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榕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想跑又跑不了,只好闭上眼等死......
可是!
他突然圆目怒睁,死死握着手中的刀。他必须阻止它们,而在面具怪人强大气场的压迫下,他的身体如枯木一般,动弹不得。
面具人就在他眼前走过,他只感觉与死神擦肩而过。
几声尖叫,路边陷入死寂。
两只尸傀提着那尸首,就像提着两只死狗般。
向榕斜视着它们,只见它们手中锋利的匕首沾染着鲜红的血液,缓缓滴下。
“你到底是谁,这么做居心何在?”
向榕眼睁睁看着它们在自己眼前杀人,却无能为力。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四只尸傀面貌各不同。它们的脸他好熟悉,似曾相识。
除了服饰不同外,每只尸傀脸上都涂有一块红色油彩,两侧有耳环,红色油彩上用白色油彩分别写有数字,“壹”,“贰”,“叁”,“肆”。
向榕恍然大悟,这个面具人应该就是师父口中的傀主!
他可以同时控制这四只尸傀,那么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明了了,必死无疑。这个傀主已经在自己眼前杀了这么多人,没有理由再会放过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是在玩弄他吗?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浪费了。相比假惺惺,我更讨厌别人犹豫不决。”
面具人左手轻轻一抬,护在他左侧尸傀双手现出两只匕首,直奔向榕而来。
尸傀速度很快,匕首从空中划过,割向他的脖颈。
向榕虽势单力薄,必死无疑。但看着自己被杀,本能让他做出反抗。
他怒吼一声,单刀挥起,一只尸傀眨眼间就被砍掉一只胳膊。
断了臂的尸傀迅速撤了两步。
地上的臂膀手里还死死握着匕首,只是尸傀不仅没有流血,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疼痛的迹象。
向榕惊魂未定,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面具人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似乎一切都在它掌握之中。
他没有再指使其他尸傀杀向向榕,而是若无其事的说道:“运气不错,刀法很快,不同于之前的酒囊饭袋,你有点真本事。”
向榕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面具人,同时时刻提防着那四只尸傀,他不知道下一秒它们会做出什么,会不会在“面具人”的指示下一拥而上。
向榕得以喘息的机会,回想了一下出手砍掉尸傀臂膀的一瞬间,那感觉像是砍在枯木上一般。
本来毫无胜算的他似乎开始翻盘,这尸傀并不是战无不胜,不可摧毁!而且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用。
他握着刀的手渐渐平稳,一股暖流从心底迸发,传遍了每一个毛孔,活下来的希望再次重现。
面具人看着向榕笑出了声,“你刚刚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而现在你得到了糖,露出了天真的笑。”
向榕知道它在嘲讽自己,并不想反驳。
“我还不想闹出太大恐慌,如果你识趣,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面具人留下一句话,跳出了道观,消失在林内,断臂尸傀极其自然的捡起地上的臂膀后与其他尸傀也跳出了道观。
它就这么放过了自己?向榕心有不甘,但还没傻到自讨不趣,追上去送死。
半个时辰未过,巩典史和无辜百姓又失了性命!向榕深感悲痛,面对断头颅的巩典史,他麻木的蹲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巩典史死在面具人手里,而面具人在自己眼前逃走了,衙门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他还能再回衙门了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向榕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抬起头,却发现路上空无一物,那几个农户的尸体不见了,只留下浅薄的几处血迹。
“咔嚓”的一声脆响,他惊愕的抬起头,看向房顶,待回过神,惊觉巩典史的尸首也不见了......
向榕这才意识到面具人和尸傀并未远去,很可能还在此处,自己也在其监视之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连巩典史尸首都不见了,更是无法交差了!
日落西上,向榕战战兢兢的回了衙门,一进衙门,就直奔县衙大堂,碰巧县丞就在堂内批判文书。
向榕脸色铁青,支支吾吾靠上前来,欲言又止,几个衙役手持杀威棒立在大堂左右疑惑的看着他,让他更是紧张。
“怎么了,可有事?”县丞放下笔,微抬起头。
向榕干咽下喉,声音堵在嗓子处,只是张张嘴。
县丞凝眉瞥他一眼,忽然惊醒道:“领赏是吧,来来来,铜板。”
说罢,掏出三个铜板放在桌案一角,继续埋头批写文书。
向榕吸吸鼻头,左右看了看站堂的衙役,艰难走到县丞前,俯身对县丞耳语道:“大人,典史大人他......他......”
