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缤纷,夕阳西下,走在荒芜的路上,又有几对有情人?
“妹儿,我等你。”夏侯义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
向妹儿伸出手,虽然有些粗糙,却充满柔情,敷在他的脸上,双瞳中充满了不舍与留恋。
她的笑似皎洁的月,摄人心魂,让人流连忘返。
“你不要死了。”向妹儿含情脉脉,语气中带着倔强。
夏侯义露出轻浮的笑,尽管此时的自己已经有些站不稳,但还是任性的向前跨了一大步又跨了回来,“肯定没问题!”
一个承诺,一个男人的保证,就像那矗立在寒风中的林木,任凭你百般蹂躏,我依然无所畏惧。
米脂扭过头翻着薄薄的眼皮,“喂,你这么喜欢看人家谈情说爱嘛?”
向榕微微摇头,“不,我只是希望师父每一天都能如此开心。”
米脂吐吐小巧粉嫩的舌头,“俗气!”
向妹儿离开夏侯义,毅然的接过米脂手中的朱雀,背在身上,忽然间悠闲自在,神清舒爽,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是他的徒弟?”向妹儿和蔼可亲,嘴角夹着柔美的笑。
向榕只感觉如沐春风般自在,舒适,陶醉的点点头。
“希望你能替我照顾他。”向妹儿言语中露着一丝遗憾。
向榕神情木讷,看着依依不舍的向妹儿。
向妹儿深情一笑,“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再见到你时,你也可以变得独当一面。”
这句话说得向榕无地自容,他确实弱的离谱,明明自己师父是一武林高手......
米脂不识时务的插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小子貌似有点蠢。”
向榕哑然一笑,看着米脂心虚道:“或许吧......”
米脂掐着小腰,昂首挺胸,神气的说道:“若不是我现在还有事,我倒可以教你两招呢!”
向榕尴尬一笑,“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不走难道还在这里帮你们建房子啊!”米脂嫌弃的看了眼那坍塌的泥胚房。
向榕脸颊微红,一双手握在一起,十指缠绕,有些难为情。
向妹儿摆了摆手,一脸的明媚之风,嬉笑道:“我和左护法还有要事,不便久留,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去应天府暗香阁玩玩,到时就说是我的弟弟,他们会招待你的,当然了,你师父除外。”
“应天府?”向榕自语道。
米脂摊摊小手,颇自豪地说道:“应天府可大得很,你要真去了,别迷路就好。”
“左护法,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向妹儿恭敬的说道。
米脂仰头看了眼殷红的落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那好吧。”
两人临走时,米脂扭过头,对向榕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不太适合修炼内功心法,特别是像《莲心决》这种。”
向榕眉头一蹙,细细品味着她的话,看她说话的样子并非玩笑,而是刻意警告,《莲心诀》倒底为何物,是否真如她所说,他不得而知,但师父和沙仞的模样确实直接证实了一些东西。
夏侯义目送着向妹儿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师父,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夏侯义惆怅的哀叹一声,“你不懂?”
向榕无言,傻子都看得出师父不想离开她,但还是让她走了,为什么?
“我一直不敢轻易教你内功心法就是怕你走火入魔,没想到,我倒先走火入魔了。”夏侯义自嘲一乐。
“师父......”
夏侯仪憔悴,脏乱的脸上戾气越发浓郁,向榕看着他的脸,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夏侯义似看透了一切般,释怀道。
“师父你知道什么?”
夏侯义走到井边,提起木桶对着自己浇灌上去,急速的水流冲刷掉了脸上大部分污秽,一张阴沉的脸,两只暗淡无光的眸子,干裂的嘴唇。
“师父,你的眼睛好了!”向榕一直注视着夏侯义,突然发觉他漆黑的双眸恢复了正常。
夏侯义悲伤的看着向榕,“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向榕本能的感觉到师父要说什么恶讯,而且他并不关心自己的眼睛是好是坏。
“假如我变得和沙仞一样了,记得一定要亲手杀了我。”夏侯义平淡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向榕神情的变化。
向榕顿时惊慌失措,手中好似抓在了冰块上一般冰冷,心中也显出了一口枯井,那枯井中传出阵阵凄惨的哀嚎。
“师父......”
