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力战鹰地金鹰指 神出鬼没黑石斑
再次说回码头边,内海听到戚人臻说道“昨晚看到桂五亲自带一队人朝着泉州城方向追去”时顿时一怔,疑惑更增:“他刚才明明说昨晚没有走远,然而在他离开后我已经即刻让桂五去追,按理这小子应在桂五前面不远,桂五一行怎么错过了?没有抓到人不说,还被敌方窥探方向,实不应该!”其实昨晚天太黑,准确地说,戚人臻只是听到有人马朝着泉州城方向驰去,然而此时说“看到”自然是唬住内海。
内海开始怀疑曾七是不是玩了一招“去而复返”,否则怎会知自己遣人走水路去找帮手的事。若真是这样,自然也能偷看到码头装货的情形了。奇怪就在自己准备走私出海已经多有时日,而曾七昨夜才探得消息,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提前部署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着实让内海既感叹也害怕。
鹰地在一旁脸显微怒,想起昨夜内海派人找他搬救兵时说起的一些情况,再加上刚刚听到的这些,大致都能猜到一半了。他对内海嘀咕道:“你们的人怎么搞的,追踪别人反被别人追踪!”
内海本就不满自己盘算的运粮计划落空,听到这番话便低声怼道:“这个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吧!一根绳上的蚂蚱,绳断,蚂蚱也都得掉!还是想办法掩护我去码头的好。”
这几句话无疑是提醒鹰地倘若他内海被锦衣卫带走,则鹰地也难以推脱,要么两人都走,要么都跑不了。
鹰地无法,“哼哈”一声,对众人道:“本将也听出个所以然,说来说去,不就是锦衣卫之中有人看见内海先生的手下去了泉州城吗?这有什么?还有地上死尸,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也叫作证据?哈哈哈……既然人证物证不充分,我看还是让内海先生离开得好!”
戚人臻道:“一天之内,先是内海先生粮库起火,粮食全部被烧毁,然后突然就有一队装载有同内海先生粮库般规模大小储粮的海船闯关,且船上护卫皆为东瀛人武装,事败后居然集体自裁,也就是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可见他们都是身负特殊任务。最直接的,我确定在海船上跟我们交手人的就是内海先生手下桂五一行,只可惜,被他溜了,而此刻他却正好不在内海先生你身边,显然总总迹象都指向内海先生你,所以内海先生还是随锦衣卫去一趟的好。我知道内海先生与鹰指挥使是朋友,但闽南粮荒案亟待解决,还望内海先生与鹰指挥使理解。请!”
戚人臻说得有礼有节的,内海鬼之丞还真不容易反驳,与鹰地互望了几眼。
鹰地听后汗毛直竖,心里暗道:“他故意说‘内海与我是朋友’难不成是想借内海的事牵扯我?想都别想!”随即,他便高声道:“本将与内海先生在泉州城见过几次,谈不上‘朋友’,你也不必特意扯上我!”
“如果不是朋友,又是谁帮他们处理海商凭证诸事?”听得鹰地狡辩,八妹陈欣予反问道。
“就是,不是一伙的,怎会帮人办得这证那证……”十妹在鹰地身后也这般说。
九弟也没有闲着,在海边高叫“是呀!”,随后漳金二军多人在一旁点头“诶,还真是……”
鹰地看见众人都朝他看去,不由得勃然大怒:“说来说去,还是怀疑本将私授海商凭证,岂有此理!本将权镇一方,岂容你们这些小儿竖子污蔑。”
内海贼眼一溜,发现可乘之机,等鹰地说完便趁机拱火道:“不错,鹰地将军乃贵国泉州守卫主官,深受本地百姓拥护,你们怎么能毫无确切理据地质疑他呢?难道,真像之前听说的,锦衣卫靠冤枉人破案?”
这招还真管用,鹰地还就吃内海这套马屁,直道:“锦衣卫本来就这点本事,一贯靠捏造破案!他们冤枉你不成,就想办法冤枉,是可忍,孰不可忍!”