县丞正在书写的笔一顿,停了下来,双眼上挑,察觉到了一股不好的预兆。
“他死了。”向榕不敢直视县丞。
县丞猛然抬头,胡子一抽,一杆笔掉落在桌上滚了几圈。
“你说什么?”
“典史大人为了捉拿凶犯,反倒被凶犯杀了。”向榕小心翼翼的说道。
县丞猛地一拍桌子,拔身而起,身后椅子被撞倒在地,他大口喘着粗气道:“怎......怎么可能!”
“是真的。”向榕蜷缩着脖子向后退。
站堂的衙役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见县丞大人突然发火,个个也都畏手畏脚的向后躲。
县丞呆滞片刻,重重一拍桌角,大声斥道:“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人死了,尸首在哪里?”县丞惊慌的问道。
“尸首也被抢走了......“向榕低下头。
“这可如何是好?”
县丞像是受了刺激,一跑一颠冲进县衙后院的知县居室。
向榕瞥了眼还在桌角的三文钱,有些迟疑,欲拿又不敢,巩典史都被杀了,自己还在贪图钱财,对得起逝去的巩典史吗?
没过一会儿,向榕见县丞大人又一路小跑返了回来,脸上也镇定不少。
县丞问向榕道:“你叫什么名字?”
“向榕。”
“向榕,你来后堂一下。”
县丞领着向榕又一路小跑来到后堂一间屋内,向榕一进屋,见知县大人,主薄也都坐在里面,很是窘迫,双手无处安放。
县丞一把将他推进屋内,又将屋门紧闭,随之神色慌张的对知县说道:“人带来了,就是他,向榕。”
三个大人各自坐在一扇椅子上,知县居中间。
知县一只沧桑褶皱的手在椅子上来回摩擦,话语间都有结巴,“你......你亲眼目睹巩典史被杀了?”
向榕也是很紧张,手心一直在流汗,“回大人,小人一直在巩典史左右,亲眼目睹他被一戴面具的人当场分尸,头颅滚出好远......”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那他现在尸首何在?”知县道。
“尸首......尸首......不见了,被抢走了。”
知县大人额头都沁出了汗,用袖口抹了抹汗道:“被抢走了?”
“这......是凶手趁我不注意给带走的。”向榕道。
县丞侧过身对知县耳语一番,知县眉头越皱越紧,额头细小的汗液慢慢汇成一滴滚下。
三个人又交头接耳一番,向榕立在屋子最中间,也是颇为不安,心神不宁。
“向榕,你要记住,不许和任何人说起巩典史已死一事,稍后我自会派人去调查,你先下去吧。”县丞站了起来对向榕交代道。
向榕点头称是,便退下了,只留三个大人在房中。
知县见向榕已走,一张老脸拧成一团,仰天长叹,“造孽啊,造孽啊!”
县丞又与主薄商量一番后,安慰知县道:“大人,只怕这事不太好办了,纸终究包不住火,人死不可挽回,咱们小小的县衙已经控制不住了,不如我们主动上报府里?”
知县一听上报府里,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事儿我自有办法,不需你们操心,你们先去把县里所有的财帐薄清算一遍,不要有什么糊涂账,还有一些乱系八糟的东西都扔掉!”
县丞与主簿对视一眼,回道:“知县放心,我们这就去办。”
知县推门回到自己的居室,翻开抽屉,在抽屉最低端藏有一个梳妆盒,他拿出梳妆盒在耳边晃了晃,里面传出沉甸甸的晃动声,知县叹口气,极其不舍的将梳妆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锭银子藏于怀中,后又左右巡视一圈,确定无人才有把梳妆盒塞了回去。
向榕刚出衙门,就见那些捕快衙役个个灰头土脸而归,但都面带笑意,进了衙门聚在大堂下等着县丞分发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