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重回青玉
天色渐暗,客栈内,亚父还在酣睡,没有半点醒意。
翊棠无奈,悄声出门,向店家打听了打烊时间后,和店家商量,如若打烊前,他们还没下来用餐,就准备些饭食送到屋内。
交代好后,从袖口掏出一锭大银交给店家,便回屋去了。
果然,到了深夜,店家打烊了,亚父还是没有醒来。
店主小心推开房门,将几碗热菜端进屋内,便躬身退走。
翊棠看着一桌饭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倒是丰盛。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先吃的时候,香味就将熟睡的亚父唤醒:“好香的味道。”
翊棠寻声回头,见他依旧背着身,心想,这鼻子还挺好使,于是说道:“亚父,你醒了?快来吃饭吧,不然都要被我吃光了”
“那可不行!”一听要被吃光,亚父猛地起身,奔他而来。
见饭菜还在,才放下心,没好气的说,“没大没小,竟敢戏弄与我。”
“亚父莫怪,孩儿怎敢背着你独自享用呢,快,坐下吃吧。”说着,递过一双筷子。
“油嘴滑舌。”亚父嘴上说着,眼睛却盯着满桌佳肴,很是欢喜,搓着手,接过筷子,拿起碗就吃。
睡了一下午,想是肚子早就饿坏了,二人狼吞虎咽,风卷云残的享受着美食,翊棠见他这般吃相,小声嘟囔句:“早知道,就早点让他们送饭进来了。”
“你不快吃,跟那嘟囔什么呢!”亚父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耽误手上筷子,说完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
“没,没什么。”这么小声都能被听见,这哪是老头的样子,翊棠心想,继续说道,“我是说,让您慢点吃,我不跟您抢。”
“那你也得抢的过我啊!”亚父十分得意,手中筷子夹菜的速度愈发迅猛。翊棠也“不甘示弱”,大口咀嚼。
很快,一桌的碗盘就都空了,二人满意的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肚子。
亚父又开始仰头闭目养神,却还不忘问他一句:“后天就到日子了吧?怎么样,请柬的事解决了吗?”
“还没有……孩儿愚钝,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翊棠故意装的委屈,却悄悄在他面前举起两块请柬。
“关键时候,还得亚父出手吧。依我之见,咱们也别偷偷摸摸的了,干脆直接杀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亚父闭目养神,并未察觉举在面前的请柬。
“他们人数众多,咱俩能行吗?”翊棠捂着嘴,生怕笑出声,刻意问道。
“嘿!这就要看为父的了!”亚父说的兴起,起身就要露两手。
突然看见面前的两块请柬,夺过后仔细看了看,白了一眼那个“混小子”,生气的说:“好啊,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敢戏耍与我!看我不打的你屁股开花!”说着,举手向他打来。
“哎呦哎呦,亚父饶命,孩儿知错了。”翊棠“害怕”的在屋内遁走,连连求饶。
刚食过饭,跑了两步,亚父又开始咳嗽,连忙坐下,却还不忘“谩骂”:“你小子,早晚气死我!”
翊棠见状,急忙拿起水壶,掏出药丸递过去:“亚父,你别生气,孩儿不敢了,来,吃药。”
亚父接过药丸,突然换了面孔,得意的笑道:“傻小子,我哪能跟你真生气呢,被我骗到了吧!哈哈。”
这“老小孩”,玩心太重,让翊棠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亚父讲述了很多他年轻时的事,翊棠听的也很起劲。
慢慢的,困意来袭,向亚父道别后,便回自己房间各自休息。
距离除魔大会还有两天时间,次日清晨,翊棠担心到了山上被人认出,为了掩人耳目,与亚父商量后,决定第二天清晨出发,赶在下午大会开始前到达。
多出一天空闲,翊棠便在街上闲逛,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像是“义父”,于是喊了一声:“义父!”,但那人却毫无反应,兴许是距离太远,没有听见,翊棠加紧脚步过去。
明日就是除魔大会,此刻镇上多了许多武林人士,翊棠不敢太过招摇,没有使用轻功,竟被人群冲散,再也寻不到那人踪影。
难免有些丧气,摇头独自说道:“一定是我花了眼,义父怎么会来这儿呢。”
路上各门各派的人都在,普生寺弟子也越来越多,担心被认出身份,翊棠便匆匆回了客栈。
平安度过一天,次日清晨,镇上人明显少了许多,想来,都是在头几日就上山了吧。
二人各自换了戎装,又在脸上涂了些泥土,便加紧脚步上路,很快就到了山门。
“请柬!”二人面前不远处,几个普生寺和尚被守卫拦下。
见他们递上请柬之后,却还是被拦着不让进。
普生寺弟子与他们理论,却被告知:“七君有令,今日‘除魔大会’属于杀生,不适合贵寺,各位请回吧。”
“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不让进去是什么意思!”普生寺和尚恼怒的质问。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守卫话语坚肯。
双方争执半天,险些动手,幸好妙通法师及时出现制止。
见到妙通法师,亚父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并不似从前,非要上去一较长短。
翊棠心中虽然喜切,却又怕被认出,低头躲避。
双方又理论一二,妙通法师便双手合十向他们行礼后,带着众弟子离开。见他们走远,二人才继续上前。
“请柬!”山门两位青玉派弟子拦截,面无表情麻木的说着。
二人取下腰间请柬,递给他们,二人随意看了看,就将请柬还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请上山。
这山路崎岖难行,又颇为高挑,若是使用轻功,两三步就能登上,但是亚父却故意不用,还要装作疲惫的样子,想要“骗”翊棠背自己,翊棠没有看出他的“诡计”,竟真的“上当”背他上山。
在他背上,轻松许多,亚父得意的说:“小子,加紧走些,可别偷懒啊。”
翊棠向上颠了下有些下滑的亚父身体,略有吃力的说:“放心吧,亚父。”
被他突然一颠惊着了的亚父连忙说:“你小子,可得背好了,别摔着我!我这身子骨,可不禁摔!”
