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贾莘芹出班奏曰:“虚元宫与乾坤教作乱扰民、杀人越货,招兵买马,不断扩张,渐有反相,臣请除之。”
姜草眉念及陈翃和欧阳剑南离开,并没有为难自己,再者也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便道:“要将虚元宫与乾坤教同时铲除,并非易事,依微臣愚见,如今虚元宫一家独大,只需铲除虚元宫便了。”
皇帝道:“你们不要小看了这些帮派,试想上次出兵少林结果如何?据朕所知,各帮派间现正剧烈斗争、自相吞并,此事等以后再说。”
言罢退朝。
贾莘芹回到府邸,告知林子丘。
林子丘想:我如果回武当,路途遥远,要花很长时间,那时情况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况且如果要回去,也要先有计划,可是现在呢,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武当,帮到师父。武当的祸端因我而起,噬心石下落不明,留在这里或许还可以吸引一部分人来找我,也算变相为武当分忧吧,说来也怪,怎么就没有人来找我了,那些蛮子,难道会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了?那些白痴,难道突然变聪明了,知道噬心石不在我这里?没人找最好,我还是趁早还俗了吧,做个普通老百姓,京城差使也多,在这里安家也好。
贾莘芹看他呆呆地想了半天,问道:“你不会想回武当去吧?”
林子丘道:“想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错,这才明智嘛。”
“大哥,不瞒你说,我想还俗了。”
“哦?这就更明智了!这样想就对了,你早就该这样想了!还俗需要走什么流程吗,有什么仪式没有,大哥帮你办!”
“这倒没有,不过,我想谋个差使。”
“老弟,你还要差使则甚,难道我还供不起你吗?”
“不是这么说,整天玩得皮痒,还是要找点事情做!”
“你哪里是找事情,明明是找罪受!”贾莘芹感慨道,“别怪我说,人呐,就是这么犯贱,没得玩的时候,想天天玩,等到可以天天玩的时候,又想找事情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先帝出山吗,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说完,两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帮你去找吧,为别人打工这件事呢,虽然都是吃亏,还是要找好一点的!”
“谢谢大哥!”
“我们兄弟还说这些做什么!”
贾莘芹将此事吩咐下去,隔日就有来报道:平宁王外甥需要一个武术老师,正在那里找。
平宁王的外甥长住在平宁王府。
贾莘芹听说大喜,问那人消息是哪里来的,他答道:“碰巧小的和王府上这个帮忙找老师的是好朋友,昨天聊天的时候,他说出来的。”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要帮人找事做呢?”
“这倒没有,他也没有问,我就没有说。”
贾莘芹犒赏了他,把消息告诉林子丘,又道:“平宁王那个人是挺大方的,到他那边去,你也不会太吃亏,教习武功这个事情也比较适合你。”
林子丘笑道:“关键是离这边还很近,不影响我们交流感情。”
贾莘芹也笑了笑,然后认真道:“不过我和他有些不合,能够不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尽量不让他知道,不然对你不好。”又把那个家下人叫过来道:“你把我这个朋友引荐给你那个朋友,但不可以说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
第二天,林子丘就顺利见到了平宁王,参见已毕,站在堂下,向上看去,平宁王紫袍金带,端坐檀椅,面容清癯,双目炯炯,也正看着自己,于是很快低下头去。
平宁王还在不住打量林子丘,看他长相斯文,举止儒雅,甚是得心称意,便叫他打拳脚来看。
林子丘便打了套冲霄掌,可谓是劲道非常,虎虎生风。
平宁王看得连声道好,迭迭称赞,看完还不过瘾,又叫舞剑来看。
林子丘就耍了一套太极剑法。
舞罢,平宁王问道:“你用的是武当派的武功?”
林子丘道:“在下曾拜在武当门下学艺,不过早已还俗,如今江湖飘零,四海为家。”
平宁王又问道:“当时师从何人?”
林子丘灵机一动道:“林子丘道长。”
平宁王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子丘脱口而出道:“邱子文。”
“好,邱师傅,以后小白的武功就全仰仗你了!”
