看!没见过楚楚惹人爱的小公主啊!”米脂嘟着小嘴傲娇说道。
沙仞一愣,又很难把眼前这个娇小可人的女娃当做一个武林高手。
或许这只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小女孩,沙仞脸上的暴戾渐渐显露。
他没有修炼过《莲心诀》后半卷,也使不出像夏侯义那般威力巨大的招式,他似乎明白了,《莲心诀》真正的意义全在后半卷中。
夏侯义对他用的招式,全是后半卷中记载的!即使他没有真正见过后半卷,但他曾听说过。莲心教里位高权重的甚至不会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展示后半卷的招式。
现在他迫切想得到那后半卷,莲心教的瑰宝理应由他保管才对,怎么能落在一个叛徒手里?
沙仞越想越气,右手握拳,关节吱吱作响,心中愤怒犹如干柴遇烈火。
米脂一副人畜无害的小模样,乖巧站在沙仞面前,颇老成的说了句:“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难道你不知气大伤肝吗!”
沙仞受够了米脂的调戏,右拳奋力一挥,挥出一道拳风撞向米脂。
此刻,夏侯义头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怎么挽救自己。他的师父,还有《莲心诀》都不曾透漏破解走火入魔的方法。
难道他也只能修炼《移花接木》了吗?
真气在他体内上蹿下跳,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爆炸一般,而他与真气也无法取得联系,它们好像不认识他了,而他的身体就是束缚它们的牢笼。
夏侯义无力的站起,看了看残忍暴戾的沙仞,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向妹儿,还有向榕那充满绝望的眼神......
他还不能倒下......
米脂侧身一躲,那道拳风白走一遭,与地面相搏,激起一片尘土。
沙仞慢慢感到体内像是出现了一个空洞,那空洞似乎在不断吞噬着他的真气,他的精力也在缓缓下降,眼前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幻觉。
只要使用内功心法,就必定会消耗真气,而一个人体内的真气是有限的,大智者云,真气是构成人生命的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的物质,你不能无限获取真气,亦不能使它殆尽,否则面临的只会是死亡。
沙仞咽咽喉咙,看着开始盛气凌人,若无其事的米脂,眼角不自然的跳了跳。
他心里想到:看来这个小女孩今天势必要阻止自己杀夏侯义了!
沙仞很是不甘心,近在咫尺的复仇他完成不了了,还有唾手可得《莲心诀》后半卷也要飞了!
米脂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紧盯着沙仞,她从他脸上看出了退意,她也猜测到他体内的真气所剩无几了,加上走火入魔的状态,再打下去,怕是他自己先累死自己。
沙仞贪婪地目光扫视了一圈,恰见断臂男狼狈的站起,他微微蹙眉,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
“嗖”的一声。
一道金黄色的光一闪而过,沙仞虽有躲避,但额头还是留下一道血痕,他的眸子瞥向米脂,只见米脂头上的一个字又以迅雷之势飞向他。
沙仞眼皮微跳,此时真是祸不单行,真气使用过度,他左膀处有一种难言的结痂感,是《移花接木》的后遗症“树木化”在侵袭他的身体!
沙仞急迫的目光瞥向自己的左膀,左膀的伤口处确实在“树木化”的迹象,他右手一挥,一道条状透明能量随之而出。
这是《莲心诀》的能力,修行《莲心诀》者,部分人可以将体内的真气释放出来,根据造诣,能力大小,释放出的威力也不尽相同。
沙仞释放出的真气柱并未能抵挡住飞来的金黄字符,他脸上露出不屑,转身欲逃走。
米脂秀气的眉眼凌厉起来,“想走?”
她双手一气呵成做出一串手势,刹那间粉脂头顶剩余的几个金黄色字符,齐齐飞向沙仞。
沙仞回头一瞥,只见那些字符紧随其后。
他一声惨叫,最开始的那个字符打中了他的脊背,沙仞只感觉脊背像是被刀扎了一般疼痛。
若是他现在这种状态被余下的几个字符打中,再想脱身就难了!