翊棠满口答应,再次走在熟悉的路上,想起当年第一次上山,被青诀师兄抓在手上的样子,好笑而又怀念。
也不知青诀师兄在不在山上,还能不能认出自己,还有曹金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在不在人世,过得好不好。
想到这些,翊棠不禁想到那日兰楚带着青始将自己打伤,带走琴鸢的情景,心中暗下决心,如若曹金真有什么长短,定要找他们算账!
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背着亚父的翊棠感到有些吃力,呼吸逐渐也变得不匀畅。
见此,亚父“嘲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住了?看来,你还要多加修炼才行。”说完,一个轻松跳身,稳稳落在地上。
翊棠擦着额头汗水,对他说:“亚父,孩儿无碍,你身体不好,还是让我背你吧。”
亚父先是一怔,都这幅样子了,还如此挂念自己,心中欣慰,但嘴上却故意说道:“区区这点山路,还能难倒为父不成?”
“可你刚刚……”翊棠还是没有明白状况。
“傻孩子,那是为父逗你的!哈哈”亚父捋着自己山羊胡,哈哈笑道。
“你!亚父,太过分了!”翊棠有些生气。
“呦?生气了?你我父子四年,从未让你背过我,亚父今日想体会体会,还不行?”亚父故意激他。
“那你今天体验到了,感觉如何?”翊棠果然中了他的激将法,鼓嘴说道。
“还不错,不过,还没享受够!”说着,就又要跳到他身上。翊棠这次可不中计,连忙闪躲,二人竟开始了追逐战。
“什么人?”远处树林里暗哨发问。
亚父警觉的看着发声之处,翊棠自然明白这是暗哨,回道:“我二人为兴昌镖局,受邀前来参加‘屠魔大会’!”
“还不快快赶路!休得在此嬉闹,坏我门内清净!”听到是小门小派,暗哨颇为瞧不起,不屑的说着。
“是,我二人这就赶路。”翊棠悄悄用手抓着准备动手的亚父,带着他继续向山上走去。
终于到了山顶,看到门外山壁上刻着的“门派十规”,心中感慨万千。
万万没想到,再次回到青玉故地,竟然还要掩藏身份。
曾经对这里充满美好回忆,如今却成了“叛教徒”,还差点被发“追缴令”,想来也是十分滑稽可笑。
翊棠苦笑着进入大门,这里一草一木都未曾有变化,还是那个熟悉地方,深吸口气,也还是那个熟悉味道。
多想再去看一眼师父,看看青诀师兄,回到自己房间,再看看自己练功的地方。
也想去后山,看看琴鸢和琴公,如果可以,真想一直停留在那一刻,不要长大。
亚父看出他的伤感,触景生情,在所难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的说:“世事无常,不要太过牵挂。”
翊棠抹了抹眼中打转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冲亚父“挤“出一个笑脸,呲牙说道:“多谢亚父,我们继续走吧。”
在青玉派素衣弟子带领下,二人径直走到法场,被带到“兴昌镖局”席位落座。
这乌泱泱一片人,大家互相之间也并不是很熟络,毕竟战乱之后,每天都有新人来往,所以大多都不认识,只是和熟悉的人在各自攀谈。
“哎?二位看着面生,从何而来啊?”身旁一“热心”大哥搭着话。
“哦,山下而来,山下而来。”翊棠微笑着搪塞。
“你这人,说话真有趣,谁不是山下来的。我是说,你们从哪趟镖来的?”热心大哥继续追问。
“这个……”镖?翊棠怎么会知道,一时不知如何回到。“咳咳。”
亚父故意咳嗽“解围”,翊棠心领神会,向那人点头道别后,连忙扶着亚父向人群后面走去。
经过刚刚那一“惊”,翊棠再也不敢往人堆里挤了,和亚父二人躲在众人后面,默默观望。
晌午十分,素衣弟子带着干粮分发给众人,大家虽然嘴上都在抱怨伙食太差,却还是都接了下来。
突然有人发现,这“御拳馆”的人伙食丰盛,有菜有饭的,其他小门小派,不仅坐席简陋,竟只给一个干粮打发!慢慢的,开始有人起哄闹事,现场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