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意思是往后要少跟芷姗郡主相见?”向芯妤疑问深深,不明其意。
“是。”夏霏墨眼神沈稳,不避不闪,径直回应道:“今日午时,郡主酒醉的事情被三王爷知晓后,王爷深为大怒,下午派了管家前来夏府告诫我等,以后断不可再约郡主私下游玩。”
闻言,向芯妤目光闪动,纤手纳紧,面露愧色:“今日郡主确实玩得过于高兴了,不免多饮了几杯清酒,妾身委实没能劝住,没想到郡主酒量浅薄,三杯温酒下肚,便昏醉了过去。”
好歹是自家夫人,就算夏霏墨再不喜欢,他不忍心见女子当面伤心,于是开言劝道:“王爷也悉知你等劝不动郡主,故此没有责怪,只是留言日后少与郡主相见,便可相安无事。”
“嗯,妾身记下了。”美人心领神会地应承,但心中明白三王爷是看在夏府的颜面上,才没有过多计较。
“日后,夫人还是少出府门,安心在府中服侍祖母,近几日,祖母身体不适,鲜少进食,你身为夏府少夫人,应该常去看望,以敬孝道。”夏霏墨端起了夫君的架子,开始了认真说教:“三王爷的事情,我已然压下,万不可让祖母知晓,否则她老人家必定牵肠挂肚,影响身体安康。”
“嗯,妾身记下了,谨记夫君教诲。”夏老夫人的身体不好,向芯妤是知道的,每日她都会去老夫人居住的谙萃轩晨参暮省的请安,天天参拜,从不遗忘。
今天与芷姗郡主相见,向芯妤也是听闻三王爷府中有能让人提神醒目的参药,能够医治夏老夫人的病体,只是这种参药乃是藩国进贡的稀罕物件,唯有王族很有权势的王爷们才能拥有。
于是向芯妤暗中求助皇甫芷姗,特意寻来两颗参药,送与向芯妤使用,今日便是向芯妤去取药之时,却不想一顿午饭,竟然惹来了夏霏墨的不满。
见规劝的目的已经达到,夏霏墨颇为满意,于是男子回身,正欲离去,忽然他再次环看四周,深觉房间里的温度有些寒冷,随即幽暗的眼神瞥向房屋中央的暖壶,竟然发现没有一丝火星,分明没有加热,顿时心生怏怏,侧目问道:“寒冬刚过,入春夜冷,为何不点碳火?”
向芯妤目光一置,轻声解释:“这是老祖母定下的规矩,府中各房除了夫君常待的房间会留足碳火,其他院子的冬炭均已减半,尤其入春之后,炭火就不给供应了,老祖母带头表率,谙萃轩减的更加厉害。”
“竟然有这等事情?!”夏霏墨还是头一回听得这样的规矩,这也难怪,他经常去的房间除了书房便是妾室的住所,每次去给夏老夫人请安,谙萃轩都会提前将碳火烧热,待他离去后,老夫人便命人去除碳火,清冷度日。
“夫君常年忙于军务,自然是鲜少留意到碳火,老祖宗此举意在勤俭持家,是好事。”若非今夜他突然来访,向芯妤定会提前烧热房间,不想让他发现破绽。
“……嗯。”一思到先前但有战事,夏老夫人必定会带头捐出钱财支援前线作战,顿时夏霏墨心中温暖,但思绪沉沉。
这会儿,两人不再说话,夏霏墨复看了看向芯妤的脸色,没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东厢房,果然他不会留宿。
行至院门,路过姝惠儿的身边,夏霏墨突然止步,朝对满目惊奇地丫鬟吩咐:“你现在去找许嬷嬷,领用我书房的碳火,取到之后,拿回纤羽阁使用,此事万不可让老夫人知晓,若是许嬷嬷发现责怪,你可告知是本将军的意思,明白了么?”
“哦,是!奴婢记下了……”目送夏霏墨阔步离去的背影,姝惠儿不明觉厉的摇晃着费解地小脑袋,死活没有想明白眼前一幕是怎么回事:‘少主人是在关心纤羽阁的少夫人么?!怕夫人着凉……,送碳火,这分明就是关心么!’