“你还是太弱小了,我怕我不能一直保护你,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夏侯义暗淡的目光中映着向榕难以置信的面孔。
垂落的夕阳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最后一片晚霞,映得半边天都是残红。
夏侯义独自的忧愁恰与那黯淡的晚霞交融,挣扎在一起,向榕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一切来得都太快,他一直在夏侯义的羽翼下,未曾飞离过。
夏侯义的身体状态极差,精神愈发萎靡,但戾气却不曾消去,他望着呆滞的向榕,就如同看着湿了羽毛的小鸟。
“哈哈,看你那软弱无能的邋遢样,我真不敢相信,此时的你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夏侯义突然尽情嘲讽道。
向榕无助的看着夏侯义,心乱如麻。
“哎,放心啦,我骗你了啦,我没事。但有一句话是实话,那就是你太弱了!”夏侯义扬起一副笑脸,尽管那笑显得有些勉强。
向榕只是点点头。
夏侯义来到倒塌的房屋处,踢开几处残砖断瓦,“你过来!”
向榕闻讯而来。
“把那本小册子拿出来。”
向榕弯下腰,狐疑的捡起布满灰尘的浅蓝色小册子。
“这上面写得什么?”
夏侯义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一字一顿的说道:“莲,心,诀!”
向榕顿时难掩惊讶,手都有些颤抖,如获至宝一般,两只眼睛仔细打量着册子上的字。
“这是什么字?”
“这是畏兀字,蒙古人的字。”
向榕心情激动,脸上随后又露出难堪,“这字我不认识啊!”
“那是当然,现在很少有人还认识这种字。”
向榕端着《莲心诀》,目光闪烁,咽咽喉咙,怯怯的说道:“师父你要教我《莲心诀》吗,你不是说我还不适合修炼吗?”
他端详着手中的《莲心诀》,沙仞就是为了它而来,哪怕最后失去了两只胳膊,他也不为所动,一切都是它引起的。
而师父走火入魔也是它引起的......向榕又产生一丝焦虑,再加上米脂的话,得到它到底是福还是祸?
“不,我只是让你暂时保管它。”
夏侯义一句话将向榕“拍”醒,他茫然失措的看着夏侯义,“保管?”
“对,毕竟我没有手,拿着不方便。”夏侯义轻描淡写道,好似一个借口。
向榕身体一僵,没有回话。
“你还有钱吗?”夏侯义一脸无辜的望向向榕。
向榕一愣,“有啊。”
“那太好了,咱们可以住客栈,不用露宿街头了。”夏侯义转而露出一丝窃喜。
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师父拐进坑里了!向榕呆若木鸡,看着一脸笑嘻嘻的夏侯义。
......
“老板娘,还有空房吗?”向榕一瘸一拐的进了客栈,径直走向前台。
老板娘正在拨弄着算盘,一串串珠子“噼啪”作响,她抬起头,慵懒的看了一眼。
“向榕?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干什么去了?”
老板娘三十出头,身姿稍显富态,漆黑长发盘在头顶,中间一银簪子穿过,面容饱满,目光如火,尽显精明强干。
“不小心受了点伤,有劳老板娘关心了。”向榕笑容可掬。
“怎么,要住店?”老板娘收起手中的算盘,双臂撑在桌子上,上半身慵懒的斜靠着,姣好的面容与向榕相对。
“恩。”向榕脸色微红,低下头。
老板娘抬起臂膀,懒散的伸个腰枝,走出前台,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她绰约的身姿在烛火的照耀下映在墙上,显得异常妖娆。
“楼上还有客房,你要几间?”老板娘俏眉微皱,看了一眼向榕身后有些邋遢的夏侯义。
“一间就可以了!”向榕尴尬一笑道。
老板娘妩媚的身躯娇柔的倚靠在前台柜台上,伸出一条如水蛇般蜿蜒的臂膀,在盒子中掏出一把钥匙递到向榕手里,“本来是十文一晚,你给八文好了。”
向榕接过钥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点了八个与老板娘,老板娘盈盈一笑,麻利的将铜钱收到钱盒里。
夏侯义洗浴过后,回到房内,看着失落的向榕,“怎么了?”
“师父,难道咱们要一直住在客栈吗?”向榕不解道。
“这个嘛?暂时还没有去处。”夏侯义无奈说道。
两人的房门未关,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爬楼梯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外,恰见白茉莉从门外一闪而过。
“那是?”向榕又惊又喜,一只手抬在半空中指着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