随即安排人带林子丘到房间去,晚上又设宴款待。
平宁王的外甥小白只有十岁,齿白唇红一个小公子哥,席上见了林子丘便喜欢得不得了,以后每天都缠着他习武不提。
千叶公主与和乐郡主虽然辈分不同,但年龄相仿,是从小玩到大的,养成了习惯,直到郡主结了婚,也改不掉,公主仍时常来找她玩。她来的时候郡主有时在有时不在,不在的时候就和姜草眉玩,这倒还没多久。郡主因为喜欢出外钓鱼所以常常不在,公主那时来找她难免会碰到姜草眉。姜草眉见公主青春美貌,便殷勤留话,时常用些软语温言去动她的心、肢体接触去给她温存。公主又是个极易动情的人,如此几次三番就被他弄到了手。弄得她也喜欢,就一直暗地里私通苟合。
常言道:纸包不住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和乐郡主不仅喜欢钓鱼,更喜欢到不同的地方钓鱼,一般钓友都是追求数量、重量,她的癖好却有些特别,她享受的是钓到不同种类的鱼的喜悦。如果这方水泽连续两天钓不上来新品种,她就要换地方了。所以京城周围她已经钓遍,现在越跑越远,便不是当天可以回得去的。
这次更是在外面连钓了三天,不想鱼饵已将用完,她的鱼饵又不是哪里都可以买着,她又一定要用那种鱼饵,不然绝不下钓,就像那鱼饵是她自己要吃,其它鱼饵都不合她的口味似的。思量打道回府,却还不尽兴,钓到新品种的鱼的渴望没有得到满足,就像赌博的人输了钱,不赢回来不想退场一样。便对贴身丫鬟道:“盈香,鱼饵快没了,你速度回去取来!”
盈香道:“郡主,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恐怕将军担心,还是尽早回去吧!”
和乐郡主道:“甭考虑这么多,叫你去你就去!”
盈香领命,换了男装赶路。回到将军府,匆匆下马入府门,径直向郡主卧室走去。才走到对面檐下,就听房里有声音传出,也不是说话声,却像是女子在呻吟。心里慌了,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走过去,房门也没有关严,便偷偷从缝隙向里面一张,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姜草眉和千叶公主正脱得赤条条得在床上行事,忙把嘴巴掩上,蹑手蹑脚往外面走,好在她会点轻身功夫,姜草眉又专心投入,没有被发现。
盈香哪里见过这幅场景,坚持到大门口,脚已软得跟面条相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两个军士见她古怪,牌也不打了,上前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也不说,只是泪滚滚的。又问她怎么一个人回来,她才哽咽道:“鱼饵……鱼饵没了……郡主她……还要钓……让我回来取鱼饵……”
门左军士道:“那取着了吗?”
门右军士道:“你看她两手空空,像取着的吗?不过没取着也不至于哭啊,”又问盈香:“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去收拾他!”
盈香道:“没……没有……”揩了揩眼泪,心情渐渐平复。想到若不取了鱼饵,没法回去交差,不回去交差,后果就更严重了,才想起鱼饵并不在郡主房里,心道:“将军又没有发现我,我怕什么。”于是鼓气勇气,回去仓库中拿了鱼饵便走。
抵达湖畔寓所,和乐郡主蹦蹦跳跳地迎出来,盈香把鱼饵交给她,她立刻又笑容满面地跑去钓鱼了。
湖畔树下,挂着蚕丝纱帐,薄如蝉翼,纱帐下面设一张玲珑方桌,桌上摆着金兽香炉,香烟缭绕,桌子左边有张软椅,和乐郡主正坐在软椅上垂钓,面前立着个专门固定钓竿的支架,后边站着四个带刀侍卫。盈香回去寓所梳洗,换过女装,走到她左边侍立。
地上铺满了黄叶,纱帐上也有几片,都是早上吹下来的,现在没有风。
郡主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吗,因为再过不久,湖面就要上冻了,又要等好几个月才能钓鱼,虽说没有被限制自由,但我总不可能像候鸟一样跑到南方去。只有抓紧时间过足了瘾,到时候还好熬些,听起来是不是好笑?”
盈香道:“怎么会,我也跟了郡主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不了解呢?”
郡主道:“是啊,你跟我几年了来着?”
盈香笑道:“有七年了呀郡主!”
郡主道:“时间还真是快呀,你刚来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现在都成别人的妻子了!”
盈香听了她这句话,又是心疼,又是怜惜,一股热流涌遍全身,鼻子都酸了。待要把自己见到的说出来,又不知道要酿成多大祸事,不说心里又难受,一来对不起郡主,二来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