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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城东老吏

剑缘丝路 少虾小皮 4086 2024-07-06 09:56

  张骞闻言勒马驻足,充满好奇地问道:“姑娘有何事见教?”

  浣君同样勒停天马,停在张骞身旁,说道:“我见郎君与剧昶少侠相熟,我对这剧孟大侠一向十分倾慕,对这剧昶少侠也是十分好奇。不知郎君可否告知我些关于剧少侠的讯息?”

  张骞听她向自己打听旁人,心里微微泛酸,他语调略显生硬地问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些什么?”这世间情热的少男少女大都如此,往往一些莫名的原因便会吃些飞醋,这张骞虽是人杰,但终归是个少年,最终也未能免俗。

  然而浣君一门心思在于调查鬼影杀手上,竟没有听出张骞语调的异样,而是以一如寻常的语调问道:“我见剧少侠身手不凡,不知是师承何人,想来郎君是少侠的好友,必然清楚他的武功路数传承何人?”

  张骞闻言,心中更是难过,语气更是生硬地说道:“我一介无用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知道侠客间的武功路数?姑娘怕是所问非人了!”

  话已生硬若此,便是浣君再天真迟钝,哪里还听不出这张骞的情绪与不满?浣君这才明白,这少年郎官误会自己芳心爱慕少年侠客剧昶了,看他平时老成持重,一副忧国忧民,任重道远的有志之士模样,这面临儿女情长之事,也是如同普通少年一般,这强烈地反差竟然还有些可爱,浣君不禁噗嗤娇笑了一声。

  “可是在下哪里不对,引姑娘发笑了?”张骞皱眉问道。

  “非也,小女子想到了件有趣事,故而发笑,与郎君无关。”浣君赶忙敷衍道,又说:“我之所以打听剧昶少侠的师承来历,乃是因为父亲说剧昶少侠的一些武技绝招,和凶手的路数相仿,所以才让我找郎君和卫兄打探一番。”

  张骞闻言,面色微微发窘,他知道自己先前误会了,浣君姑娘的笑声,怕是也和自己适才表现有关。他一向自负办事沉稳干练,很少因为自身情绪影响对事物地判断,可也不知怎的,在这浣君姑娘面前常常言行失态,举止迥异寻常,难道这姑娘是自己命中克星不成?

  但张骞本就非是寻常人,这些纷繁思绪不过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惊谔地问道:“姑娘和郭大侠竟然怀疑剧兄与这些凶案有关?”

  浣君闻言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张骞却哭笑不得,道:“郭姑娘莫不是在同在下玩笑?”

  “郎君何出此言?”

  “剧兄与我相交多年,我对他人品一向清楚,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么会甘当刺客凶手呢?况且,”张骞一顿,接着说道,“剧兄与我和卫青相交莫逆,我等常在一起饮宴,一次酒后,他曾评品长安高手,对姚氏新一代的顶尖高手姚益甚是推崇,他说自己与姚益虽未谋面,但从其他江湖豪客口中描述判断,这姚益造诣非凡,怕是与自己也是伯仲之间。剧兄说话一向准确,从不夸大,所以我想,以剧兄的造诣,该是难以一剑杀死姚益吧。”

  浣君听了,点了点头。父亲也说,以剧昶的造诣无法一击格杀姚益,所以父亲也认为,姚益不是剧昶所害。可是田簋呢?若是剧昶想杀田簋,以他的功力,该是可以办到,就听张骞接着说道:

  “至于田簋,就更不可能是剧兄所害了。”

  “此话怎讲?”

  张骞接着说道:“田簋是寒食节前后被发现在自己住处遇刺身亡,而寒食节正是踏青时节,当时陛下正率众去那上林苑纵马游猎,而剧兄作为陛下的得力近卫,从始至终随侍圣驾,哪里得以空闲去杀害太尉的门人?”

  “而且,丞相与太尉乃是陛下实施新政的极大助力,剧兄作为忠于陛下的高手,又怎么会去伤害陛下的同盟重臣呢?”

  浣君听了,眉头微皱,听张骞言语,这剧昶并没有动机加害姚益与田簋,且绝不可能出现在杀人现场,这天子的近卫们都能作证。难道这剧昶真的与此事无关?

  可是爹爹绝不会看错他的师承路数。

  这纷乱的线索讯息宛若一团乱麻,纷繁错乱地缠绕在一起,自己本以为已经接近事实了,结果却是连揭开乱麻的线索苗头都没有抓住。

  浣君沉思片刻,还是没有什么想法,忽然她想起父亲和她说过,城东的廷尉老吏“老狗头”数年前曾经办过“鬼影杀手”的旧案,若是自己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去他那里询问一二。念及这里,浣君抬头看了旁边张骞一眼,这少年郎官观察敏锐,且一身正气,将“老狗头”这个线索告诉他,或对案件进展有所帮助。

  “我爹爹探听到长安城东住着的一个老吏,有个诨号叫‘老狗头’,这老吏是当年鬼影杀手稽查人员之一,怕是知道不少的内情,不知郎君是否有兴趣与我一同去拜会这老吏,看看时候能问出有价值的线索,从而早日解决此事?”

