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上午,路寻来到贤圣宗的山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弟子,身上穿着麻布,看起来是两个外门弟子,不受重视,尽管他们身上穿着的是麻衣,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格外的高傲,这贤圣宗的名声让他们吃尽了红利,在普通人一声声大人中渐渐了与平常人拉开了距离,慢慢他们便觉得这身麻衣比别人的锦衣还要华丽,一个刚刚踏上修行路上的人却觉得自己与凡人已经天差地别。
两名弟子看见路寻,其中一个开口喝道,“什么人,这里是修行圣地,可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靠近的。”
“暗香楼的,来交代事情,还劳烦两位进去通报一声。”路寻很客气的说道。
两人听到路寻说自己是暗香楼的人,眉毛不由的皱了起来,神情也复杂了起来,其中既有厌恶又有好奇,暗香楼的名头他们还是听过的,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个肮脏的职业,上不了台面,哪能跟他们这种名门正派的人物相比,但是厌恶归厌恶,通报还是得通报,所以一人小跑进入,留一人在原地看着路寻。
留下的这人趁着无事仔细的上下打量着路寻,路寻衣着考究,身上穿的是江南上好的丝绸段子,脚下露出的那一点鞋子也并不影响这位弟子想象它的精美,就是腰带显得跟整套不搭,简简单单的一条皮带,材质定不会是好皮料。他一边看一边不觉的在心里暗骂道‘衣冠禽兽’,评论着他穿这套衣服是多么的可惜,甚至还有些自怜自艾,喃喃着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匹夫的圣人言,在自我催眠。
进去的的那名弟子很快的就出来了,跨出大门的身影是雀跃的,并有些欣喜的请路寻进去,路寻看他这副欣喜的面孔感到奇怪,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使得男子变化的这么快。
进了门后,在路边等待他的是一个女弟子,容貌姣好,身材婀娜,路寻打眼一看便明白原来那份欣喜是少年怀春,女子十分的客气,不像外面站着的那两个弟子一般的傲慢,可能经常的接引客人让她对人情看的格外的谨慎,无论来人如何,至少不让人讨厌便是她这个位置最恰当的待客之道。
贤圣宗不愧是修行圣地,路的两旁尽是茂密的丛林和一些奇花异草争芳斗艳,女子领着路寻兜兜转转了半天才到了目的地,是个大殿,女子在门口停下,示意路寻独自的进去。
进门的第一眼,路寻便看见屋内坐着的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很怪,想让路寻忽略都不可能,因为老头花白的胡子花白的眉毛和头发,看长相差不多能有个八十多的年纪,但是路寻能感受到他体内的内力竟然还是浑厚正常,没有一点消散的迹象。一般正常的修行者到了六七十岁,气血就难以再锁住内力,内力便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消散,而内力完全的消散就是一个武者真正死亡的时候,武者跟人还是不同,当他开始修行时体内的气就已经跟人绑定,所以一个人如果六十岁还入不了大宗师的话,那么这辈子基本就无望再入大宗师,因为体内的内力将无法支撑武道更进一步,衰退那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难道贤圣宗还有这般养生的功法?路寻的心十分的怀疑。
老人请路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之后的对话便如路寻想象的那般进行,问题的答案路寻也早已谙熟于心,并反复打磨过斟酌过,让人一时半会抓不住什么漏洞。待得路寻说完,老人脸上展现出明显不信的表情,即使隔着层层的皱纹也能清晰的看见,但是他确实没抓住路寻言语中的漏洞,看着桌上的一包灰渣,思考了一会,把包裹重新裹好就起身离开,并叫路寻暂且等待,说是要给宗主看看。
路寻看着老者快要娄了的身躯慢慢离去,心里越想越怪,是什么奇门妙术能让个大半截入土的老人体内的内力能抵得过一个中男人。
