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既是满意游堂主的贺礼,也该满意我的。”宁秋说罢,自怀中掏出一本折子。小苏见状,收了折子,送递唐少橙跟前。
唐少橙将折子打开,细细一看,耳中听得宁秋回禀,“掌门,这是秋城近郊月牙寨中所有山贼的名册。回山门前,正好山贼投诚,归附我秋堂。我宁秋是个粗人,也不知该准备些什么贺礼,能让掌门满意。只有这册子上呈,或有些份量。往后秋城归于太平,秋堂之中,便不再有诸多事宜需要掌门劳心。”
唐少橙听罢,一时点头,“辛苦了。这礼送的好,我也收了。秋城山贼作乱,屡次与秋堂作对。今日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喜事一件。只是山贼秉性难改,还需谨慎些。莫让他们有临阵倒戈之机。”
宁秋拱手,“掌门思虑周全,属下谨记于心。回去便作安排。”
冯元昀见状,自怀中掏出两盒棋子,献上贺礼,“掌门,我冯元昀年少时醉心功名,无奈官场黑暗,名落孙山。入主松山,我已是弃文从武,再无别的嗜好。只弈棋之道,我自始至终,尤为喜爱。今日掌门寿辰,我也别无贺礼相赠,只有这两盒温玉棋子,可奉上掌门。还请掌门笑纳。”
小苏快步,正欲上前将棋子接过。唐少橙说道:“慢,这温玉棋子,我也曾听陆堂主说起,材取温凉玉胚,由冯堂主雕琢数月而成,自是你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之美,我虽为掌门,也不能夺了冯堂主心头所爱。”
冯元昀一笑,“掌门体恤,属下由是感激。陆堂主与你所言,皆是实情。不过还有一事,想来他也不知。我这棋子,昔年雕刻之时造了两副。今日呈上的是我收藏起的那副。往后想要弈棋,自有另一副棋子可对弈,所以并不碍事。此物也是轻薄,只是费了些心思,算不得贵重,还请掌门收下。改日我来山门之中,与陆堂主想要对弈几盘,也好借你棋子,征子打劫,下个痛快。”
唐少橙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既是冯堂主美意,那我便收下吧。”唐少橙缓缓说道。小苏上前,将棋子收下。
白司影、贺千里、吴维拱手,三人头蒙面纱,齐声说道:“掌门,我塞外三堂地处偏远,也别无他物可献予山门。只有九匹西域汗血宝马,及三批西域香料,可作进献,还请掌门收下。”
唐少橙点头,“我那黑马轻言,也是你塞外三堂之物。塞外马匹,皆是良品。送些马匹,也是极好。山门之中有女眷,香料也有些用途。我代山门,谢过三位。”
“不敢当,不敢当。”塞外三堂堂主齐声应答。
“掌门寿辰,属下罗青婉也有薄礼相贺。”罗青婉起身,示意属下抬上几个红木箱子,而后命人打开,自箱中取出了几件衣物来。那一件件衣物,红橙蓝紫,样样皆有,样式齐全。虽不算美艳,却看起来与唐少橙的身材甚为匹配,“掌门,我沁露堂辖属,虽无上等布匹,却有天下最好的裁缝。这些衣物,皆是镇上最好的裁缝依我所述,裁剪所做。山门之中清寡,掌门你一向素衣,已是多年。这些衣物,呈献于你,或有一用。”
唐少橙遥见箱子中衣物,红艳华丽,自是欢喜。这山门之中,没有什么好的布匹,也没有什么好的裁缝。山门诸事,也是累乏,更是无心打扮。今日有堂主窥得她的心思,送些衣裳,自是满意。唐少橙挥手,门口的守卫立时进来,将木箱子合上收好,抬往唐少橙住处。
白礼拱手,“众位堂主的贺礼皆是厚沉。属下也不愿落人之后。我紫云堂,前些日子地坑之中发现一天外陨铁。此铁块头虽不大,但打造把短刃、银针,不在话下。”说罢,白礼将包袱解下打开。只见包袱之中一块铁石黝黑发亮,足有五斤厚沉。
见得此物,唐少橙也不推辞,“陆堂主麾下的器械营,当是有锻造能手。此物就请陆堂主收下,改日打造把兵器吧。”
陆陵听罢,遵了唐少橙的掌门令,起身走到白礼身旁,将这天外陨铁收下。
而后,其余各堂堂主,也将贺礼一一献上。魏崟进献血色玉镯一对,张草际进献於己堂昔年守卫阳城三月的老堂主的战袍一件,万重林进献阳城兵符一枚。李寄秋献上秋云剑一把,谢兰长进献字画一幅。唐梦泊与上官澈,共同进献功法秘籍一本。袁雨欢将一枝家传凤簪算作贺礼,另将一封万言书上呈。万言书中,有云川堂李仟旧部感念搭救之恩的肺腑之言。
闲云三堂的贺礼由是特别。朝歌堂送的是一小箱子的人皮面具。这些易容面具,足够唐少橙易容上百次,可化身老叟、老妪、美男、少女。潜星堂送来的是两个留声海螺。传闻这留声海螺,人若对其言语,言语后侧耳倾听,可复现先前言语。此物精妙,也看不出什么内中门道。唐少橙点头满意,示意小苏收下。小苏快步,将海螺收下。而后响草堂进献一本奇门遁术阵法古籍。沈七临言及,此物若是勤加苦练,能精通内中功法,遁隐身形,不在话下。
最后呈献贺礼的,是蜀地的三堂。叶舍心先将百匹蜀中布帛,一箱箱抬进主殿。这上百匹蜀中布帛,各式各样,摆在唐少橙眼前。唐少橙见得,也是满意,她挥手示意,门口十余名守卫进殿,将布帛收好,每二人并抬一箱,陆续将其抬走。
而后叶舍心一时拍手,又有一属下将一物举着,拿进了主殿。那物不大,被蒙上了黑布,远远看着,倒像个笼子。叶舍心躬身,离了坐席,来到主殿中央,“掌门,诸位堂主,我蜀中人杰地灵,物产丰盈,亦有奇珍异宝。这便是我蜀中之宝。此物罕见,当是世间少有。”众位堂主探身侧看,皆是好奇,不知那黑布下的罕见之物究竟为何?
