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妥,就该准备去入册了,四家学院设好的登记处是在北墙下,武师也不例外。不过得学院院长认定后自然不需再有什么多余的考核,也就单纯拿铭牌登记一番。
宁潋筱恭敬请昕沂先行,昕沂正想往外走,霜儿却是一个横移暗阻了下。昕沂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小精灵知心意,棚子外的定制是让宁潋筱信任的依据,这小心思肯定被自家保镖猜透,她又有绝对实力,当然会提醒自己。
不过无所谓了,既然要站到人前,那一些实力展示该是情理之中,昕沂笑笑,也不言语,默契的略微顿了顿脚,两人就依着进来的先后顺序往外走。
霜儿进来时本是连手都不带动的,为了不显示跟那个英姐姐有天壤之别吧,领头出棚时还假意挥了挥手,再原地转了圈才出来。
昕沂其实不明所以,但跟在霜儿后面,心极稳,看着自家妹妹举重若轻的翩然而行,武功方面虽然不懂分辩好坏,但是这身姿真是摇曳多姿,不负精灵美名。与昕沂稍后半步的宁潋筱更是雀跃,路途中不停给昕沂和霜儿灌迷汤,似乎整个长宁就霜儿最美最厉害一般。
好听的话,哪怕不知几分真意,听着也是陶冶身心。
到得北墙处,因为习武之人或多或少会有傲气,难说会先自行过来看看各家实力,所以四家学院俱都有些管事的在此处逗留和观望。
所幸霜儿实力想来高出他们许多,想是他们无法探知霜儿真实实力,且戴着幂蓠和女装打扮,入个筱竹院正常不过;加之昕沂这几天也少少混了个脸熟,固然有惊讶于又出武师,但是之前咏兆已收三武师,霜儿也来过数日,无人知晓她是武师,因此大多认为可能是刚进阶武师后方才得以被高价邀约吧,脸带羡慕的有,不开眼上来找事的却没有。
决定要出来混饭吃,那昕沂就顺势跟一些面熟人打哈哈,说辞自然就是携妹投靠等早先拟定的。
霜儿在昕沂说话的时候秉持哥哥优先的本分,而且她也要顾着看入院后对师长所设的管束规定有无陷阱,当然就是不说话的,而宁潋筱仿佛护崽的母鸡,看起来依然很激动,围着霜儿在打转,搞得那位英姐姐为院长形象着想,冷着脸也让那些登记造册的官员手脚麻利了不少。
一切顺利,霜儿曾管着医心坛,看一个学院的规定是否合理那简直不要太简单,而且对登记造册这些可都是熟门熟路,细细看罢没有问题就让昕沂以家主身份交了铭牌、画了押,再与筱竹公主对好学院开课时间为招新结束后三日,在周遭众人各自祝福和道喜中,昕沂与霜儿两人自归家不提。
当日招新结束,众皇室又聚集到东北角楼。待得宁云兆与宁潋筱进来,宁云苍与宁云渡齐齐道贺,宁潋筱惯常与云苍打闹,立即不依,声明自家学院尚有许多空缺位置,两人又追闹了起来。
宁云兆也在被祝贺之列,不似四妹一般,淡然一笑,谦虚道:“雷大长老本就预兆今日我院大吉,这倒是应了,只是我升阶大吉之日不知何时啊。”
宁云渡年纪最小,略带羡慕道:“二哥,那可是三武师呀,连四姐都拿了长老和教习两个,我凌渡到今日尚未开张呢。”
宁云苍被宁潋筱追闹,闻言围魏救赵赶紧接道:“五弟,你带了三武师出来,七叔给你匀个都差不多上限了,我这些天不也才招个,还是要当教习。”
“确实,大哥与三弟跟我一样,武师都未曾能带出个。”宁云兆也赞同,“若不是为兄前年招新收多两个我长老院就孤家寡人,这次新招的三个,至少要一个去当教习,我还头疼呢。”
两位皇兄发话,宁云渡也不敢不敬兄长,嘟囔了句:“大阶差别,教学上一个武侯顶十个武师都不止啊。”
宁潋筱顺势找新盟友,也不依道:“那可不是,武师都满编用来当教习了,学生长进自然快,皇兄,我长老教习都不满,到得后面教习不足,那学员们的水平上不来,哎。”
宁云苍颇宠潋筱,安慰道:“大家皆知我们皇室嫡亲子弟固然出生后就由父母定好学院,在我们束发或及笄前由内务宫管理。实际上我们要接手学院,其实不一定得等到束发、及笄才可,若能在束发前达到武师也可直接接手。
束发、及笄只是保证我们熟悉人情世故,处事得宜,方便学院运转,而达到武师,如绝大多数江湖新人都是达到武师才出道一般,自身就可让学院大进步,自是不必诸多制约。
