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昏暗的大帐,一张显然是临时凑出来的破破烂烂桌子摆在大帐中央,一男一女,不,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两女,眉头紧皱。位于桌子正后方的,身披战甲,一身男装,眉宇间透着一种英气与秀气,旁边是一位身着长裙的漂亮姑娘,她柔和的脸部轮廓与身体曲线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婉的气息。
静,极其压抑的安静,显然这二位还没从刚刚前线报来的噩耗中缓过神来。
“烟月?”女子转身,注视着旁边的人,轻声呼唤,她看到对方长长的睫毛猛地一颤,然后就是连带着战甲的身躯向她倒来。
安溪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瘫软下来的郦烟月。
郦烟月感到安溪搂住了她,皱着眉头在安溪怀里蹭了蹭。“拜托,怎么就能在开战前就这么不明不白丧失了三千精锐呢?”
一想到刚刚从前线传来的消息,自己那精心培养的、准备当做杀手锏的三千精英,在一个晚上全部不明不白的丧生,郦烟月就感到极度的窝火。她猛地挺起身,用手指节狠狠的敲了敲桌子,“这不正常啊,为什么死因都不明白呢?谁有这么大本事就这么悄无声息杀死三千精锐啊!”郦烟月现在真是无比费解,且不说刚刚汇报战况的那个士兵,一问三不知,就死的那三千精锐来说,她心疼啊,这是她费尽心机培养的精锐,可是要影响这次古灵古月战争战局的啊!死了?逗她吧!
安溪盯着眼前一会抱头一会敲桌的郦烟月,她现在确信自己是唯一一位见证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郦大将军手无足措的人了,这是自从战争开始第一次让郦烟月如此慌张吧。“先别慌张,这事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不行!”郦烟月猛地一敲桌子,吓了旁边安安静静的安溪一跳,“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弄明白我那三千孩儿们是怎么死的。”
古月这次与古灵交战,安排的是郦烟月和林若风两支军队,经过郦烟月与林若风的交涉,最终决定由林若风率领军队打头阵,然而,林若风以提高作战成功率为由借走了郦烟月本安排突袭用的三千精英。这三千精英就是在林若风大营前面不明不白牺牲的,郦烟月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非林若风莫属。
“林若风那边不会轻易帮我们探查的,原本他就不服你,盼着你失利,他可以掌握兵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自己去吧。”安溪站起来,理了理坐褶的衣襟,紧致的长裙立刻彰显了一个完美的曲线。林若风和郦烟月的关系,安溪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林若风凭着有强硬后台作为支撑,早就想独掌这次出征的军权。
郦烟月也跟着站了起来,向大帐外走去,边走边转头看向安溪,“林若风不会愿意一直听命于我的,我们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有利于改变计划的新发现。”
郦烟月没把新发现说出口,她其实是怀疑林若风勾结古灵,出卖了古月。
出了大帐,郦烟月的心境立刻平静下来,脸上的神情也转变成了沉着冷静。
“将军”
“将军好”
……
郦烟月一边点头致意,一边思考着所有可能性,转眼就出了营寨。
因为是将军,没有人敢阻拦,郦烟月与安溪很快就驱马赶到三十里外林若风的大营。
林若风的大营里战场最近,主要作为勘察敌情的前锋部队。当郦烟月毫无阻拦,畅通无阻地骑马闯入其中时,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这里的防备如此之松,难道不怕敌军突袭?
继续向里走,现象越来越不堪入目,士兵睡的睡,坐在地上东拉西扯的东拉西扯,愣是就没看见走进来的二人。
“真是胡闹。”安溪在后面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郦烟月的神情倒是极度平静了,她心里打的是自己的小九九,照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穿过大营了?枉我还考虑了一道通过审查的说辞呢。这是好事呀!她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麻烦了。
果真,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二位,通过的真不是一般的顺畅。
“烟月,就他们这样那行啊。”安溪凑近郦烟月耳边低声说,那个林若风,那架势,就好像敞开肚皮告诉敌人,你来刺吧来刺吧。
“切。”郦烟月不屑地撇撇嘴,这些人,本质是炮灰挡都挡不住,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往前走,天却渐渐变了颜色,由原本澄澈的蓝色变为毫无生气的灰色,空气中的气味,也渐渐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然后郦烟月站住了,她不能够再向前走下去了。
安溪刚要迈出的脚停在半空,就迈不下去了。
眼前的一幕,太血腥了,太残忍了。
所有的人,全部都是人头落地,无一例外,那些死前喷射的血液,将这方圆百里的土地,染的猩红一片。
郦烟月的心,被人揪住般的,生疼生疼。
就算这些不是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将士,而是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其他人,郦烟月都会觉得这个人下手真的太过残忍,在这一刻,就连久经沙场的自己,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魔鬼,真是魔鬼。”郦烟月低头查看着死者,心中错杂着悲伤与愤怒。
安溪跟在她身后,对眼前的景象充满了恐惧。“把人从营帐中带出,在瞬间杀死,如果只是一人所为,该是何其的恐怖。”
不知看了多久,天边那层灰蒙蒙的雾气被染上了一层红色,郦烟月站起身,眼睛看天,极力平静自己的心绪。等她心境渐趋冷静,她静静地面对着死去的战士,默哀三分钟,然后转身,面色阴郁而平静。
“用到手法,是一人所为,如果他参加了三天后的战争,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