叶舍心也不再卖关子,她伸手,将那黑布一揭,只见黑布之下是一个金丝笼子。笼中豢养着两只云雀。那金丝笼,上圆下方,金丝构壁,精致无比。笼门为机括活门,内中鸟雀,无论如何折腾,也不能自内向外挣脱出笼。金丝笼中,有两只云雀,站在笼中横杠之上。二鸟合欢,相互凝望,满是神情。一只青羽,尾羽泛黄。一只黄羽,尾羽泛青。二鸟见得周遭生人,受到些惊吓,扑腾着双翅,双双啼鸣,声音婉转动听。
见得二鸟,殿中之人皆是大笑。还以为是什么神物,原来不过是两只飞鸟。
叶舍心将鸟笼接过,“诸位堂主莫要嘲笑。这笼中之鸟看着只是两只云雀,却非是凡品。二鸟名唤相思雀,为我蜀中特有。鸟匿林间,也是难寻。这相思雀,天生一对,至爱忠贞。二鸟居于一处,引吭高歌,声音婉转,宛如天籁。若是分离,纵是万水千山,亦会千里相寻。一鸟若是身死,另一只也不会独活。此二鸟,一生更是只认一主。认主之时,盘绕主人肩膀,经久不去。认主后,可听主差遣,有千里送信之能。”
叶舍心言毕,笼中黄羽相思雀,见得唐少橙,一时扑腾着翅膀,猛地撞向金丝笼,似有要离开鸟笼之愿。折腾了几次,金丝笼坚固,直撞地它七荤八素,未能逃脱。
唐少橙见那黄羽相思雀有求死之嫌,心有不忍。虽是鸟兽,但仍是一介生灵,唐少橙动了恻隐之心,对叶舍心说道:“将那鸟放出笼吧。”
“这……”叶舍心迟疑,“掌门,我姐妹三人,将二鸟抓入笼中,甚是不易,如此轻易便放了,岂不可惜……”
“本是自由之雀,奈何成了笼中之物。放了吧,鸟归山林,栖息于枝,方为自然之道。”唐少橙缓缓说道。
叶舍心思忖唐少橙的话语良久,轻轻点头,躬身行礼,“掌门教诲,属下铭记于心。”说罢,叶舍心将那机括笼门只是轻轻一按,笼门立时打开。黄羽相思雀见状,欢喜非常。它扑腾着双翅,顿时自笼中飞出。飞出鸟笼后,它停歇梁间,向唐少橙叫唤。
唐少橙轻笑,对它说道:“走吧走吧,想回哪里便回哪里吧。”
黄羽相思雀听罢,又是啼叫一声,算是回应。它看向金丝笼中,又是啼叫一声,而后双翅再次舒展,向唐少橙飞来。
黄羽相思雀绕着唐少橙额头,环飞三次,而后收了双翅,停待唐少橙肩头,一时叽叽喳喳,欢腾个不停。
叶舍心见状,脸上欢喜,立时躬身行礼,“恭喜掌门,贺喜掌门,这黄羽相思雀,自堂中属下抓来之日,便是桀骜心性,看我等不上,一直未曾认主。不想今日,却是认你为主了。”
唐少橙一笑,伸手抚摸了一下黄羽相思雀的毛羽,“此生且随了你自己的心意,不用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黄羽相思雀听罢,更是欢欣。它伸展着羽翅,拿它殷红的小嘴,轻啄了两下。
这时笼中的青羽相思雀,见黄羽相思雀已是离笼,它也不甘受困笼中,也自笼中飞出。它飞舞着翅膀,盘旋四周,审视场上众人,终是看向陆陵,而后它羽翼舒展,亦绕着陆陵的脑袋,环飞三圈,而后落在了陆陵的肩膀。
青羽相思雀收了双翅,低下脑袋,一时欢腾,发出婉转啼鸣。黄羽相思雀听得,立时遥遥相和。二鸟合唱,声音妙美,余音绕梁,经久不去。二鸟叽叽喳喳,喧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