  张骞想了下,陛下命自己彻查鬼影杀手,结果连日来毫无线索,自己因此苦恼不已,今日浣君姑娘提到剧昶兄的武功路数与杀手相同,自己虽信任剧昶兄人品,可想来这少侠剧昶熟悉凶手也未可知,自己若是再见剧兄,定要问个明白。除此之外,浣君姑娘提到的这旧时老吏,曾参与数年前鬼影杀手事件的调查,若是他能提供合理线索,从而查清此案,自己也算不辜负天子的期待了。

  想到这儿,张骞拱手笑道:“在下求之不得,有劳姑娘带路了。”

  浣君微微一笑,便策马奔向长安城东,张骞也紧随其后,一并寻那廷尉老吏去了。

  辉煌雄伟的长安城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盘踞在秦岭山脉旁。自汉高祖刘邦斩杀白蛇起义,诛除暴秦,并在楚汉争霸中笑到最后,建立中国第二个封建王朝,这长安城,便是中原庞大帝国的中心。其后又历经“文景之治”,这一甲子三代君王的辛苦经营下,已经成为了充满繁华与生机的大都市。长安城里,有充满天家威严的宫殿阙宇,有奢华富贵的权贵府邸,但也有阴暗破败的闾阎陋巷。

  此刻,张骞和郭浣君正行在城东一处破旧民巷中。

  张骞边走边皱眉,他生长于权贵世家,交往之人不是皓经鸿儒,就是洒脱豪杰,多是衣食无忧,一掷千金之辈,他本以为经历两代帝王的休养生息,百姓早已安居乐业,可没想到,长安都市里还有如此贫困陋巷,生活在其中的百姓,其遭遇恐怕也是困苦二字可以概括的了。

  浣君同样面带忧愁,她心地善良,最看不得他人受苦。那些百姓各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见到骑马而来,衣着华贵的二人,这些人多是低头弯腰,慌慌张张地躲避,显然是怕极了这些“贵人”。

  他二人各怀心事,故而都沉默不语,又经过一条陋巷后,面前徒然出现了一棵枣树,树边是个破落小院,院圈的篱笆破旧失修,显得主人的穷困潦倒。

  行至枣树,浣君便勒马驻足,单身下马去叩那落魄小院的柴扉。张骞见了,也下马等候在一旁。

  不多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呀?”同时,柴门打开,一个老翁行走出来,这老人面容沧桑憔悴,一头花白头发蓬乱无比,身体躯干枯瘦如柴,他的双眼浑浊不堪。这老人浑身酒气,正茫然地望着张骞和浣君。

  浣君赶忙行礼问道:“老丈可是尊号‘老狗头’的廷尉府能吏?”

  那老儿听了“老狗头”三字,眼神先是一亮,之后却迅速暗淡下去。只听他粗暴地说道:“不认识!不认识!快走快走!”

  老头儿马上就要关自己的院门,张骞急忙说道:“老丈且慢,我们是韩安国大人介绍来找老人家的,那杀手如今再现,且牵动了多方势力,时局复杂,幕后之人神通广大,既然我们能找来,想来旁人也很快就会追查而来,老丈若是想独善其身,怕是不能了。”

  这“老狗头”听了韩安国之名,犹疑一会,便让开一条路,让进了张骞和浣君。老者邀请他们进入自己的陋室,那房间又小又窄,四面舍墙空空荡荡。老狗头丢出两个破蒲团,便自顾自地坐下,拿出自己腰间酒壶,又开始饮酒了。

  他大口吞了酒浆,又茫然忘了一会儿房顶,问道:“两位贵人找我何事?”

  张骞拱手道:“想请教老丈当年鬼影案的细节,以便我二人追查凶手。”

  老狗头没有立刻回答,等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比寻常吏员只是多闻见了那檀木香气,想来韩安国大人已经告知了二位贵人,其他我一概不知,我因此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小老儿不想多谈此事,二位贵人请回吧。”说罢,任凭二人如何逼问,也不发一言。

  二人追问良久,这老吏一言不发,浣君与张骞只能无奈对视,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二人骑马循来时路线慢慢行进,浣君无可奈何,那张骞却一直是沉思状态,只见他眉头越来越紧,突然,张骞叫了声,“不对,那老吏定有隐瞒。”于是便调转马头,再次奔回老吏的破屋。

  若是仅仅比他人多发现一条线索,又如何让这刑狱高手身败若此?怕是他触及了幕后主使才会如此吧。

  浣君见他策马回奔,也马上催马赶上,他二人再到破屋门口时,发现院门还如二人离开时一般,他二人对视一眼,朗声道了句打扰了,便齐齐进屋。

  那老狗头依然瘫坐在榻上,状态却是更加萎靡,似是不胜酒力,头上还有汗珠隐隐冒出。

  老狗头见他二人,哈哈大笑,那声音竟有些颤抖,他说道:“我就知二位会去而复返,必要弄清幕后之人才能作罢。那晁错大夫志大性急,因他一人掀起天下乱世;袁盎袁公骨骾之臣,却涉身天子家事,这二人啊,乃是自寻死路。以这二人的作风,究竟哪位权贵想要他二人性命?我便不多说,贵人也该明白了吧。”

  张骞沉默无语,晁错任意妄为,牵动七王反叛;袁盎进言离间景帝和梁王亲情,若是谁最恨这二人,该是现如今的太皇太后,当时的窦太后了吧。这老狗头的话,分明就是在说,鬼影杀手乃是太皇太后指使的。再细想如今魏其侯与武安侯,因为推崇儒学,也不合太皇太后的心意,难道这次也是太皇太后下令鬼影杀手杀人的?

  老狗头漠然看着他们,声嘶力竭地嘶吼:“我已和盘托出,二位快走吧,难道真想鄙视小老儿?”

  张骞向来知礼,见老人如此,略有些尴尬地拉了拉浣君,二人再次起身告辞,而那老吏竟萎靡得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看,二人自讨无趣,出了院落便骑马返程。

  哪知走了一会儿,那张骞却道:“还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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