贤圣宗的人办事效率都很高,没过多久,老头便顺着离去时的路折返回来,并带回来贤圣上人想见见来者的话,而且是不容拒绝的。
还是那名领着路寻进来的女弟子带路,还是兜兜转转,路寻是真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来返这么快的,明明相隔如此的远,贤圣上人的院子在一个众树环绕的角落里,要是平常不知道这还有个房屋,定不会有人在意这里。屋子就隐藏在树林之中,女弟子把他送到还有五十步远的地方就告退了,剩下的路是路寻自己走的,并没有人来迎。
房屋的门是敞开的,不知道是刚才老者从这出去给他留的门,还是贤圣上人就没关门的习惯,进了屋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对子,‘抱素怀普,安性约身’字体是篆体,磅礴大气,对联的下面是个高台,高台上有一张红木的木桌和两把同样材质的椅子,台下还有几把椅子对称的分列两侧,这里应该就是贤圣上人平常会客的地方。
就在路寻东瞧瞧西看看的时候,一声清咳声传到路寻的耳里,路寻吓得一惊,他才知道还有人在这屋里,不用猜,定是贤圣上人,因为一点气息路寻都没感觉到,除了大宗师还能有谁有这般能耐,现在路寻也有些后怕,幸亏他没莽撞的拿着猪头就上山如贤圣宗,这大宗师的恐怖比他以往估计的都要高,要是贤圣上人今天不想让他走他绝对是走不出这道门的,这道屋门他能从外面推进来,却未必能从里面推出去。路寻也终于知道,之所以他能感受到师父和师伯以及他认识的大宗师的气息,并不是因为他们隐藏不了,只是想让他感受到罢了。
会客的地方与声音发出的地方用几个屏扇隔开,路寻绕过屏扇朝里面走,里面是个大书房,书房中的坐具与几案高低错落,各有不同的造型,随意而不拘束,且富有风雅情趣,书房的侧面一面是连着排列的窗户,窗户透过的光正好能照到书案上,把书案上的东西照亮,也把书案后的贤圣上人的脸照亮。另一边是比人高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一些装饰物品,其中最显眼的是两个艳丽的花瓶,一模一样,色彩斑斓,这种艳丽怕是文人都难以接受。
贤圣上人事宜路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等路寻坐下后,贤圣上人却好久没说一句话,两人互相瞧着也不避讳。
贤圣上人的气路寻感受不到,但是脸上的气色和面容确实真实可见的,贤圣上人三十年前开宗立派,就算天赋再么妖孽,也得三十才能成就大宗师,三十年后的现在他最小也得六十多,而他的面容哪像个六十多的老先生,简直跟个中年人相差无异,看来他比那个老头还奇怪,脸气血都能保养的这么好,路寻觉得那个逃亡男子所说八九不离十。
“小兄弟,姓甚名谁啊。”倒是贤圣上人先开的口。
“路寻。”
没什么好隐瞒了,当面问只是尊重你,并不代表你不说他就永远不能知道。
“昂,我知道你,蒲先生的高徒嘛。”贤圣上人再次好好的打量起路寻,“蒲先生真是好眼力,三个弟子个个看来都能独当一面。”
“不敢当,不敢当。”
“别谦虚,你们要是不敢当,那谁敢当。王钧昭现在是大宗师京都坐镇,你也是当朝二品实权大员,就是你师妹好像最近有些麻烦。”
“前辈有她的消息?”路寻一惊。
“没有,只是看见过官文,她失踪了不是。”
“你也不用太担心,许是突然有事没来得急通知你,这天下还没有人敢动大宗师的人。”
路寻这种安慰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每一次除了麻痹自己外没有任何作用,路寻很清楚这句话所说的情况有多么低的概率发生,现在离事发已经快到一年,整整一年她音信全无,一个宗师,怎么可能?任人有点脑子都能知道她定是出事了,路寻目前能祈祷的就是她还存活在世间。
“但愿如此。”虽然路寻不信,但是也不能不领别人的好意。
之后两人心有灵犀的都未对此话题进行深入,而是转到暗香楼的正事上,贤圣上人问的还是些基础的问题,没有深究细节,路寻猜测,可能对贤圣上人来说一个人的社会死亡和一个人真正死亡是同样效果的,无所谓真与假,但是他没想明白既然无所谓真假的事,那又何必让暗香楼去抓呢。
过了半个上午,路寻毫发无损的从贤圣宗走了出来,回到了六扇门衙门,继续商量下一步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