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沉甸甸的,挤满了铜板。
“向榕,你的铜板忘在桌子上了。”
县丞记住了这个叫向榕的年轻捕快。
向榕愣了一下,县丞笑道:“怎么,不要?”
他上前接过铜板,县丞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慈眉善目对其他人说道:“来来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一人三个铜板。”
下面的衙役捕快个个摩拳擦掌,排成一排,井然有序领了铜板,县丞手里的小布袋顷刻间瘪了下去。
向榕从他们身边走过,忧心忡忡。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巩典史并不在衙门,等他们知道巩典史也被杀了,会怎么样呢?
不过巩典史已死一事,知县大人有交代,不能和别人说。向榕咬咬嘴唇,跨出衙门。
之后一连数日,巩典史都不曾露面,众人也是议论纷纷,疑心四起,县丞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巩典史母亲患病,请假回去照顾老母了。
这个理由虽有些粗糙,但仔细想想也无可厚非,不忠不孝之人必被世人唾弃。
话说知县老爷拿了自己私藏的银子去做什么?原来他去找了县里有名的万事通,“一只耳”。
县太爷也是久经沙场,资历老道的油条,深知这大明朝现在的境遇。表面上的大明依旧是大一统王朝,威风八面的霸主,实则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权臣贪污腐败,中饱私囊,骄奢淫掠已不是秘密,朝廷人人自危,人人自保也已不是秘密。
边境各民族势力愈加强大,不断侵扰大明百姓,战乱也是从未停歇,再逢近些年天灾接踵而至,北方大旱,南方大涝,疾病瘟疫四处肆虐,百姓犹如生活在十八层地狱。
内忧外患,天灭大明,各种不稳定因素齐齐爆发,犹如山洪猛兽一起扑向孤立无援的崇祯政权,举目四下,无人救得了崇祯,而一些人即使在亡国之际,依然我行我素,恶贯满盈,心中打着即使亡国,投奔下一个主子的如意算盘,可悲可气。
社会动荡,绝非一朝一夕而成,洪水决堤也非一时之力,而是日积月累,厚积薄发之势,一旦势起,便不可阻挡。
......
江湖中,不乏奇人异士,天赋异禀。
“一只耳”年少之时是一个偷鸡摸狗,量小气窄,苟且偷生之辈。他一出现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井弦县的商贩更是对这个“一只耳”恶之入骨。
年幼的“一只耳”隔三差五就会去偷商贩的东西,他身材瘦小且灵活,经常来无影去无踪,一个盆大的窟窿他都钻的过,像极了下水道里的老鼠,大家都是看的见他偷,却抓不到他人,官差也拿他没办法。
直至一日,众人忍无可忍,设下地漏陷阱,坑里藏有数把尖刀,人一落入,必被切成碎片,势必至他于死地。
众人在陷阱旁扔下一只烧鸡,果不其然,嘴馋的“一只耳”在众目睽睽下溜去吃鸡。
“扑通”一声。
“一只耳”不负众望,掉进陷阱,就在大家欢天喜地之时,他居然又爬出来了,只是脑袋一侧有大片的血迹。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再一次逃离了,只是半侧脑袋血流不止。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掉进去后,可能是因为身材瘦小,掉进了尖刀的夹缝里,只有一侧耳朵被割掉了。
此事过后,一些人良心发现,意识到他们的所作所为过于残忍,竟不再同意欺压“一只耳”。
当然只有一小部分人这么认为,大部分人依然相信自己没有错,“一只耳”那么狡猾,根本捉不住他,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后面的日子,“一只耳”更加狡猾了,任是何种方法都对他没有意义,大家只能着他继续为非作歹。
因他少了一只耳朵,后来大家为了侮辱他,也就叫他“一只耳”。至于他的真实名字,没人会在乎,也没人知道。
年少的一只耳是井弦县的祸害,然而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井弦县的“名人”。
期间发生了什么,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降鸿运!
擅长偷鸡摸狗的年少“一只耳”一日顺手扒窃了一个外来商贩,却不想这个商贩竟是个武林高手。
当场就抓住了“一只耳”,并用一只手提起了他,像提着一只鸡一般。
这一幕可吓坏了周围的商贩,“一只耳”竟被人抓住了!闻所未闻的大事件!
人们短暂的呆滞后,四处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呼喊,这反倒把外来商贩吓了一跳,匆忙收起摊就走,那一只耳此时还被他攥在手里。
井弦县的商贩见他要走,急忙把他围在中间,个个喜笑颜开,嘘寒问暖。
当再看到被擒的“一只耳”时,脸色顿时转变,怒目直视,恨不得要活剥生吞他一般。
“一只耳”吓得瑟瑟发抖,裤子湿了一半。
大家纷纷要求他交出“一只耳”,外来商贩一看,这些人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张牙舞爪,有些狰狞。
真要把这个孩子交给他们,他们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外来商贩脸上一笑,一手抓着“一只耳”,一手提着包袱就跑。众人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后来才发觉被耍了,乌泱泱一群人追着商贩跑了几条街!
最终还是被商贩甩掉了,大家没时间陪他们胡闹,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