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烧火的顽皮丫头,总是试图拨棱着时间的废墟,让本来烂在心口的苦涩死灰复燃。莫裳月摇了摇头,收回了神思,想着那时候的欣贵妃,如果不是注意到了偷偷跟在九公主身后的皇帝,又会怎么做呢?
“紫戈,”莫裳月压着额头,面色有些苍白,“找……”
她迟疑了。
因为另一个名字赶在本该说出来的人之前跳了出来。
也罢,现在与她这个未出嫁的公主扯上关系的人,大概也只有他是莫枢礼不敢妄动的。
“到公主府上找霍公子借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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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该去尝试嗅那郁香的。
拖着昏昏沉沉的身子,莫裳月回到屋内的床上,但却没有睡着,而是忍不住拿出了枕头下的手书。
赶毛驴的人,为什么要帮她?
反复摩挲着纸张,只是普通的宣纸,一撮还会起毛屑,但是这信纸很好闻,折痕里浮着淡淡幽香,不腻人,不浓郁。
而是雨水浸湿的花香,夹杂青草茎汁儿和着风的微涩。
浅潜意识里为了抓紧那好闻的气息,她不由自主地又深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何种人舍得用最贵的香料去不肯花银子买张不掉屑的纸?
只是这一凑近,倒是让莫裳月瞧出了些问题——赶毛驴的人是个假的左撇子。
每一笔收锋的地方都像是被风吹偏了的轻烟。
但是这恰恰不是真正左撇子写字的模样,可见所用的虽然是左手但是绝对不是个习惯于用左手写字的人。
但是控笔的力量却不像是普通初次用左手书写的人能做到的。
思来想去,她所能得到的结论不过是,这是个武功高强精通医理对将军府上信息了如指掌又恰好爱管闲事人。
能是谁呢?
为什么要帮着她呢?
莫裳月来到案边,扶着案思考。她想问的事情很多,但若是单刀直入,对方未必能提起兴致来回。
估摸半炷香后,她提笔写到:
缘何赶毛驴,铜铃将至奚?
将信仔仔细细折好,塞进了封纸之中,思索片刻,将信封丢在了香炉上薰着。
这样一来,从公主府借的郎中也该来了。
“殿下,”柳刀一溜小跑到莫裳月的居室内道,“不好了,说是紫戈前脚到,陛下后脚就到了公主府!所以他跟着西齐那位一起来了,正在门口呢!”
莫裳月像是没听明白一样,手中的信差点滑倒香炉里头去,这个莫枢礼怕不是成天派人盯着她啊?!
她急急攥住了信封,深吸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她此刻的头疼感已经减弱了不少,比前几次好的快多了。莫裳月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镇在案上的赶毛驴的人留下的信,那香气怕不是解药!
“我也知道这事突然得很,但是殿下你别蒙圈啊!快想想怎么同陛下交代吧!”
莫裳月收拾起了案上的信纸,将它这好和自己所写的信叠在一起,放在枕边,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乌目流转,嘴角微翘地瞧着柳刀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扬声道:“有什么可交代的?本公主就是看上西齐王爷,想找个理由见他,不行吗?愣在这儿干嘛,替本公主打扮打扮啊!”
柳刀眉头一跳,但是瞧见莫裳月的含笑瞥向屋外的眼神,心下似乎明白了公主的伎俩,轻叱了一声:“殿下也不知道小声点儿,万一让旁人听了去,嚼公主舌根子。”
莫裳月声音透着严肃道:“我,东魏九公主,喜欢谁,从不遮遮掩掩!谁敢嚼本公主舌根子,我保证她的舌头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的饭碗里。”
柳刀绷着不笑道:“奴婢知错了。”
揽着莫裳月的胳膊,帮她理了理睡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头发,三下五除二低低替她挽了个发,道:“殿下,装病也装得像一些才是。”