接着,他怒气之余微微定一下神,自觉不能与内海牵扯太甚,但是仍要放内海跑掉。于是,就对锦衣卫以及周身诸军大叫道:“内海先生来此地经商惠及民众也是不少,本将感念先生高义,实不忍外邦商人蒙冤,影响两国邦交。内海先生,你尽管离去,本将来收拾这帮小子。”
说罢向周身诸军大喝一声“让开!”吓得漳金二军连忙后退,漳金二将更是不敢出声。鹰地又斜目睨视漳金二将,漳金二将迫于鹰地权威,别无他法,非常扭捏地挥挥手,示意漳金二军让出一条小路缝隙。
内海正欲携手下冲出缝隙时,听得身后有人大喝“一声“站住!”,回头看时正是曾七挺刀上来……
内海心下正着急时,鹰地宝刀振动,右手拔出便向戚人臻格去,戚人臻眼明手快出刀挡开。鹰地接着把刀猛力从身体右侧向左劈转,同时步法急上。戚人臻左脚向前上步,同时双手握刀使刀尖从右向左上撩起挡格。刀身相撞,“铮铮”作响,戚人臻后退的同时顿感双手麻胀。鹰地不等招式变老,左劈转一次后并不停顿,而是腰部继续向左转一圈,左脚弧形侧滑转到戚人臻左前方,右脚立时弓步向前,再猛劈一次。戚人臻立马就知这是对手借身体左侧缓冲之势的一记重劈,生硬去格挡则难以挡住对手转动劈刀的重力,于是急闪避过。刚刚避过一击重击又见鹰地左脚上前,且将身体右侧双手握刀转换,开始斜左横劈刀。
前面两招连环劈已经是疾如旋踵,快如闪电,瞬间换了方向又是一劈,刀式坚猛震惊众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东厂一流高手出刀,漳金二将更是庆幸给鹰地让开了路,否则这几刀怕是要劈到他们自己身上了。二将想到这里不由得脊背发凉,不自觉地背推自己方军士后退。
在鹰地将刀斜左横劈过来之际,戚人臻纵身一跃,左足在对方的刀面上一借力,跳向鹰地身后上空,再倏地一回身,挺刀斜下劈向鹰地。鹰地听得身后有刀风袭来,猛然一惊,瞬即回身挡格。鹰地这一转身实为突然,力道自然有限,而戚人臻却是一记重劈,然而“铮”的一声后,两人后退的幅度却是相当,可见此时的戚人臻在内力层面同鹰地相比还是有些距离。
八妹陈欣予见鹰地招招凶猛,为助兄长,遂挺刀而上,待要接近鹰地身后时,不料鹰地耳力极其敏锐,电光石火之间他迅疾转身使出东厂绝学“金鹰九锋指”,一只利手如同精钢鹰爪一样,出手先制,钳住陈欣予的绣春刀面,“啌咚”,旋即插出两个窟窿。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面又有刀光斜闪而下,鹰地急速将八妹的刀斜上一带,去格挡正面的刀锋,“砰”的一声响震后,旋即抽出利指用同样的手法插在正面来刀的刀面上,又是两个窟窿。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锦衣卫中另一个臭丫头,官十妹。
十妹见八姐挺刀上前时,本想伺机偷袭,哪知鹰地反应如此迅速,挡、抽、戳,速度之快令人称奇。十妹大惊失色,拼命地抽拉仍然抽不回刀身。鹰地用力一掰,直接折断刀前薄刃。刃断之际,十妹向后抽刀的惯性使她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她回过神,见刀刃错落状更是瞠目咋舌,额汗直下。
从属鹰地的几名侍卫也没有闲着,皆举刀朝八妹、十妹挥去。八妹、十妹随即回身撩挡,跟着锦衣卫众人也都扑了上去。周围的“棉花团”推推搡搡,内侧漳金二军皆怕被误伤,奋力后挤,外侧泉州军则拼力前推,很快双方就大打出手,混战随即开始。
戚人臻见识到鹰地利爪实为刚猛,暗想:“看来与之近距离交手时,不可以被他钳住刀面……”
神思之际,鹰地已刀光霍霍,急步攻来。戚人臻忙举刀格挡。两刀相撞之际,鹰地突然跃前一步,伸手快如闪电,一只利爪即将扣住戚人臻面门……
戚人臻立即挺腰弯下,仰面望去,鹰爪呼啸而过,不等变招,直下取腹部来。不容片刻迟疑,戚人臻紧急左斜旋翻,同时收刀护身。鹰地爪击不成,眼见戚人臻从眼皮子底下旋翻出去,愤激之下,斜刀一带……
只听到“砰”一声响,像是金属撞击之声。此时,戚人臻在半空翻转时,也颇为胆战心惊……
刚一落地站定,戚人臻抬起刀柄一瞧,刀柄环刻出了一条花痕才知刚才鹰地出刀正好划在的刀柄环上。
半寸,只差半寸。鹰爪取腹就差半寸,斜刀一带又是差半寸。若是再上半寸,就劈到手掌,再下半寸则会砍到腹部了。
戚人臻心想要不是鹰地急躁了些,或是他冷静半分,看准再出手,恐怕自己就已成他刀下之鬼了。眼见周围的“棉花团”还在推推搡搡,大打出手,戚人臻灵机一动,跃上“棉花团”头顶,而且专挑泉州军士的头顶立足。
鹰地哪肯受得这般撩拨,指着戚人臻,冲泉州军士大喊道:“还不把他摔下来!摔下来!”说的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泉州军士跟漳金二军夹杂在一起,谁也伸展不开,更别提冲过去把人摔下。鹰地气急败坏大骂:“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戚人臻双脚夹住一军士脖子,紧紧立住。那军士稍一动,戚人臻便更用力夹,使得那军士一动也不敢乱动,生怕被扭断脖颈。随后,戚人臻冲鹰地喊道:“鹰将军,何必为难下属,有胆上来一战!”