体内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真气急剧的下降对他体内的内脏和筋脉造成了不小影响,肠子与胃像皮筋一样在紧缩。
沙仞咬咬牙,有些后悔最开始与夏侯义对飙真气了,他怎么会知道半路还能杀出个“能吃人的小萝莉”!
“师父!”
向榕看到断臂男艰难的站起,心中本又燃气一丝希望,可是哪里想到夏侯义只是站起来吐血而已......
夏侯义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体力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轰然倒地,面目朝天,两眼一片昏花,意识也在慢慢消退。他在彻底昏厥前,强扭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向妹儿,口中喃喃,“妹儿......”
“师父......”向榕大吼道!
沙仞闻声转过头,本来还在纠结如何甩掉这几个字符,现在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他回头看着米脂,嗤笑了一声,急速奔向夏侯义。米脂粉嫩的小脸略有凝固,但还是双手作势,指挥那字符撞向沙仞。
沙仞与夏侯义相距不过半米时,他突然调头冲向不远处的向妹儿与向榕。
米脂只是见沙仞嘴角露着不怀好意的坏笑,她心里暗道:太天真了!
那字符拐了个弯再次直直撞向沙仞,沙仞对此并不意外,他随后一挥,一道真气凝成锥子模样,射向半死的夏侯义,而就在此时,他捡起被向榕摔落在地上的利剑,扬起一剑刺向向妹儿。
而此时又有两个飞的较快的字符率先扎进了沙仞的体内,沙仞身体一颤,脊背上三道伤口血迹斑斑。
他稍作调整再次刺向向妹儿,米脂两只手急速做出几个手势,手速极快,肉眼不可见其具体手势。
只见剩余的几个字符调转了方向,一半去追沙仞释放出的真气锥子,一半撞向沙仞的持剑的右臂。
眨眼间真气锥子被金黄字符中和掉了,而沙仞的右臂则被金黄字符撞的粉碎。
沙仞手中的剑坠落在地,叮铃作响。
反观沙仞却露出狡诈,邪恶的笑容,失去了右臂似乎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甚至他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痛苦和哀愁。
沙仞趁米脂愣神的瞬间,转身迅速逃遁,粉脂看着他只剩一半,并且血肉模糊的右臂暗暗心惊,粉嫩的小脸也有些惨白。
米脂心道:他不会感到疼痛吗?这就是他的计谋吗,为了活命,甘愿牺牲掉一只臂膀?
一切因为沙仞的逃窜而恢复平静,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夏侯义失去了知觉,粉脂跑到向妹儿身旁,伸出手去试她的鼻息,呼吸还在,只是有些微弱,粉脂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向榕看着沙仞在自己眼前被击碎臂膀,一时间还未回过神,头脑中尽是那血肉模糊的场面。
米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的注意力慢慢被拉回现实,一双眸子无神的看向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她居然......
“师父......”
向榕猛然想到师父似乎才是这场战斗中受伤最严重的!
他捡起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夏侯义身旁,只见夏侯义被鲜血糊了一脸,模样甚是惨烈,他不自觉失声痛哭起来。
“别哭了......”夏侯义狼狈的身躯微微抖动一下,好似死而复生,眼皮缓缓睁开,看着哭哭啼啼的向榕说道。
“师父......你没死啊......”向榕止住眼泪,面容难掩喜悦。
“你......才死了呢,我只是太累了......还有,我死了,谁照顾你?”夏侯义身体虚弱。
向榕闭上眼睛,伸手抹掉眼泪,点点头。
夏侯义喘着粗气,身体犹如枯木横在地上,只有眼球还在转动,他看向向妹儿,担心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只是昏迷过去了,没什么大碍。”向榕看着身心疲惫的夏侯义,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就好......”夏侯义说罢,眼神又飘向他们的房屋。
只见那房屋已成为一片瓦砾废墟,夏侯义重重哀叹一声,声音细微的苦恼道:“这下连个养伤的地方都没了......”
