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宋子巍未能开口说出更对,因为莫裳月的手指抵上了他的嘴唇。
是不想要那个讨厌的人看到,所以才走得这么急。
“抱着我吧,子巍哥哥。”
她自然地把双手搭上宋子巍的脖子,眼儿眯着,皱着眉,如同一只蔫蔫的小猫。
就像小时候那样。
青梅竹马之时,她娇俏天真,他淡泊安宁。
那个曾经偷偷躲在公主府哭的月儿长大了吗?
或许出落得更为动人了,或许心智更为坚定了,或许开始独当一面了,朝堂之上,他本有种她要离开自己的惶恐。
但是,此刻,当她躺在他的怀里时,那种身体自然的状态,那稳稳的呼吸——她依赖他的臂弯,从小时候开始。
“殿下这头疼之症还是没好吗?”待宋子巍将莫裳月轻轻放在榻上后,担忧地问一旁的紫戈道。
若是没好,他简直难以想象她是如何一个人扛着头疼之症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呢?
紫戈疑惑道:“殿下说她在西齐遇见的一个小郎中,经他一治,许久没犯了,不知怎的一回来就这样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起来了。
头疼之症,似乎是一道布在定西侯家族的诅咒。
当年的定西侯、淑妃全都是因此而英年早逝的。
难道,这诅咒非要落在这定西侯一家唯一的小孙女身上吗?
不会的。
宋子巍对紫戈和柳刀道:“姑娘们不必担心,殿下的病既然西齐有人能治,就不是绝症,不是绝症就有希望。”
“宋大人说的对!”柳刀捏着小拳头道,“殿下守卫一方净土,什么都是她该得的,若是上苍长眼就不该断了殿下的福泽。”
“不过,”紫戈咬着唇,抑着眼底的泪,道,“再上哪遇见这样的小郎中啊。”
西齐,若是知道所谓的战神九公主有这样的弱点,还会有什么忌惮吗?
她们的殿下出生入死换来的和平到时候还能守得住吗?
“我这还明明活着,你们怎么都和我没救了一样?”躺在床上的莫裳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刚才并没有昏迷,只是觉得睁着眼睛嫌累,才闭上的。
脑中嗡嗡轻鸣的她本来懒得作声,只是这三人的话越来越不成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制止道。
“殿下,只是这头疼之症着实凶险,病因又不明的,我真担心。”柳刀道。
莫裳月不耐烦道:“怎么连你也和紫戈学的?外祖父虽然患头疼之症,也活了三十多岁,纵使体弱如母亲也捱到了二十好几,本公主今年方十八,你们搁这哭什么丧?多晦气。”
宋子巍一拍脑袋忙对紫戈道:“紫戈姑娘,快去宫中为殿下请太医。”
“这才对嘛,”莫裳月道,“宫中太医虽然不管用,但随便扎扎几针止止疼还是可以的。”
“殿下要让我帮你揉揉吗?”柳刀搬来张小椅子坐到了莫裳月身边。
“你哪凉快上哪呆着去!”莫裳月白了柳刀一眼,摆明着告诉她没看见这是本公主谈恋爱的大好时机,杵在这干啥?
只是……
所有的疼,从不告诉别人,哪怕忍着扛着,把自己的心血耗尽,也不说。
她家殿下,她再清楚不过。
小时候,殿下第一次头疼症发作的时候,记得那是先皇守了殿下一夜,殿下醒来后却只是拔着先皇的胡子玩。
第二天又像全然不知道那头疼是夺了外祖父和母亲的催命鬼,嫌药苦地闹脾气,变着法儿地在先皇面前捉弄太医。
因为殿下不想让先皇担心。
她家殿下如同一个小太阳,但谁都知道,太阳落下的地方,总有影子。
偏偏这影子,在身后。
当你面朝太阳的时候,总是看不到的。
柳刀皱眉道:“殿下!你怎么一点也不把我的担心当真啊?”
“反正这头疼之症又不是天天犯,隔上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复发,心情好的时候半年都不会发一次的,不碍事的。”莫裳月轻描淡写道。
明明她此刻眼里写的并不是这样的,明明她神色已经有些涣散,明明她还用手轻轻敲着太阳穴。
谁都知道此刻的莫裳月并不好受。
“殿下,我不只要你就活个五年十年,我要你陪着柳刀还有紫戈姐姐,最好还有宋大人,一起,长长久久的。”柳刀红着眼道。
莫裳月无奈地笑道:“你要是足够霸道,去和天王老子说啊。”
“而本公主,有多少日子就会过多少好日子。”
因为不知道能抓住多少余生的岁月,所以莫裳月从来不想要去计较余生。
她只要当下。
“柳刀姑娘,请让我同殿下好好谈谈吧。”
他要给她当下。
“我可找不到天王老子,那你去过你的好日子吧!我柳刀要是再落一滴泪就不是个汉子!”柳刀恶狠狠地刀了莫裳月一眼,抱着小凳子气鼓鼓地走了。
“你本来就不是个汉子啊……”莫裳月撇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