鹰地恼羞成怒,拔足飞奔,点脚一顿,也飞身上“棉花团”头顶。他可不顾是漳金二军还是自己的泉州军,见到头就踩。刚踩上一军士头顶,身子立即一沉,他似乎忘了自己是身着甲胄的……
鹰地脚下的头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垮塌下去,他遑急地换头桩,一个,两个,再来一个,又来两个。在一片在哀嚎声里,他总算晃晃悠悠地立住脚跟。
不等鹰地缓过神,戚人臻点脚飞起,直刺过去。鹰地大惊,本能地上身后仰,同时举刀往前招架,匆忙挡格虽未仔细看清对手来路,但力道却是极大。砰然一声,戚人臻持刀被弹向右空。而同时,鹰地也是身子往后一震,猛然倒下。碰巧几名泉州军士被挤到他周围,拿手一顶,他又立了上来。
戚人臻落下时赶紧踏过几名军士肩膀受力,随后再夹住一军士脖子,紧紧立住。
鹰地为站稳便命周围的泉州军士围成数圈,且让脚下人桩紧紧地握住他的双腿,接着便向脚下的数名泉州军士勒令:“冲过去撞他!”这群泉州军士即刻耀武扬威,横冲直撞猛冲而来,企图冲倒戚人臻脚下的人桩,迫其摔下。戚人臻却仍立在原处,不作任何移动之象。脚下被夹住脖子的军士无奈挣不脱,吓得大喘气,直至来势汹汹的泉州军即将撞倒他时,戚人臻才突然顿脚一跃,跳到另一名军士头顶。
可怜刚刚那名军士被撞得头仰股翻,其实此人也是泉州军士,却不曾想自己人全然不顾他的安危,结果人撞人,都撞了个鼻青脸肿。至于鹰地,他脚下人桩在撞人的那一刻仍然紧紧地握住他的双腿,不敢放开,结果经此一撞,他整个人腿以上的身子都飞将出去,一头栽入泥中。
戚人臻站在高处见此景象,哑然失笑,道:“鹰将军真是人如其名,殷勤犁地尝新土,白首为园学种瓜。只是鹰将军还未白首,怎么就准备改行学种瓜了?”