向榕也回过头,看着他们倒塌的房屋,内心波澜,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若不是米脂的出现,只怕他们师徒二人已经成两条冤魂。
“师父,你和她认识?”
向榕看着还在昏迷的向妹儿。
夏侯义沉思片刻,微微的点点头,但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向榕自是识趣的不再多谈。
“喂,不就是断了两根筋吗,你怎么还没好?”米脂不知何时出现在向榕身后,正上下打量着他。
“不就是断了两根筋?”向榕一脸惊悚的看着米脂。
“是啊,这都多少天了,你不仅没好,竟然还柱上拐了!”米脂出乎意料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两脸茫然。
米脂张了张小嘴,指着地上躺着的夏侯义说道:“你师父用的《莲心诀》,可是很厉害的内功心法,重接筋脉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像你这种伤,筋重接后最多几天即可痊愈啦。”
“什么......”向榕惊叹,竟然还有这种事?
他半信半疑的看向夏侯义,夏侯义眨眨眼,眸子一转,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米脂打量了一下两人,满脸狐疑的对向榕道:“别跟我说你在等着它自然好。”
向榕尴尬一乐,这让他怎么回答呢?他确实在等着自然好,而且师父为什么不帮他接上断筋呢?
“哦?要不要我给你说说怎么续接筋脉!”米脂饶有兴趣的说道,并将手搭在向榕断筋处。
“筋脉是真气在体内正常运转的载体,而筋脉受损自会影响真气的流动......”米脂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开始细细打量着向榕。
“你体内真气流动竟如此微弱,你到底练过内功心法没?”米脂撅了撅嘴,之前还以为向榕早已熟练掌握了内功心法,现在看来连半吊子都不是。
向榕眨眨眼,无可奈何摇摇头。
“哇,你师父的《莲心诀》既出名又厉害,你都不想学的吗?”粉脂注视着哑口无言的向榕。
他哪里是不想学,是师父根本不教啊!
向榕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夏侯义,只见师父一脸无奈。
“我想学,但自己学不会......”向榕声音微弱,委屈道。
米脂看了看向榕,又看了看夏侯义,清澈的双眸瞪大,“那你跟我学好了!”
“啊!”
“啊?”
向榕,夏侯义不约而同的看向米脂,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开玩笑的啦!我哪是那种撬别人徒弟的人呢?”米脂瞥了一眼夏侯义,摆摆手道。
“向榕,你要相信我,我现在不教你《莲心诀》有我的苦衷,日后你自会知道。”夏侯义似乎受了威胁一般,口气婉转。
向榕点点头,他对他师父还是深信不疑的,没人可以轻易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米脂翻个白眼,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想当她徒弟的多了去了,可是她才懒得干这苦差事。
她不再搭理情深深雨蒙蒙的两师徒,转过身,查看了一下向妹儿的情况,只见向妹儿稍有好转,气息平稳了不少。
那沙仞只是狠狠掐了她的脖子,后又暴力的将她摔在地上,其它的倒是没做什么,为什么她还在昏迷。
这确实难倒了米脂......
说起来,向妹儿都已经答应带她去顺天了,结果半路为了接到暗香阁飞鸽传书,只能暂时折回来。
巧的是向妹儿要来这里看看,却正巧撞见这事,向妹儿执意出手相助,米脂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夏侯义体内真气无规则窜动虽迟缓了下来,但他依然无法控制它们,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第一次遇见体内真气如此猛烈的排斥他。
他起初确实怀疑自己走火入魔了,甚至连后事都想好了,但就目前来看,走火入魔的征兆越来越不明显,或许他只是一时联系不到它们,稍作休息,待他的精力恢复完全,那些真气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夏侯义嘴角微微露出侥幸的笑,只要不走火入魔,什么都好说!
“师父?”
“怎么了?”夏侯义疑惑的问道。
“师父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夏侯义手指突然有些颤抖,欲去摸自己的眼睛。
“变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