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翃、欧阳剑南到京城,打听到“雪里红”的后人姜草眉已官拜大将军,遂前往将军府。
府前,只有两个军士蹲在柱子下面打长牌,见有人来方才整整衣冠有模有样地站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陈翃递上拜帖道:“我们是将军的朋友,请求一见。”两个军士从没见过他们,也不接帖,道:“将军今天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欧阳剑南道:“请问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
“那二位知不知道将军去了哪里呢?”
“不知道。”
陈翃取出两锭元宝分别塞进二人手中道:“我们有要紧事要告知将军,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军士得了银子,露出微笑道:“将军实不在府中,一大早就陪夫人回平宁王府去了,你们如果实在等不得,可以到那边去找他。”
二人遂道谢,前往平宁王府。
欧阳剑南道:“我们要商量的事可不能有其他人在场,到别人家里恐怕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场合。”
陈翃道:“怎么会,你忘了姜草眉的夫人和乐郡主正是平宁王的女儿,那平宁王府和他自己家里也没有多大分别,只要他愿意接见我们,单独说话的地方,还怕找不出?”
说是这样说,欧阳剑南却总觉得有些不妥。
王府门庭比将军府更加豪阔,在阳光下一眼望去,“平宁王府”的金字招牌、门钉、铺首和门前的一对狮子都是金光闪闪的。
门是关着的,左右各有一名侍卫端正站立,陈翃上前恭敬道:“两位官爷,我们是姜将军的朋友,有要紧事要见将军,适才到将军府去,把门的官爷说到王府来了,所以特来拜谒,请官爷通融则个。”
两人也不答话,只将门边挂着的一个铃铛摇了摇,旋即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门出来,陈翃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把拜帖和一锭金子一起递给管家。
将军与王爷本不是随便见得,管家因见他出手阔绰,量非等闲,便答应进去通禀。
陈翃、欧阳剑南虽帖上自称朋友,名字却不为识得,再者来王府诈骗的多了,姜草眉不免有个先入为主之见,遂问管家道:“你以前见过这两个人吗?”
“没有。”
“就说我身体不好,不便见客,打发他们去吧。”
“是。”
管家出来道:“将军想是并不认得你们,不愿相见,请二位自便吧。”
陈翃道:“哪有这话,将军一定是贵人多忘事,等我再修书一封,他看毕必然记起,还劳烦老爷再帮忙传递一回。”
管家道:“没问题,二位若果是将军好友,以后还要请二位多多关照呢。”
欧阳剑南听陈翃的意思是要把真实身份和此行目的写出来,觉得有些冒险,担心书信会被别人看到。虽然有个想法,想夜晚潜入,私会姜草眉,又恐被当做刺客,来不及说清来历就要闹将起来,也不稳当,只能由他。
两人回馆舍,写好书,封好,约半个时辰又回到王府,将书呈上。
姜草眉读罢,一惊不小,连忙袖了,出门相见。
陈翃、欧阳剑南等在外面,不多时见管家同个壮汉出来。这人高大异常,没有蓄胡须,头发也剃得很短,完全不需要须发装饰,威猛之态毕露,在那管家旁边,显得那管家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脸上肉多而结实,好像全是肌肉一般。穿得虽考究,但毕竟没有一样象征身份的东西,未曾觌面,二人不敢就叫,不然叫错就穿帮了。
姜草眉见外面是一个秃头老者和一个黝黑中年,笔挺地并肩站着,就觉得这搭配挺有特色,迎上去笑道:“两位远来辛苦,这里说话不方便,还请同到舍下一叙。”
确定他是姜草眉,二人才尽量装作亲近的样子,点头微笑。
姜草眉又回头对管家道:“你去对王爷和郡主说声,我有朋友来,先回去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有两辆马车从屋后驶过来,姜草眉上了前面一辆,陈翃、欧阳剑南乘了后面一辆。
到将军府前下车,姜草眉邀二人入府,一路听他们的呼吸,观察他们的行动,知道他们功夫不弱。
直至书房坐下,上茶毕,姜草眉屏退下人,问道:“不知两位哪一个是陈翃、哪一个是欧阳剑南呢?”
陈翃道:“我是陈翃。”
欧阳剑南道:“在下便是欧阳剑南了。”
姜草眉道:“你就是‘影追风’的后人?”