鹰地哪听得这般调侃,气急败坏地踹开脚下人桩的膀子,站起身来便朝戚人臻大骂道:“小小竖子,看本将现在就把你的头拍成瓜皮种到地里!”他向前飞奔跃起,举刀直上。戚人臻不等他靠近就顿脚一跃跳到另一人头上。两人随后就在人桩上竞相追逐,时而掌风相对,时而长刀相接,总之是不相上下,难分难解。鹰地全然不在乎脚下的哀嚎,一个劲地跳跃,时不时地还踩到漳金二军的军士头顶,这下可好,人家本就和泉州军不对付,再加上沉重的甲胄更让这些人叫苦不迭,终于有军士扛不住趴窝下去。鹰地猝不及防,刚踩到两军士头顶就当即塌陷。
戚人臻见机立即扭头回冲上前,将鹰地手里的刀挑落下去。鹰地刚反应过来,哪知戚人臻再出一脚,直接将其击落。周围的泉州军士见到自家将军被人挑落下地,皆瞠目结舌且又诚惶诚恐地连忙扶起鹰地。
“站住,别跑!”“站住!”这是关九弟喊出的不知是第几声警告了,目标是朝着“棉花团”外围。
就在明国锦衣卫还有各路军士人马相互酣斗时,内海鬼之丞携手下偷偷摸摸地循着“棉花团”缝隙徐徐走出包围。九弟本来时不时盯着内海一行,然而就在八姐和十妹与鹰地手下几名侍卫拼斗的时候分了心,也就在这个时候,让内海鬼之丞钻了空子。
众人都扭打成一团,秩序混乱,声音嘈杂,自然听不见九弟的喊声。要不是戚人臻刚把鹰地挑落下地,得以他顾,且又站在高处,声音没有障碍阻挡,这才听到九弟的喊声。
戚人臻顺着九弟喊话方向一瞧,见内海一行已经逃出“棉花团”,奔向码头右岸了。九弟努力地拨开人群,正朝着右岸奔去,距离内海一行越来越近时岂知从右岸巨石后横插出一人。他身着东瀛武士服,头发衣物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不久,在正午阳光照耀下还能闻到些许潮馊味。戚人臻站在人桩上瞧见护在内海一行前面的正是桂五左卫门,这时只见九弟已提刀冲去。
关九弟的刀法以快刀为主,刀势疾如风吹,快如影过,刷刷刷几刀攻过去。先开始,桂五只是或格或避,能挡则挡,只守不攻,没有反击,毕竟他已经吃过戚人臻这样的锦衣卫两次亏了,所以此刻看见同样身着锦衣卫官服的关九弟时难免提高了警惕。待关九弟如狂风骤雨般连攻十招后,发现其刀法虽然变化精妙,快捷如梭,但是他刀上势道却不够雄浑,否则自己怕真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既然窥得九弟弱点,桂五呼啸一声,挥刀反击,咣咣咣回击声震得九弟连连倒退。
九弟气喘吁吁,叫道:“你气力真大!有能耐再斗十回合!”桂五此时并无心思跟九弟缠斗,在内海耳边嘀咕了几句。内海听罢便是脸色一惊,但很快就由桂五护着一行人继续后撤。戚人臻站在高处看得十分疑惑:“码头右岸并无停靠任何船只,他们往那里跑又是为何?难不成是想潜水逃走?即便如此,沈容宣的福船就停在海面,一顿乱箭射下去,纵然是深海里的鱼虾也得穿几个窟窿,他们又能够逃哪去?”然而,内海一行人直到蹚下水也未止步,仍是缓慢向水里移动。
戚人臻借着人桩踏将出去,冲向右岸边,边跑边想:“这伙人明明看到有大明战船在海面,为何还要往海面冲……”虽然未理清原因,但仍是快步追过去,试图阻止桂五和内海一行逃走。
桂五不时掩护回头,见戚人臻正从关九弟后方追来,紧急把手伸入口中朝海面方向吹响一声高亢的口哨。不多时,水面上噗噗地泛起水花,又是一团黑影在潜底浮动,忽明忽暗。伴随着潮起潮落,这团黑影渐渐露出个角,像是一尊铁皮状的物事。
这幅场景使九弟蓦然看得出奇,却让戚人臻记忆犹新。就在一个多时辰前,这团黑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本以为就此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可谁曾想不到半天工夫又显身影!
“不好!”戚人臻暗道。他想起午时在这团黑影显现后就立刻出现“黑石斑鱼”……
果真,全身黑皮革包裹的身影又再次潜水而出,只不过这次蹿跶出水面的不止两个人,而是先后上来六个。仍是相同路数,刚一上半空就连发暗器。好在这次戚人臻反应快,及时掏出飞鱼镖挡格。六条“黑石斑”像是分好了两组,一组三人,每组之中各有一人继续暗器掩护,另外两人掷出烟雾弹,攻击方向分别为岸上及岸边福船停泊处。又是一阵白色烟雾隆起,而且这回烟雾更大更浓。
从水下不明物出现到“黑石斑鱼”刚跃出时,“棉花团”仍然混战在一起,并未发觉。直到此刻白烟飘过,众人呛咳地难受,纷纷捂住口鼻,同时扭头望向水面,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人影蹿上蹿下,还有白色烟雾里闪现的火花,并且隐隐约约地伴随着铁器撞击的声音,皆惊诧究竟出什么情况了。
