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照着安静的树林,风吹动的沙沙声掩盖了一连串的脚步。
郦烟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突然间停住,前面大约一百多里的地方就是古灵大营了,她借着月光就可以看到站岗的哨兵。
看到元帅停住,大约五十人的敢死队立刻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等待着元帅的命令。
她抬起手臂,透过草丛的缝隙向四周张望,不敢漏掉一丝一毫讯息。这次的突袭行动,是她思考了一天一夜最终的决策。要知道,对郦烟月来讲,没有百分百的胜利把握,她不敢与古灵军队来一次正面冲突,对她来讲,付出最小的代价来获取最大的胜利才是她要看到的。并且这次行动,行为隐晦,不是君子所为,在军中可是质疑声一片。她堂堂一国之帅,竟然还要采取一种,大部分只有山贼才干的营生——打闷棍,这让她真是无比郁闷。当她把计划在军中一讲,果不其然,人人激昂愤懑,反对声一片。
好吧她确实是怕了那个神秘的恶魔,才不得不采取这种可耻的手段。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士兵们最终还是听了,因为在他们眼中元帅是无敌的。队伍最终顺利的组织好了,士兵们的士气竟也蹭蹭的地上涨。
通过小心的判断后,郦烟月已经确定的没有危险,她向身后的队伍招了招手,后面的人立刻聚拢过来。
“你们听好,”郦烟月极力压低声音,“这次行动非常重要,我希望你们人人都能够抱着必死的心去面对。”然后她扫视了一遍众人,没有恐惧,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坚毅。
郦烟月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心头涌起一股不舍与赞许。这些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他们此去,怕是难以全身而退,这些都是国家的栋梁啊!她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你们记住,不被发现是最好,我们要极可能多的潜入他们的营帐,利用好白天交给你们的迷烟,能杀多少杀多少。另外,粮草,一旦发现粮草,要在最后,烧!”然后她顿了顿,又接着不放心的嘱托:“粮草一定留在最后,千万别被发现,你们每个人都要配合好,我们是一个团体。”
士兵们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没有一个人说话。然后郦烟月一招手,他们立刻猫着腰,消失在树丛中。
郦烟月看了一会,转过头去和身后一直安安静静,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安溪说:“走,我们到林子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古灵驻扎军队,很巧的驻扎在了一个树林的旁边,郦烟月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她从地图上判断出这片林子面积是很大的,一般来说,这么大的林子里,应该会有什么野兽出没,不会没有专门人员在这里侦查的,然而古灵的行为却让郦烟月大为疑惑。
面对这么大的树林,为什么古灵的监察兵这么少?
安溪跟在郦烟月身后,轻笑,她可没有郦烟月想得那么深入,她这会在想,那欧阳老贼这次怕是要吃亏了。谁让郦将军行为正派的的名声天下皆知呢。这么损的法子从郦烟月嘴里蹦出来,她听到当时都吓了一跳。
郦烟月听到了笑声,回头报以会心一笑,“这叫什么?兵不厌诈!”
随着二人的深入,林子里的树渐渐由矮小的灌木丛变为高大的落叶树,月光由于叶片的遮挡,昏暗了下来。
有人?一阵不和谐的,剧烈的沙沙声让郦烟月迅速警觉,这明显就是打斗的声音。
果不其然,安溪也看见了,不远处十几个黑衣人形成包围之势,正在从各个方向攻击着圈内的一名男子。男子明显是受了伤,但应付起这些人,竟给人一种轻轻松松,毫不费力之感。
“安溪,他们是魔傀的人。”郦烟月看着黑衣人衣领处的符文,秀气的峨眉又皱了起来,魔傀是臭名昭著的几大地下势力之一,而郦烟月对这些地下势力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安溪对魔傀更是绝无好感,因为她曾经一名最得力的仆人就是丧命在魔傀手下。
郦烟月的目光紧紧盯着打斗的那些人,她看到除了几个黑衣人在混战,里面还若隐若现一些行动僵硬的狐狸时隐时现地助战。然而过了一会,一缕诡异的黑烟从地面升腾,几个黑衣人迅速躲开,那几只僵硬的狐狸却被瞬间烧成了灰。此情此景看得郦烟月打了个冷战,这是什么东西?
郦烟月揉了揉眼睛,再细看哪都找不到什么黑烟。夜太深了,我出现了幻觉?郦烟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疑惑地接着看。
“那个黑袍男早晚要被耗死,他可以啊,竟然值得魔傀的十几名高手合力绞杀。”郦烟月可不敢确定黑袍男是什么好人,毕竟几大地下势力也是有矛盾的,然而,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认出了魔傀,自然潜意识里就和那黑袍男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我得帮帮他。”
郦烟月背手摘下身后的弓,嗖,一箭射出去一名黑衣人应风而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郦烟月站在暗处偷袭,就算对方有再好的身手,受伤是在所难免,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好像高估了那些黑衣人的实力。
那些人的目光迅速向这边看来,就在这一愣的工夫,另外三名黑衣人身体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剩下那几个回过神来的人,显然不是那个黑袍男子的对手,转眼间,林子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那名黑袍男子向郦烟月这边看来,他的一只手臂显然是中了毒,手指已经显现出可怕的紫色。
郦烟月看着那名男子,直接愣在那里,拜托,真的好帅。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拂,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像是吸收了月光的精华,折射着深邃的光。她有生之年是第一次觉得有男子帅,没错,真的是第一次。明明都受了伤,怎么那种危险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少呢?
二人的目光相对,黑袍男子将目光移向郦烟月手中的弓,目光出奇的平静,却始终不发一言。
郦烟月原本以为黑袍男子会道谢,或是询问自己为什么救他,至少要问一下自己是谁吧,然而现实真是超出她的所料,这种安静的对视,很尴尬呀。
安溪在旁边静静看来两人一会,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很危险,不过,看来身旁的郦烟月是有救他的意思,安溪犹豫了一小会,手指紧紧拽着怀里的备用药物,牙关一咬朝哪个黑袍男子走去。
黑袍男轻轻瞥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就像一个普通人,连一丝一毫的戒备都没有。
安溪感受到那个目光,猛地一怔,然后继续向他走去,靠近,驱毒,上药,包扎,动作干练迅速。
可以说,安溪现在的心态,连自己也摸不清楚,是对黑袍男的敬佩?她突然被男子接受剧毒痛苦的洗礼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神情打动了。
干完一切,安溪站起身,走到郦烟月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别看了,走啦。”
郦烟月疑惑目光从地下的尸体中移回来,这杀法……
她抬起头,又一次与男子的目光对视,然后转身追着安溪的步伐消失在林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