欧阳剑南笑道:“没错,就像将军是‘雪里红’的后人一样。”
姜草眉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欧阳剑南道:“不知道将军有没有见过移形换影的功夫?”
姜草眉道:“请试演看来!”
欧阳剑南起身,一眨眼就从左边这张凳子,移动到了对面右边凳子旁,这个过程中间只能看见一些残影。欧阳剑南随即又突然移回左边,这一下更快,连中间的残影也没有了,好像是瞬间移动一般。惊诧间,欧阳剑南再次移动,这回人已经动了,影子还在原地,虽然很快消失,但没有消失的时候,足以让人误以为有两个欧阳剑南。他就这么在桌椅和书柜间游走了一回,中间或有残影或没有残影。然后回到原位坐下。
姜草眉从未见过如此轻功,心下又惊又喜,点头笑道:“我相信你了,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雪里红’后人的呢?”
欧阳剑南道:“因为有人看见将军在少林一役中,施展出了‘雪里红’的刀法来。”
姜草眉心里叹道:“果然是那个时候!早知道那次就不用!”问道:“也就是说现在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吗?”
欧阳剑南答道:“多倒应该不多。”
“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我教中人,还有当然就是少林寺的人了。”
陈翃道:“我们这次来主要……”
姜草眉打断道:“走,先去吃饭,吃过饭再说!”于是出去叫设宴,外面人多,二人不敢提乾坤教的事。
饮宴过半,陈翃实在忍不住了,对姜草眉道:“将军,我们还有几句话要说。”
姜草眉笑道:“说啊,别说几句,几十句也没关系。”
陈翃道:“将军确定要我现在就说吗?”
姜草眉沉下脸来,心想:这两个蠢货,我好好的官不当,还和你们去做草寇,也不想想可能吗?依着老子的脾气,就把来杀了。况且还知道我的家世,原也留不得。叵耐这两个家伙功夫却不赖,杀他们不容易,要是没有得手,被他们逃了,反而大为不妙,不但张扬出去,还会结下一个强大的仇家。他们既然只是想利用我,即使不答应他们,他们也不会就把我的家世张扬出去,因为这样对他们根本没什么好处,就算张扬出去,其实对我的影响也不会大嘛,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先听听他们放什么屁。于是叫下人都出去。
陈翃道:“多谢将军!”
姜草眉道:“不必客气,你说吧!”
陈翃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希望将军能够帮助乾坤教报仇雪恨、重振声威,希望能利用朝廷的兵力,就像上次出兵少林一样,出兵武当和虚元宫。如果能将少林也歼灭当然更好,不能的话,只用搞定这两派,少林我们也就可以自己解决了。将军什么时候想回乾坤教,随时欢迎。”
姜草眉松了口气,心想:这话说得还不错,不过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对二人道:“此事十分棘手,你们别看我是个将军,却是先帝封的,并不受当今圣上宠眷,我的话他未必肯听,如果触怒了他,反而自讨苦吃。”
欧阳剑南道:“将军也可以请平宁王禀奏嘛。”
姜草眉想:这两个家伙看来还挺顽固,不好打发,且用个缓兵之计。道:“这也不容易,我考虑考虑,天晚了,两位请先在寒舍住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欧阳剑南道:“叨扰不便,我们还是出去赁房居住,但不知将军要考虑多久?”
姜草眉道:“这你就难为我了!”
陈翃道:“我们要报的不仅仅是乾坤教的仇,也是个人的仇,想当年我们的祖先被三大派逼得走投无路……”
姜草眉打断道:“仇是一定要报的,你让我先考虑考虑!”
二人只得由他。
后来隔三岔五去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前面几次还请进去叙话,后来就托故不见。二人恐怕待的时间太长,教中有变,只有离开。
那时林子丘已应邀来到京城,正在离将军府不远的丞相府,日夕与丞相欢娱,武当被围攻以及六帮派被虚元宫占领的消息很快传进他耳里。他想来眼下对武当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虚元宫和乾坤教,自然而然就想到借朝廷兵力将他们剿灭,告知贾莘芹。
近年因为官吏贪腐、横征暴敛,导致众多百姓都加入帮派,势力日壮,甚至胜过了当地官府,很多事官府都不敢干预。贾莘芹想到如能扭转局面,对朝廷也是一件好事,答应上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