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短剑迅疾飞出,撞飞了红衣刀手手中的大刀。大刀飞出数丈远,插在地上。三守堂弟子何安,自远处飞身而来,追上了短剑,紧握手中,飞落刑台。
齐浩察觉有异,高声喊道:“来人呐,这凶徒还有同伙,把他也给我拿下。”
众守卫听罢,一个个宝刀出了刀鞘,欲冲杀上前,将此人擒拿。
“住手,他与凶徒并无关系。”一道声音自远处响起,众人看去,只见夏依依缓步而来。她及近刑台,“是我命他救下此人。”
听得此言,齐浩神情一变,号令刑台周边的守卫,“众弟子听令,三守堂堂主夏依依包庇凶徒,反叛山门。尔等上前,将她一并拿下。”
“是”,众守卫应声,立时冲杀手握大刀,冲杀而来。
“何人敢伤我家堂主。”三守堂弟子高二、白九飞身,落到刑台,二人大刀出鞘,一阵挥砍,阻拦下众人,将夏依依护在身后。
“高二、白九,不得造次。”夏依依开口。
高二、白九收了兵刃,与何安一起,退却一旁。
夏依依上前,“齐堂主,且慢动手。先听我一言。我来此非是要劫走这凶徒。而是要带她前往主殿,与掌门再作商讨。山门凶徒,自是她无疑,但她于山门还有些用途。还请齐堂主高抬贵手,准予我将人带走。”
“夏堂主,这人为掌门下令枭首斩杀。掌门之命,莫敢不从。你今日带人来此,要将其带走,可否有些不妥?”齐浩质问。
“齐堂主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会在主殿中与掌门言表,予掌门一个交代。”夏依依说罢,挥了挥手。
何安立时上前,短剑出鞘,割断了贺晴身上的绳索,将她押解一旁。
“齐堂主若是不放心,疑心我与这人犯勾连,只管带着你的弟兄随我进殿。是非曲直,或赏或罚,待我与掌门详陈,掌门自有公断。”夏依依迈步,离了刑台。
何安、高二、白九,押解贺晴,尾随夏依依。
众人宝刀在手,看向齐浩,或杀或停,只待齐浩下令。
齐浩出声:“夏堂主既有此担待,齐某也无话可说。山门主殿,我便不去了。但主殿之外,我会派遣几个山门守卫四周巡哨。若有凶徒潜逃,夏堂主莫怪我手底下的弟兄凶狠,直接斩杀。”
夏依依听罢,脚步停待片刻。她知齐浩何意,不作理会,带了贺晴与几名守卫,前往主殿。
主殿之中,唐少橙还在为贺晴之事气恼。这杀人者,山门逞凶,手段狠辣,确实让人大动肝火。现在午时已过,想来她已被枭首,首级高挂山门石碑处。凶徒身死,总算可以告慰余小帘之死。阿七与阿飞的英灵,泉下有知,也该宽慰。
门口守卫脚步匆匆,进了主殿,拱手禀报:“启禀掌门,门外夏堂主求见。”
唐少橙回神,点了点头。
守卫应诺,转身通传。
夏依依在前,领着三人进了主殿。
唐少橙眼神扫过三人,见得贺晴,立时恼怒,“此人不是已经枭首了么?为何还在此?”
夏依依躬身,“掌门息怒,此人按山门刑罚,确实该枭首。但属下有一言,还请掌门一听,或对山门有益。”
唐少橙压住心头怒火,“师娘有何话,只管讲来,我愿洗耳恭听。”
“掌门,孙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以为,非到不得已,不行杀伐之事。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山门之中,仰赖众人守卫。万众归心,我游云门,万世可昌。杀一凶徒虽易,然斩获其心难。这人虽在我山门逞凶,然人死不能复生,再添杀业,也于事无补。还请掌门宽宥,饶她一命。”夏依依劝道。
唐少橙手指贺晴,厉声问道:“她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与魔者,你还要替她说情,让我饶她性命?”
“我游云门傲立江湖,仁义宽厚为本,自是能容旁人难容之事,才受百姓爱戴。掌门执掌山门,亦当如此,更要权衡利弊。杀她,不过刑刀挥落,人头落地。然她身死,只怕又添一笔杀孽。今日有她贺晴,山门投毒暗杀。他日必有旁人,山门再行恶业。恕己恕人,方为游云大道。”
夏依依继续补充,“她虽恶,然绝非冷血之辈。山门两月有余,她与秦伙夫结师徒情谊。秦老待她,视如己出。此女侍奉秦老,宛若生父。父慈女孝,也是山门佳话。若非背负血亲之仇,她也不会出手伤人。请掌门念其良心未泯,尚有善心,且将她留在山门。若是行差有失,属下愿领山门刑罚。若掌门忧心此女作恶,也是简单。将其送返伙房时,可与秦老言明,她若再次作恶,便是将他二人一同处置。如此,此女有所顾忌,当会屈服。”
唐少橙听罢,一时喟叹,夏依依所言,字字珠玑,皆是在理。于山门,考虑周到;于仇怨化解,分析得透彻;于控心之术,讲得在理。山门之中,除却黑面鬼,当是再无人有此谋略。黑面鬼将三守堂交予夏依依,当是有些道理。
唐少橙思忖片刻,终是点头,“小帘身死,已成定局。既是师娘做保,此人的性命,便暂且留下罢。我把她交予师娘你处置,或放或囚,都随师娘心意。另为保此人声名,且传我掌门令,就说山门命案无凶手,皆是误食伙房的毒菌,这才陨命。这人可否改过自新,自此向善,便看她造化罢。”
夏依依躬身行礼,“属下代贺晴,拜谢掌门不杀之恩。”
“罢了罢了,不必行此虚礼。你看她一副愤恨的眼神,若不是被你点了哑穴,只怕早就与我唇枪舌战,不止不休。带她下去罢,别再让她踏出伙房一步。”唐少橙缓缓说道。
夏依依点头,“属下明白,自会看管好她。另属下还带来一人,请掌门过目。”言罢,夏依依拍了拍手。
一女子自夏依依身后,身着粉色素衣,缓步上前,站在唐少橙跟前。
唐少橙细看,有些诧异。跟前这人,红唇细眉,鼻小耳大,一身妆容落落大方,竟是与余小帘七分相像。唐少橙嘴巴一张,差点以为余小帘死而复生。
夏依依说道:“掌门,此女名唤向红莲,为三守堂弟子白九远房表妹。余小帘身死,想来掌门多有不惯,就让她服侍你左右吧。”
言毕,夏依依带了何安与贺晴,退出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