“对,就是关心,嘻嘻!”大丫鬟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马上欢快地领着两名小厮往持事许嬷嬷居住的外院走去。
春天夜晚,慢慢降临,渐渐侵蚀了整个安静地世界,朦朦胧胧的月光,姿态很柔,仿佛一位母亲伸出白皙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孩子犯困的摇篮,温柔怡人。
春去夏来,初夏雨后,晴天总是那样清晰和明艳,金色的阳光,不浓不淡,不温不火,最适合闲暇游荡。
行走在花园小径,满目葱茏树叶,园林内外好一片香馨索绕,沁人心脾。一阵风吹过,暗香扑鼻,清晰的味道,没入鼻息之下,忍不禁放慢自己的步履,任由思绪游荡。
“小公子,小心点,别摔着了。”在一处假山石的后面,一个丫鬟正用惊怕的声音唤着一个调皮的小身影。
这是夏府的后花园,园子很大,假山石堆堆叠叠,营造出一种山涧深林的感觉。
环绕的石路曲曲折折,不方便快速奔跑,然而六岁的韦小俊正值童年最欢快地时节,尤其当他发现一只很漂亮的五彩蝴蝶之后,便再也安耐不住贪玩的个性,在假山石群里肆意的追逐起那一只漂亮的彩蝶。
飞舞的活物确实不好抓,韦小俊瞪着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蝴蝶,充满童真的眼珠子随着蝴蝶飞舞而飞快转动,他在等,等待蝴蝶飞累了,停下来的那一刻。
果然耐心许久,那蝴蝶终于停留在了一块石头上,就趁现在,韦小俊轻手轻脚,迈着稀碎的小步,慢慢靠拢了过去,只见他慢慢张开双手,屏住呼吸,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自己的目标。
细观之下,那只蝴蝶确实好看,―对宝石蓝色大蝶翅膀,微微泛着一点金粉的色泽,翅膀周围有一圈圈白色的花纹,繁复又美丽。
忽然,蝴蝶扑楞了两下翅膀,韦小俊以为自己惊吓到它了,顿时心中一急,飞快的抢步上前,想要在蝴蝶扑楞翅膀的时候,将其收入掌中。
不想,“啪―”清脆的掌声过后,蝴蝶瞬间飞走了,而韦小俊则用力过猛,一下子没有收住重心,意外地扑倒在了石路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鹅卵石头的小道,硬度十足,这一下去,当即聪明的大脑门就直挺挺地磕了个结实。
顷刻间,吃痛的啼哭声从六岁的男娃娃口中哭喊了出来:“呜呜呜,好疼呀,呜呜呜。”
“哎呦,是小公子,你没事吧。”向芯妤正巧同在后花园散步,距离不远,一听到孩子的哭泣声,她立刻闻讯赶来,抱起来了跌倒在地上的韦小俊。
“好痛呀,芯芯姐姐,摔疼死我了,呜呜呜呜。”幼小的韦小俊捂着额头,哭得脸色通红,委屈的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般流淌了下来。
“快让姐姐看看,摔伤了没有?”向芯妤心疼的抱起韦小俊,拿开他捂住额头的小手,仔细查看额头的伤势。
“芯芯姐姐,我的额头摔破了没有,好痛呀,呜呜呜呜呜呜。”小哭包完全止不住哭声。
照顾韦小俊的那名小丫鬟这才跑了过来,看到如此场景,满目惊慌:“哎呦,少夫人,奴婢该死,没有看好小公子。”
向芯妤没有理会丫鬟的自责,仔细地查看韦小俊额头上的情况:“还好还好,没有出血,红彤彤的,起了一个大包,会青肿几天。”
说着,向芯妤偏向惊慌失措的小丫鬟,认真嘱咐:“快去寻些冰冷的东西,越冷越好,给小公子敷额头用。”
“是,是,奴婢这就去取。”慌了神的小丫鬟赶忙往园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