福船上,沈容宣与彰纪也是再次见到那水下黑影,正瞧得出神,两人均忘了那“黑石斑”的后茬。不料“黑石斑”跃出后接连暗器与烟雾弹飞射,沈容宣忙命盾牌兵挡格以及弓箭手回击。顿时,岸上和岸边均是阵阵噼里啪啦,星火飞溅,双方互有死伤。
过得良久,烟雾散去,视野清晰度始达发炮要求,沈容宣当即又命令炮手调整舰首贡炮,准备朝水下黑影处炮击。始料不及的是,水下不明物已不见踪影。彰纪立时气得直跺脚,朝着空空如也的海面破口大骂:“龟孙,有能耐别跑呀!看爷爷俺,不给你一记开门红!”沈容宣则冷静得多,大声下命令:“全体将士,检查船身!”“是!”船上船员齐声应道,随后,各自铺开检查去。而沈容宣本人则走到船首,亲自察看舰首贡炮安全,却留意到舰首木垛上,有部分刚才飞射过来的暗器嵌入其中。他用力掰下一枚细瞧,暗器整体呈“花朵”状,“花瓣叶子”呈椭圆形,“瓣叶”边角为利刃,可致命。“花瓣花芯”上描有一条黑龙,形象甚是威猛。他瞧不出这图像深意,遂拿了块油布包好,同彰纪及卫士下船来,想去与曾七一块参详。
相比福船,岸上码头在低处,白雾散开地慢。待能基本看清水面时,戚人臻直身望去,发现内海、桂五一行还有“黑石斑鱼”都杳无踪迹,想来肯定又是“黑石斑鱼”利用白雾掩护,救走了他们。“兄长,九弟……”八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否又是午时见到的那拨‘黑石斑鱼’?”
戚人臻答道:“嗯,可惜又让他们溜走。”
九弟诧异:“‘黑石斑……’什么‘黑石斑’?什么情况呀?你们见过那伙人?”
八妹答道:“嗯,午时过后一点,在‘海商’船上,正当我们对战桂五的时候,就是那些‘黑石斑鱼’突然出现,救走了桂五。”
九弟哈哈大笑道:“‘黑石斑’!哈哈,像,确实像‘黑石斑’!哈哈……”
“嘿,小九,他们可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你还笑得出来?”八妹笑问。
九弟笑答:“连七哥八姐都拿不住那些‘黑石斑’,更何况我只是区区一个小九,嘿嘿……”
沈容宣一行上岸后径直来到戚人臻诸人旁,简单寒暄后便打开油布,道:“曾七兄弟,刚才那伙不速之客向我福船投射暗器,留于船上多枚,这是我掰下的其中一枚,你看!这种形制,还有这‘黑龙’图样,我从未见过。”
戚人臻接过油布,八妹九弟也凑了过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戚人臻道:“这种图样,我们也没有见过。不过在京城,有位师兄见识广博,说不定他能知道其中深意,沈将军可否让我们带回去给他看看?”沈容宣道:“当然!”
随后,戚人臻把油布包收好,一行人来到“棉花团”跟前。噢,准确地说,“棉花团”此时更像是自相践踏的“棉花地”,场面一片狼藉。
白雾散尽,鹰地四下寻望,内海早已不见踪影,猜到他们已经成功逃脱,瞬间放下心来,心道:“锦衣卫飞鱼,哼!也不过如此。内海一逃,后渚湾粮仓也被焚毁,看你们这帮飞鱼拿什么指证本将!”见到曾七同沈容宣走过来,又暗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计。”紧接着,他拍了拍盔甲上的灰尘,大声对众人说道:“真是无聊透顶,走了!”
锦衣卫众人知鹰地这是要跑,九弟、十妹更是及时上前阻拦,双方刀刃相向,又是一副要混战一场的态势。鹰地喝道:“什么意思!要是还想继续,本将奉陪!”“怎么吾等刚来,鹰将军就要走哇?”沈容宣走上前道。彰纪紧跟其后,瞧见鹰地时,满脸败兴。鹰地道:“南师双龙也来凑热闹,真是有趣。”“久违了!鹰将军这是要走?”沈容宣道。鹰地道:“热闹都看完了,还留下来做甚?走了!”“等等,”彰纪上前拦住喝道,“你的人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还想说走就走?”鹰地怒怼道:“笑话,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又不是只有本将一个!”接着,他略带轻视地说道:“本将堂堂泉州卫指挥使,想走便走,还轮不到水师来指斥!让开!”“你说甚?”彰纪的倔脾气一下顶了上来,边说边撸袖子。“罢了,容规,由他去吧!”沈容宣手一拦说道。“什么……”彰纪窝着火道,“就这么让他走,贼憋屈!”
鹰地哼一声,接着便大摇大摆领着泉州军返回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