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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辉煌不在

名剑孤风 窥麒麟 2809 2024-07-06 09:57

  时至正午,秋风和煦,艳阳高悬。

  这本是安详和睦的天气,可四周的房舍崩坏倒塌,在这一片无声的荒凉中,只让人感到一种淡淡的伤感。

  通往公孙家的小道隐藏在杂草中,闻不到芳香,有的,只是一股股潮湿腐烂的怪味。

  蒋琨对这里早已熟络,他走在最前,沿着小道走得又快又急。

  许风忍不住的回头,却发现老管家悄然的跟在身后,一步不差。

  他的速度很快,脚步却很轻,轻的几乎没有声音。

  当许风看向他时,老人轻轻的躬身,脸上还带着一丝谦卑。

  这个年迈的、貌不出众的老人,或许已经没了少时的傲气,但绝对还保留着一身不俗的轻功。

  穿过狭长的小道,尽头处又出现了一扇门,一扇左右敞开的大门,总算还有些生气。

  门后,便是公孙家的府宅,高高阔阔、连绵纵横的一片大宅。

  蒋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似乎知道老管家会一路跟来。

  他在问:“老岳丈现在何处?”

  老管家恭敬的回答:“蒋姑爷,老爷正在大厅等你。”

  蒋琨皱眉:“大厅?府上还有其他人吗?”

  “前两日来了几位稀客,正和老爷商议些事。”

  “稀客?什么稀客?”

  “老爷的几位朋友。”

  蒋琨还想再问,但老管家已经紧紧闭上了嘴。

  “蒋姑爷若想知道,还是自己去看吧。”

  蒋琨没有再说话,他穿过门廊,大步向正厅走去。

  许风回头,却见老管家站在大门外的草地上,伸出手,折断了一枝过于高大的蒿草。

  只是门外的房舍早已被荒凉淹没,他折断了这一枝,别的地方还有十枝、百枝。

  更远处,旺盛的杂草攀上墙头,肆意的生长、肆意的招摇,好像正决心冲进大门,夺取这一片更加宽阔的宅院。

  老管家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在残垣中消失无影。

  公孙家的府宅颇为广阔,虽然也有些破败,但相比大门外倒塌损坏的房舍,确实要庄严完整了很多。

  这里的仆人也很少,宅子和院落因为缺人打理,四处都有冒头的杂草,那本来平整宽阔的青石路,也被泥水和践踏毁坏了大半。

  许风一路过来,只看见几个又老又瘦的伙计,正弯着腰,奋力的收拾着一片菜地。

  他们经过时,几个老伙计下意识的抬起头,但拄着锄头呆了呆,表情都有些木然。

  走过青石小路,前方又是一所小亭,柱子上的红漆已经风化剥落,露出了里面粗糙的褐色木桩。

  亭子的正面,挂着一块黑色大匾,写有“望风亭”三个鎏金大字。

  这块匾额倒是干净完整,还能见到一丝往日的风光。

  许风不禁道:“蒋兄,这里是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蒋琨驻足:“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为何一个偌大的家族会落寞如此,在这荒凉与死寂中苟延残喘?

  因为一个剑客成名之后,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已很是不易,而让一个家族持续辉煌则更为艰难。

  公孙辗迟只做到了前者。

  三十年前,“惊涛”与“踏雪”驰骋江湖,这里曾是响当当的一处名地。

  盛名之下,江湖豪雄云集往来,武林英杰造访会剑,公孙家慢慢成了整个长沙城的代言。

  那个时候,这里本来是一片竹林,每当起风时,人们站在亭子里,就可见无数的枝条摇曳起舞,茂密的竹林波浪似海,所以才称其为‘望风亭’。

  可现在那里还有竹林,剩下的,只是几个经历风吹日晒、皮肤黑褐干裂的老人,还有老人的脚下,那一片同样黑褐而干裂的田地。

  十年前,公孙时灭突然消失,公孙辗迟落匾藏剑。

  公孙家虽然不在出手,但前来拜访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几乎每个早上,公孙家的门前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有些人单纯是来拜访,也有些人只是为了快速的出名。

  为了维护惊涛剑的名声,公孙辗迟来者不拒,对每个人都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蒋琨道:“我们来时的那些房舍,就是老岳丈为了招待他们而修建的。”

  只是数年下来,名声虽存,但富裕的家业却渐渐耗尽,无奈之下,公孙辗迟只能闭门谢客,才将来访者都挡在了门外。

  但这里毕竟还是有人的,有人,就总是要吃、总是要喝。

  公孙辗迟不愿出府,那只有伐竹开田,靠着剩下的几个老仆人,勉勉强强的苦撑下去。

  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公孙家的辉煌、公孙家的没落,他都曾一一见证。

  许风在问:“这位老先生也是早已成名的前辈?”

  “他?”

  蒋琨回道:“不知你们可曾听过‘鄱阳送剑邪’这首诗?”

  惊涛纵狂浪,红锋溅火烈。苍穹风云畅,鄱阳送剑邪。

  这就是在江湖中广为流传的那一首“鄱阳送剑邪”,许风和温华当然听过。

  其中描述的,便是十年之前,“郴州剑邪”晏子虚与“惊涛剑”公孙辗迟的一些事。

  那是一个风雨潇潇的初夏,两位年近半百的大剑客,在鄱阳湖岸边掀起了一场巅峰对决。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也成为了两人藏剑前的最后一战。

  温华微微动容:“莫非他就是晏子虚、晏老前辈?”

  蒋琨点头:“不错,他就是‘郴州剑邪’晏子虚。”

  与惊涛剑一样,郴州剑邪成名于三十年前,也是一个时代的回忆。

  温华唏嘘不已:“晏前辈藏剑后消失无踪,也没有留下什么传人弟子,原来一直都在公孙家的府上。”

  蒋琨摇摇头:“自大战之后,他虽然决心隐居,但又不愿返回郴州的家乡,便随着老岳丈来到这里,当了近十年的管家。”

  许风有些疑惑:“晏前辈赫赫有名,为何却没被这里的访客认出来?”

  蒋琨叹道:“他被老岳丈击败后,黯淡神伤,一夜间竟至于须发皆白,连面容都苍老改变了许多,这才没有被人认出身份。”

  在十年前的那场对决中,被击败的,不仅仅只是晏子虚的剑法,他的自信,还有他心中所有的火焰,都在一瞬间全部的失去。

  许风和温华已经沉默,对于一个真正成名的剑客,死亡并不可怕,他们也不畏惧死亡。

  可怕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失败,击垮一切的失败。

  蒋琨却走得很快,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正厅前。

  大厅里已经有人在问:“可是蒋姑爷来了?”

  这声音沉重而又有些沙哑,有一股沧桑年迈的感觉,而那话语末淡淡的喘息,似乎还有隐藏着一丝深深的疲劳。

  蒋琨很熟悉这个声音,但他的人却已经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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