哎,哎,四妹你慢点动手,听我说完。
当然,我们宁国没有亮金之星那天才,略逊的金昭玉粹也没有,哎,不讳言,我们这辈二十许人想来都没有能在十五岁前达到武师的。
故此这打理学院之事,皇爷爷过问的少,一般是文总管派人,三叔有功社稷,既然四妹你只带出三叔学院回收后,早已可自便的两位武师,意味着文总管并未对筱竹院派有人才,想来四妹你若达到武师,应该可以找文总管派强人去筱竹院的。”
宁潋筱情绪低落了些许,解释道:“吕长老是自愿陪母亲的,丁老亦不愿远离,又回了我外祖家。我住仪秋宫,他们能过来,亦是得了文总管许可才行的。”
宁云渡适时给姐姐鼓劲,“四姐,祸福相依嘛。看我,这些天一个人都没收到,与你不也一般要继续努力嘛,不定明日就该我凌渡院得强人力助呢。”
再如何羡慕别人,终究得自己努力。作为皇室子弟,不会没有这种见识,四人嬉闹共勉一阵,也就各自散去。
宁国较为重要的一项稳固政权策略即是将皇室血脉维系紧密,因此宁潋筱不单与皇长孙,和各门孙辈也有着自小的情谊,只奈何宁国皇室血脉的儿孙辈实在众多,加之父亲不在,家无兄弟,安身的学院名气上若非三位皇孙带携,可能都没什么人加入。同样贴身防卫就只有英姐姐一武师,虽然武师也已不弱,但横向对比,单就实力上看也可知这公主实在引不起关注。
众人各回各家,宁潋筱却没法回家找妈妈。父亲已殁,母亲便不算皇室中人,能在皇家社庙里度日,都算皇爷爷开恩。只是今日所遇,实在算得上天上掉下块馅饼,故此在回宫路上,与英姐姐同在车里时,宁潋筱一直喜形于色,随侍的英姐姐几次欲言又止,宁潋筱稍稍侧目,发现了也只顾傻乐不欲言语,大点的动作就轻掀车帘。
望望斜阳,父亲余荫之下,所剩的也仅是在那富丽堂皇的宫廷里,有个栖身之所罢。
到皇宫前下了车驾,宁潋筱放弃了坐轿,因为英姐姐算贴身侍卫,兼且是女身,虽然不能留宿宫内,陪着宁潋筱走回仪秋宫再回返倒也不算问题。
落霞满天的时辰,庭院深深的路径,英姐姐陪着宁潋筱缓缓而行,自家公主在人背后寡言,自己是习惯了的,但时常掩隐着的落寞今日消失殆尽,想了想,还是不要多说扫兴罢。
相处年余,方才又曾张嘴默言,宁潋筱自然也猜到英姐姐有话想说,只是自己有些事,连英姐姐可能都不知晓。转了数次念头,贴身的朋友在旁,自己有话憋心里终归是根刺,还是起个头吧,低语道:“英姐姐,我们有希望了啊。”
英姐姐几度欲言又止,现在终于有机会倾吐:“公主,嗯,院长,哪怕这王氏女真是武师,也没必要如此放低姿态,直接邀约送她们资源吧?二皇兄邀长老还需对面以修为相拼呢。况且,我们都尚未来得及打探她们身份,若是再。。。”
宁潋筱挥手止住了话,自己实在不想听那破事,不过脸色保持了些喜气,略略解释道:“丁老乃外祖长随,那,那王长老递了铭牌登记归家后,我亦抽空问询过丁老,定制阵法确实只有武师能开,其妹出棚时所花时间,比之英姐姐你都快上不少,定是武师无疑。她话里话外又尽皆维护其兄,可见其兄妹情深或有把柄在其兄处,我抬高其兄长地位,再按武师规格尊其为长老,兄长不走,自不愁其不为我筱竹尽心。
至于身份,守卫和场内众人都有见过两人,他们几日来一直有出现在校场,哪怕有问题,敢如此几日来不掩行踪,也不是我等能探查得出来的。
更何况,真有问题,我筱竹还能有何利用价值?”
英姐姐也有些黯然,低声道:“公主殿下,莫要心灰意冷,空水大师嘱过我莫要有多余念头,只需守护好你即可,你与我交心,诉过委屈,吕某只是不想殿下再被贼人利用。”
“英姐姐,母亲,哎,不说也罢,莫要将好事说成坏事了耶。还有,我说过多次啥么来着?”
“是。院长。”
“英姐姐,我若心灰意冷,五年前就随父王而去了,亦或前年就舍去面子委身亮金待嫁了。你与丁老,皆是父王旧人,你们在,我自会觉得父亲依然在。”
“院长。。。殿下。。。”
“走罢,想着好事,让母亲与妹妹也高兴高兴。”
“是。院长。”
告别了错的人不算输,使我们更加靠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